第41章 一事相求
赵琰在回宫的路上，困惑不已。
难道，是他看错了？苏合年对碧桃并无男女之情？不，不可能……
“高英，你得到的消息，确定无误？”
高英忙道：“一准儿没错。奴才特地打发了人打听的。听说相爷还是被苏合年赶出来的呢。”
“那便奇怪了……”赵琰想不通，那苏合年既然在乎碧桃，又怎会不趁机求他收回旨意？本来今晚，他便是特意来找苏合年的，若他开了口求他，他便可以借机安个一官半职给他……
他本来就不想让碧桃嫁给赵瑞。
此举不过是为了逼苏合年就范，朝堂之中，缺乏他这样通透的人才。
到底哪里出了错？
直到翌日
高英步伐匆匆，贴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
赵琰沉默了一会儿，幽黑的目光投向朱红大门处，轻轻道：“叫她进来吧。”
高英颔首，尖声喊道：“宣，华蓁郡主觐见！”
下一刻，一道粉色的倩影款款走来，至殿中盈盈一拜，清亮之声响起：“华蓁见过圣上！”
从他这个方向望去，只看得到华蓁细腻的脸颊，半晌，他方才开口：“起来吧。”
话音落下，空旷的大殿却陷入静谧之中。
“你，今日怎么来了？”
华蓁唇角微抿，抬起的眸子似乎有一层潋滟的水光，只是紧抿的红唇，挺直的背脊，诉说了她的倔强。
“圣上，华蓁有一事相求。”
赵琰眼皮一跳，垂下了眼睑，掩盖掉眸子里翻涌的情绪，再开口时，已是一派淡然：“郡主有何事，不妨直说。”
华蓁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的不像样子。
“圣上必定相应？”
赵琰直视她倔强的眸子，这是那次之后，她第一次来见他，并且有求于他。
“嗯。”
得了他的应承，华蓁终于开口：“苏先生府上的碧桃，我要了。”
赵琰眉尾轻挑，讶异的神情一闪而过。
“苏先生？”
华蓁轻笑，似乎有一丝讥讽，“圣上又何必装作不知？苏合年苏先生家的丫鬟——碧桃，圣上不是要将她许给赵瑞吗？”
赵琰看着她，目光沉沉。
“你怎么知道？”
“圣上无需管华蓁如何得知。只是方才圣上已经应了华蓁，这碧桃现已是华蓁的人，小王爷想娶她为侧妃，可要经过我的同意。”
“华蓁郡主好生气派！”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赵琰与华蓁随之望向门口，只见赵瑞阴沉着脸随风而来。
“碧桃姑娘原就是我先向太后要的，华蓁郡主可要搞清楚先来后到之理！何况，华蓁郡主要丫鬟，本王自可以送上无数侍婢供华蓁郡主挑选，华蓁郡主又何必与本王争要碧桃？”
赵瑞气势汹汹，这事本就是他在理，他又有太后撑腰，怎可能会怕了华蓁？
但华蓁也不惧他，轻轻一笑，“小王爷，本郡主只是向圣上要一个丫鬟罢了。你说的那些，本郡主一概不知……不过，本郡主只中意碧桃这个丫鬟，其余之人，小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吧。”
“华蓁，你莫欺人太甚！”
华蓁不想与他争执，只是望向赵琰，冷冷地说道：“圣上答应华蓁的，可莫忘了。”
也不顾君臣之礼，随即转身离开。
赵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愤恨不已，他咬牙切齿：“我要去告诉母后！”
“站住！”赵琰冷冷出声，“母后近日身体欠安，你又要拿这些小事去叨扰她老人家，如今你也长大了，要学会懂事一些！”
“这哪是小事？是那华蓁……”
赵琰摆手制止了他，“此事朕自会定夺，你先下去吧，待母后身子好了一些，朕会与她老人家商量商量。”
赵瑞的恨在眼里一闪而过，他就知道，他总是向着华蓁的……
赵瑞前脚离开大殿，赵琰眼色一递，高英后脚连忙跟上。
偌大的大殿之上，赵琰再次陷入了沉思。
华蓁怎会知道此事？又怎会如此巧合的，在这个时候，向他“要”碧桃？
碧桃不过是一个普通教书先生家的丫鬟，若她真是要碧桃，也只需和苏合年打招呼，何须跑到他这里要承诺？
她必然是知道的。
是谁告诉了她，并求了她来帮忙……
苏合年。
是了，如此便能说通。
苏合年，去求华蓁，他不想如他的愿——在朝中做官。
赵琰嘴角扯起一抹自嘲，原来如此。
只是，她何时与苏合年相识了？
竟愿为了他，放下脸面来求他。
黑瞳一沉，连心底都越发寒凉。
……
“小王爷，太后说了，今日谁也不见，您请回吧。”兰氏的贴身侍婢拦住了赵瑞的脚步，将他阻在宁安宫的门外。
“本王是旁人吗？快去通禀，否则，可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小王爷莫为难奴婢了，太后身子不适早就歇下了，此刻若您闯进去，只怕会把太后惊扰了！请小王爷三思！”
“别废话！你只管去通报便是！”
“小王爷……”
高英躲在假山之后，眼瞧着那侍婢就要拦不住他，忙从假山后现身，“小王爷，小王爷请留步。”
赵瑞回头，见是高英，皱了眉，“你？何事？”
高英赔着笑脸，“小王爷，太后老人家正在休息呢，您这样大吵大闹，会把她吵醒的。”
“高英，你的差事这么清闲？圣上那里都不需要你当差了？竟跑到本王这里多管闲事！”
“小王爷真爱说笑……这不是，奴才怕您惹了太后她老人家不高兴，届时，您有什么事儿，只怕太后存了气不帮您呢。”
“我能有什么事？！”赵瑞嘴硬着，转念一想，又觉得高英所说有几分道理，毕竟碧桃是自己真心喜欢的，断不能在母后这里出了差错……
“那，那本王就先走了！待太后身体万安了，本王再来探视！”
望着赵瑞风风火火的背影，高英长嘘一口气。
……
“先生今日怎么不用去教书？我记得，先生今日应当去李大人府上吧？李小姐明年也要选秀女的，是以李大人催的特别紧。”
苏合年执着书卷，漫不经心的回：“学习不在乎时间长短，若是参的透了，一日抵过一年。”
“……一般人哪有先生这种觉悟？”碧桃小声的嘟囔着，若是有这种天赋，也不必找先生，都可以无师自通了。
“唔，茶凉了。”
碧桃只得重新去泡了一壶。
“先生，茶。”
“嗯，放着吧。”
碧桃捏着袖摆，犹犹豫豫，“先生，你昨晚，去郡主府了啊？”
苏合年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收回来放在书卷上，“嗯。”
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真是比登天还难。
“昨晚，你坐郡主府的轿子回来，我看到了。”就是在圣上来之前，她听到门外有声响，扒在门缝上看到的。
“嗯，天色太晚，郡主便派了轿子送我回来。”
“……那，先生去郡主府，做什么呐？”
“没什么，不过是郡主有一些学问不明白之处罢了。唔，这茶，也太烫了。”
“烫吗？”碧桃端起来喝了一口，不烫啊。
“……那我再去泡一壶。”
“心有杂念，泡的茶都不香。也罢，不喝了，先生有事，现在要出趟门，晚饭便不回来吃了。”
“啊？可，可是……先生要去哪儿啊？”
“郡主府。”
“……又去郡主府？”她不满的嘀咕，可他的身影早已飘走不见。
“走的也太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恋着华蓁郡主呢！真是的，昨晚去，今日又去，也太勤快些了吧？”她一边整理着桌案上的书卷，一边碎碎叨叨，“那华蓁郡主可是娇横的主儿，放着赵小姐，林小姐什么的不要，非要上赶着去找那劳什子郡主……”
“碧桃。”
“干吗？忙着……”
啪嗒一声，手里的书卷掉在了地上，碧桃失了魂一般回头，“先，先，先生！你怎么还在家里？！”
苏合年的眼里难以觉察的闪过一丝笑意。
“换了身衣服，现在要出门了。”
长身玉立，翩翩公子。
碧桃对着他的背影皱皱鼻头，吐了吐舌，“方才差点没吓死我！竟然还去换衣服，哼，华蓁郡主就让你这样上心？”
她不知，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苏合年出了门，却看到赵瑞就这样倚在旁边的石墙上，木门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赵瑞惊喜地转过身来。
苏合年看到赵瑞，赵瑞看到苏合年，两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苏合年，站住！”
“苏合年，本王叫你你没听到？”
“苏合年，你再不停脚，本王就进门找碧桃了！”
苏合年终于停下了脚步。
赵瑞得意洋洋的走到苏合年前面，“原来，碧桃也是你的软肋啊？”
苏合年撩着眼，“你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碧桃。”
苏合年越过他就要离开。
“诶，你等等！苏合年！”赵瑞又一步拦在了他的身前，服了软，“好吧，本王今日是来跟你好好商量的。”
苏合年挑眉。
“我赵瑞，对碧桃姑娘是真心的，你把她交给我吧！诶，你别走啊，苏合年，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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