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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搁在旁边的手机嗡地振亮,有短信传来:

        阿秋,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见一面,好好说说。

        紧接着又是一条:

        明天吧,有空吗?我去你家。

        周恪非的眼神被吸引过去,成叙的名字写在发件人那一栏,难免注意。

        随即微微抿唇,神色黯淡。有种隐秘的罪恶感陡然浮现,右手本来已握住秋沅的腰肢,此刻不自觉悄然在松弛。

        秋沅发现了他的变化。她什么也没说,慢慢起了身,一手扶起散落的长发。

        “不早了,回去吧。”

        她拿好大衣和钥匙,先出了门。

        周恪非不能确定她是要他离开,还是要他跟上来。

        雨仍下得绵长细腻,落到身上浇不透,只是各处湿黏。秋沅冒雨锁好店门,转身径自走向不远处的街口,那是她回家的方向。

        周恪非落在离她四五步开外的地方,走得不远不近,却是追随着她的背影。

        正如少年时,他走在她的后面。借着忽明忽昧的光线,他总是在看她。

        秋沅走得快了,步态一深一浅,该是那场车祸遗留下的,无法勾销的灾难印记。

        胸膛里有什么在沉下去,痛起来。

        她引着他,上了五楼。阶梯显得如此漫长,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脚步落地有声。

        501室的门是防盗门,在当年最为先进安全的款式,放到今日也不过时。

        秋沅在衣兜里摸找着钥匙。

        “这些年,想我了吗。”

        她问得唐突,周恪非却并不迟疑。

        他想也没想,便在她身后点头。可是转而想到她有男友,生活已经足够平顺幸福,要说出口竟然就变得那么难。三个字重若千斤,涩在喉节,到底没能让她听见。

        秋沅背对着他,嗤地发笑:“你不会连说想我都不敢吧。”

        卡答一声响,房门开了。

        她没有开灯。周恪非走入静谧未知的黑夜,嗅到她头发里秋雨的腥潮气味。

        周恪非想去开灯。

        伸出去的手被她准确握住,牵往自己的方向。

        “周恪非,你抱我。”秋沅对他说话,语声奇异的没有了平日的利落,是因为嗓子里在起黏,像个吃多了甜食的小孩子。

        他好乖,听了话也不多问,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没有施加多少力道,是一个清凉安全的拥抱,仿佛允许她随时可以脱身而去。

        秋沅仰头,手指干燥焦热,摸索着又去吻他。这些年周恪非长高了,也瘦了。她一只手扶着他的下颌线,折角那么硬,薄刀一样削利,在掌心按久了隐隐作痛。

        在黑暗之中,万物都成了一层模糊的轮廓。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这许多年的被遗弃感,可以恣意索取自己想要得到的。

        得到他。

        拥吻从客厅到卧室,接下来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窗外有晕白的月光,照在他的唇鼻眉眼上,线条清晰,轮廓料峭,极致精彩的侧影。

        衣衫剥落,才发现周恪非虽比起以往瘦了一些,肌理却紧实有力得多。

        她的白色的树一样的男孩,她是缠在他枝干上的藤蔓,细长饱满,汁液丰盈。

        “摸摸我。”

        她下令,而他顺从。不得章法,却让秋沅浑身抖得厉害。

        他眼睛里有犹豫,一瞬而过,却仍在感受她。用嘴唇,手指,皮肤,不放过一寸一厘。她则用眼睛,用牙齿,含着他的下唇,狠狠咬进去,想是恨得深了,尝到甜腥味才松口。

        好像她必须得对他坏一点,才对得起这多年的等待。

        周恪非嘴角微微渗血,更衬得脸孔薄薄的白。真是好眉目,轮廓有形有状,没人能否认这样确凿无疑的英俊。想来当初在中学,他不必那么优秀也可以照样广受欢迎。

        这样的天之骄子,那时众人仰望的方向,正被她压在卧室里窄窄的床头。夹在急烫的喘息里,认真地对她说话:

        “舒服么?我想让你舒服。”

        秋沅的嘴唇也在向下,经过颌骨滑到脖子,感受着血管鼓张跳动。他喉咙发紧,崩起隐忍克制的痕迹。

        “秋秋……别这样折磨我。”周恪非呢哝着,声音微哑,像是恳求。

        于是秋沅直起身,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用快乐终结了这场折磨。

        秋沅明白积攒了十年的等待的怨恨不可能轻易抹除,可她实在是如此想念他,又如此享受有他陪伴的这个夜晚。

        周恪非觉得自己成为了他人感情的插足者,亲手破坏了十年来祈求她幸福的最大愿望,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她。

        多么奇特,深夜相拥的两人各怀心事,却彼此都得到了满足。

        秋沅靠坐起来,手指把玩他的头发,忽而问:

        “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润洁湿亮的月光里,她看到周恪非的耳根红起来,像在发热。

        然后被用力亲在嘴唇上,是不许她再说下去的意思。

        秋沅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获得少许宽慰。至少这些年来,周恪非也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她。

        或许比她还要纯粹,始终如一。

        可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在她最悲惨无助的时刻将她一个人丢下。

        周恪非的不辞而别始终像龋坏到深处的牙齿。只能挖空所有神经,填补上融化的树脂,疼痛消失了,缺口还在。

        秋沅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目光竟是柔和的,自己也没料到。

        明明当初杳无音信的是他,为什么现如今也是他,看起来那么难过。

        然后秋沅又看到那道伤疤。当时一定伤得狠了,翻出深红的里肉,不然不会是如此色泽。

        “这里,怎么回事?”她终于问。

        周恪非稍作思考,开口是常年惯用的托词:“是胎记。”

        这样简单三个字,在过去被人问及时总会发挥作用。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但没人会追问下去。

        可他险些忘了,秋沅不一样。她从来对别人明显有意的推脱不予理会,直白说:“你骗谁?胎记是后来长出来的吗。”

        他只好说:

        “出国之前摔了一跤,没关系的。”

        “你出国了?”

        “嗯。”

        “哪里。”

        “法国,在里昂,一个小城市。”

        “他们不是,安排你去美国么。”

        秋沅口中的“他们”指谁,周恪非心知肚明。

        还没等他回话,又听到秋沅说:

        “我要睡了,你走吧。”

        周恪非并不去问他们之间将要如何,这一夜又算什么。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只要她说,他就照做。

        把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穿戴整齐如新。

        只是临走之前,出于私心,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间房子的装修是他亲手设计,虽然是第一次真正来到此处,不用开灯也能凭借记忆找到房门的位置。

        “周恪非。”

        她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未经隔膜,清晰又冷静。

        封住他的所有动作。

        “嗯?”

        “算了,你陪我一晚上。”

        或许是临时改了主意,又或许是有意想要戏弄他。无论如何,周恪非点头说好。

        第二天清早,生物钟让他准点醒来。看了下时间,还来得及回公寓清洗一下,再去公司。

        不曾想起身的时候,秋沅睡得迷糊,还是下意识伸手拉住他。

        心里软得像团云,一点点在塌。

        昨夜的雨洗净了今早的云,晴空万里。他注视着扑落在她额上的一小块光斑,恍惚想起的是初三那年,早课时间,学校里幽长的走廊。

        秋沅被他拉停脚步,回头望他。教室内传来读书声,他却觉得此情此景,别样安静。

        天气太好,阳光饱满得像要从天际满溢出来,直照在她头发上,面上,修长的脖颈上。浓烈的日光,成为皮肤上淡淡的金色。十五岁的女孩。

        她好漂亮。

        周恪非那时没有别的念头,只是真诚地想要赞美她。

        然后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避开目光,悄悄地、微微地笑了。

        公司成立以来,周恪非破天荒地请了半天假。

        下午有个重要会议,磨到不得不走的时候,秋沅还在熟睡。他没有惊动她,悄然拉开防盗门,眼前是一簇枯金的乱草。

        成叙来了,手正抬在半空,指节屈起,刚要敲门。

        看到周恪非,他往后退了一步,鼻翼猛地抽动几下。表情难以置信,显然正在消化。

        周恪非迟疑片刻,先开口说:“不要敲门,她在睡觉。”

        -录音03-

        秋的秘密被人发现,也是在初三那年。

        育英中学是全市最好的学校,高中部的名校录取率高到令人咋舌。升学到本校高中是不小的压力,不但要面对校内优秀的同学们,还有不少外部的竞争者,我相信对秋而言也是如此。倒不是她有多么想要就读名校,只是焦虑的情绪最容易传播,她难免受到感染。

        一如往常,自我完成的性是她排解压力最好的方式。

        那时她是学校田径队重点培养的体育生,每晚放学后都要训练。这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下课后同学们蜂涌着回去教室,因为急着放学回家的缘故。操场上只剩我和另一个男生,他是体育课代表,我们负责搬运器材。

        秋沅本该在操场旁做些拉伸运动,等待后续的训练。可是下课后她却消失了。

        器材室在一楼,隔壁紧挨着洗手间。男厕在左,女厕在右。

        我们路过时听到右边传出奇怪的响声,似是从鼻腔深处发出来,像是小猫痒痒地在叫。跟我一道的男生耳朵很尖,马上发现,他的心眼也灵活,立刻懂得了她在做的事。而我不明就里,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谁。听见那男生问我,班长,你听到没?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该快点走。

        把东西搬回器材室,出来时我们迎头撞上秋,正从右边的隔间往外走。她面上很红,眼睛里也往外湿出来。谁都看得出有多么异样。

        那男生什么都明白,却又要装模作样地问,单秋沅,你刚才在干什么啊?

        他也是当初因为黄,与秋产生隔阂的男生之一。

        所以他说得分外难听,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在里面。那男生说,在学校干这事,那种电影里饥/渴放/荡的女人,就是你这样子。真不害臊呀。

        为什么我们非得为了这样能使人愉悦放松的一件事而感到害臊呢?许久之后,当我和秋真正亲密起来,她这样问我。

        她说的对。性这一样东西,在男人口中是谈论的话题,是可以从无数谐音、形状引申而来的玩笑,是吹嘘炫耀的资本。而一个女孩子,懵懵懂懂,在独处时想要靠自己获得一点慰藉,却如此罪不可赦。

        秋要说话,却被我抢断。

        我问他,哪种电影?

        他愣了,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说,你这样误会秋沅同学,或许是因为看多了那种电影。我是班长,应该报告给秦老师。

        从那男生的眼睛里我能看得出来,他认为我在惺惺作态。

        但他依然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可是我能阻止他的当面羞辱,却无法阻止流言在同学中迅速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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