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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章19


孙小蒙说,小瑜啊,你多虑了,小说是小说,难不成还能有人照着你的小说杀人,监控里不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人拿着水果刀刺阿姨一下,阿姨就再也没起来。徐瑾瑜突然站起身,说,尸检报告,对,等明天出了尸检报告,就真相大白了!

        孙小蒙说,你就是想多了,好好好,那你那一章如果不是悬案,那凶手是谁?算了,什么也不别想了,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徐瑾瑜惊悚地望了一眼徐华一所在的病房,她心想,希望是我想多了,怎么可能是你呢?

        第二天,那位女士就跑到派出所里自首了,认罪态度相当诚恳,犯罪过程也叙述的非常清晰明了。但是过程过于清晰,反而惹人怀疑,一个犯人在作案的时候,怎么可能记住杀人时间呢?警察们都觉得这件案子另有隐情,得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明确整个案件。

        当天晚上徐华一便醒了过来,或许只是□□醒了过来,灵魂还在沉睡,直挺挺地坐在病床上,四目空空,谁也不理。徐登去买了她最喜欢的菜品,盛了一碗粥说,华一,吃点东西吧,人死不能复生,你妈妈走了,你再伤心她也不会回来了。但徐华一好像被神仙施了定身法,仍一动不动。徐瑾瑜和孙小蒙吃过饭,开车去了医院。

        路上,徐瑾瑜说,孙总,对不起啊,刚开机,就让你忙我的事。孙小蒙长吁一声,说,小瑜,你怎么到现在还你啊我啊的,怎么还叫我孙总?也太见外了吧?徐瑾瑜说,你怎知我叫你孙总不是昵称呢?你让我叫你什么?孙大哥?还是小蒙?孙小蒙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你叫我老公。徐瑾瑜苦笑一声,说,对不起啊,小蒙,家里出了这种事,我心真的很乱。孙小蒙说,案子不都结了吗?徐瑾瑜说,事情未必那么简单。说着,徐瑾瑜的手机响了,公安局打来的,说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徐瑾瑜惊讶地手一抖,手机应声跌落。他们匆匆地赶来医院,见徐登正在病房外打电话,徐瑾瑜跑到他身边说,爸,阿姨是被毒死的。徐登说,难道凶手另有其人?你阿姨虽然目中无人了点,但也不可能跟人结怨,引来杀身之祸啊?到底夫妻一场,虽然分居多年,但看着曾经的枕边人被人杀害,徐登还是不免有些心痛。徐瑾瑜说,爸,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华一就行。徐登疲惫地说,那好,小瑜,辛苦你了。徐登走后,徐瑾瑜对孙小蒙说,小蒙,你也回去吧。孙小蒙说,我留下陪你吧。徐瑾瑜说,不用,也没什么重活,我和华一说几句知心话,你留下不方便。孙小蒙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别累着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徐瑾瑜点点头。

        临近深夜十二点,别的病房灯早已熄灭,徐华一也不睡觉,侧躺着玩手机。徐瑾瑜给她端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说,华一,既然睡不着,就跟姐姐聊聊天吧。徐华一木然放下手机,半坐起身,说,姐姐,想要跟我聊什么?徐瑾瑜说,你看过姐姐写的《安魂摇曳》吗?

        徐华一说,我没看过,高中三年,我从没看过任何一部小说。徐瑾瑜点点头说,那好,姐姐给你讲讲姐姐才构思的一个故事吧。话说一个花季少女,偶然间发现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生母找上了门,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她毒杀了知晓内情不想要她的养母,还让自己的生母顶罪。华一,你说,姐姐这个故事编的是不是很精彩。华一却面不改色,说,精彩是精彩,故事结尾呢?那个花季少女被绳之以法了吗?徐瑾瑜严肃地说,华一,你给姐姐想个结尾吧。

        徐华一思考了一会儿,说,没有证据,凶手还是少女的生母,少女依然过着往日的生活。徐瑾瑜拍了拍手说,这个结局不错,没有证据,又怎能将少女绳之以法?不过我希望,少女可以收起为非作歹之心,继续生活,要不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害人的人,终将自食恶果。徐华一的双手紧紧攥着床单,说,姐姐说得对。徐瑾瑜掂起背包说,好了,我就先走了,你应该不希望我在这里吧。华一,你是个聪明人,你报幽益医科大,想成为一个医生不就是希望救死扶伤吗?要想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首先你得有悲天悯人之心呐。

        徐华一木讷地挠挠头,说,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徐瑾瑜沉沉地说,我是说给我故事里的凶手听呢,我希望她能听明白。

        徐瑾瑜走出医院的那一刹那,心里万分失落,难道就让这个凶手逍遥法外吗?不,道德礼法都不允许她这么做,那样不仅让阿姨枉死,而且还让另一位爱子心切误入歧途的母亲万劫不复。可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一个柔弱的少女是杀人凶手呢。她惆怅地走出医院大门,孙小蒙朝她走过来,她说,你还没回家啊?孙小蒙拉开了车门说,让你一个人面对徐华一,我不放心。徐瑾瑜问,小蒙,你都猜到了?他点点头,发动了车子,说,是,徐华一有充分地犯罪动力,小瑜,你该去派出所说明事实情况。徐瑾瑜说,没用的,她生母会立即反口,说自己先下毒后补刀。更何况,那个时候,华一不是跟我们一起在江东域吃饭吗?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我就是证人。孙小蒙说,这个徐华一,小小年纪,竟然心机颇深,竟然会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

        徐瑾瑜说,只能先算了,然后再从她生母那寻找新的突破口,我就不信,她会逃脱法网。只是该怎么告诉我爸呢?他一向视华一为掌上明珠,她身世之谜被揭发后,我爸宁可不要阿姨,也要华一。我是真不想破坏华一在我爸心中的完美形象,可我又怕,华一会丧心病狂,伤害我爸。孙小蒙说,这倒不会,她害了叔叔,谁给她优越的生活?她之所以害阿姨,就是怕失去徐家女儿的身份,这样一箭双雕,阿姨和她生母就都会给她造成威胁。我担心的是你,你洞悉了这一切,我怕她对你不利。

        徐瑾瑜说,你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

        因徐华一生母无法解释下毒的事情,此案只好搁置。这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安魂摇曳》也在有序拍摄中,徐瑾瑜跟孙小蒙商议,把少妇被杀案删减出去。

        徐华一出院之后很快就去幽益医科大上学了,徐瑾瑜多次暗中观察,她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的,阿姨之死,也渐渐淡出大家的生活。

        直到吕肃在步行街上偶遇何子桓,他才知道何子桓已经回到幽益市。何子桓捧着奶茶在步行街上走走停停,迎面装上了来买衣服的吕肃,二人面面相觑,何子桓说,嗨,好久不见。吕肃说,子桓,你怎么在这?,我成年成月都在医院忙没想到今天出门买个衣服,就遇上了你,真巧啊。何子桓说,不是巧,也许是缘分呢?吕肃,我回来了,我不走了!吕肃喃喃地说,这都和我没关系。何子桓说,怎么会没关系呢,你不是在找我吗?吕肃面露不悦,问,是孙小蒙告诉你的?这人咋啥也跟你说啊!何子桓说,那你一直在找我,在青川的时候,为什么要对我若即若离?

        吕肃转过身子说,我哪里若即若离,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何子桓把他拽了过来说,是因为王玄吧,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是你亲弟弟呢?吕肃愣愣地说,难道,难道我告诉你你的现男友是我的亲弟弟吗?

        何子桓被惊得五雷轰顶,急忙说,吕肃,你该不会以为,我和王玄在谈恋爱吧?吕肃说,难道不是吗?我亲眼看见他给你电影票约你,还看见他在你家过夜,何子桓,王玄是我亲弟弟,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一切,他都不要知道。何子桓无奈地笑笑,心里居然有一丝高兴,吕肃是爱她的,时至今日他还为她吃醋。她说,你误会了,王玄喜欢的不是我,他喜欢的,其实是,其实是范宁。吕肃惊讶地说,范宁?你说王玄喜欢的是范宁?

        何子桓说,对啊,范宁的过去一直是她最介怀的事儿,她知道王玄的心意,所以一直在拒绝。可作为旁观者,我看的出来王玄很爱范宁,而范宁也对王玄有情。吕肃蹙着眉头,脱口说,可范宁已经,已经有孩子了?何子桓面露不悦之色说,怎么,离过婚就不配拥有爱情吗?吕肃说,我没那个意思,当然,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是范宁的过去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我怕王玄会难以招架。他就算一辈子不承认,他也是我弟弟啊,我不想看他再次受伤。

        何子桓顺势握住吕肃的手,温柔地说,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定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插手了。现在误会解除了,吕肃先生,你愿意以结婚为目的跟我交往吗?吕肃闻言,不仅潸然泪下,激动地说,我愿意,子桓,我愿意,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你,我相信你会回来的,因为你知道我多爱你。何子桓扑到他的怀中,说,吕肃,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太妄自菲薄,怕你嫌弃我,其实是我自己没信心,轻看了你对我的爱,索性上天终究待我不薄,又给我一次与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就在这煽情的档口,吕肃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徐村村支书打来的电话,说他妈妈在村口昏了过去,现下已经被送入了县医院,情况不是太好,让他立刻赶回来。他挂断手机,对何子桓说,子桓,你立刻联系王玄,说我妈怕是不好,让他素来县医院,不然他就要后悔一辈子。

        何子桓点点头,安慰他说,吕肃,阿姨,阿姨一定没事的,你放心,我马上去青川,王玄不来的话,我拖也把他拖来。于是他们兵分两路,吕肃赶去了县医院,而何子桓坐着最近一班高铁前往青川。期间何子桓给王玄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法接通,高铁进入青川界,王玄终于接了电话。

        何子桓说,王玄,请你立刻赶往高铁站。电话那头的王玄显然刚睡醒,迷迷糊糊地说,去高铁站干什么啊?何子桓说,你妈妈昏迷住院了。王玄说,我爸妈早就不在了。说完这句话,王玄才意识到在徐村他还有个与他血脉相连,给予他生命的妈妈。王玄试探地问,子桓,你说的是?何子桓说,吕肃的妈妈。王玄犹豫了好久,说,好,我这就来。何子桓又买了两张最近的返程高铁票,等着王玄一来,她们即刻出发,希望能赶得上。从高铁到汽车,王玄一路上一言不发,他深深地后悔了,想着如果赶不上看妈妈最后一面那该怎么办?

        吕肃前一天半夜就赶了来县医院,原来吕母得了肝癌,一查出来就是晚期,吕母为了不让儿子操心,就一直瞒着他,直至昏迷在街上。医生告诉吕肃,吕母如果醒过来,基本上就是弥留之际了。吕肃欲哭无泪,他很自责,这些年他竟然疏忽了对母亲的照顾,才造成今天这个无法挽回的一面。他对医生说,大夫,我也是医生,能不能把我妈送到幽益市的医院,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医生拍了拍他,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也是医生,你觉得医学能解决一切问题吗?病人已经经受不住任何颠簸,等她醒过来,好好跟她说说话吧!

        上午九点,吕母终于醒了过来,吕肃瞬间泪流满面,抓起吕母的手,说,妈,我来了,我回来了,对不起妈,都是我,我应该好好照顾你的,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徐村孤苦伶仃地生活。吕母极力掩藏呼吸困难,艰难地说,孩子,这不怪你,是我要留在徐村,等你弟弟回来。可惜终其一生,我都没要等到你弟弟,你让我见了你爸该怎么说。

        吕肃抹了一把泪水,急切地说,妈,吕敬,我找到了。我找到弟弟了,妈,你再坚持一下,他马上就来。吕母的神情激动,气息却越来越微弱,心电监视器的数值极不稳定,她感到浑身疼痛,不得已让医生又给她打了一针止疼药。她说,好,我等着你弟弟。

        十几分钟后,何子桓带着王玄感到了病房,王玄看见吕母的一刹那便跪倒在地,跪行到病床边。吕母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朝他欣慰一笑,面带笑意地闭目而逝。王玄不知所措地抓着吕母逐渐失去温度布满老茧的手,恍惚地说,妈,我回来了,妈,你再看看我吧,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王玄扑在吕母身上放声大哭,何子桓抱着吕肃,吕肃趴在她肩头默默流泪。

        吕肃和王玄把吕母送回徐村,筹备起了她的丧礼。他给孙小蒙打了个电话,哽咽地说,小蒙,我母亲,不在了。在拍摄现场的孙小蒙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无人处,不可思议地说,怎么这么突然?吕肃一下哭了起来,说,我妈肝癌晚期,他怕我担心,一直没有告诉我,小蒙,我妈没了,我妈没了!孙小蒙说,你别急,我马上回徐村,等着我。

        孙小蒙立刻提上包准备离开拍摄基地,岂料迎面就撞上了徐瑾瑜,她见他脸色铁青,问,孙总,这是怎么了?孙小蒙一边走向车库,一边说,吕肃的妈妈去世了,我得回老家帮帮他。徐瑾瑜也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说,我也去,我和吕肃王玄也朋友一场,也应该去帮帮忙。

        孙小蒙驱车赶回了徐村,他和徐瑾瑜进吕家院子的时候,吕肃身着孝服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孙小蒙扶起他说,快起来,吕肃,保重自己,阿姨也不愿看你伤心难过。吕肃朝他点点头,就去给下一波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磕头行礼。

        徐瑾瑜朝吕母三鞠躬,这才发现在遗像旁面无表情门头烧纸的人,居然是王玄。这是何子桓走了来,对他们说,阿姨在最后的那一刻见到了王玄,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吕肃一时无法接受阿姨的离去,王玄更是处在懵懵懂懂之中。徐瑾瑜凝视着王玄,喃喃说,那我就先不打扰他了,让他陪着阿姨走完最后的路吧!

        孙小蒙徐瑾瑜何子桓三人很快地忙活了起来,临近下午五点,亲朋好友基本上都离去,吕肃恹恹地走到他们身边,说,小蒙,麻烦你带子桓去你家住几晚,这里人多,不方便,孙小蒙点点头,何子桓说,你今晚休息一下吧,你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你和王玄轮流守夜就行了,何必都要熬着。吕肃说,子桓,没事的,我妈生前我没有陪她,现在再不陪,等她入了土,我就再也陪不了了,你放心,我身体没事。何子桓挽着他说,那我陪你,等晚上我再去孙总家休息。吕肃朝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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