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来了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风，似乎一切都停了下来。
……
脚步，停下来，接着依旧是平静。
……
“我知道你在这里。”他说。
……
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和她并肩为止，“你不了解他们，我了解。”多克像自言自语，“你的话对他们来说就像在听一个孩子**地赞叹神明的伟大。”
“但是我看见了她的认真和坚持。”
坚持？
“你错了！”伊丽娜猛然转过头，她怒视着多克，“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多克看到她的眼圈红了，即便在这没有月亮的黑夜里，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哪怕他们认识不到三天。多克觉得她不应该这样，眼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女孩的眼睛里，哪怕并没有流下来。
伊丽娜的胸口起伏很快。
“我来这里只是想要阻止我父亲的野心，并没有想过什么，现在，我做了该做的一切，明天，或者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就能看到结果，成功，或者失败。至于死多少人，死的是谁，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想是的，但是我要先为一件事情向你道歉……你知道，过了今天，我们卢卡伦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死去，对我来说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我认为古多尔国王也是这么想的，为了让这些将死的人留下最后一抹骄傲，或是希望，对不起，他侮辱了你的国度。”
“你们放弃了希望，最后却又给这些人希望，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梵西斯至少派出两万人，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吗？六千，加上我们所有的骑兵也只有七千人，当然，这不是放弃的理由，原因是斯图里昂，他盯上了卢卡伦，你认为打败这两万人就没人了吗？还有下一个两万，别忘了整个南方都是你们神武族的，都是斯图里昂他一个人的。”
多克接着说：“被整个南方盯上的一个小城，你看到了，北方人已经失败一次了，十万人的大军被淹没了，还剩下什么呢？我知道，我知道在整个北方联军失败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被判定了，国王早已看得清楚，他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我以我们的王为荣，他要反抗，用我们不到万人的军队去向整个南方发出挑战，为什么？是你，你带给了这些人希望，是你让我们这样做的，你不知道你都改变了些什么。”
伊丽娜恢复了平静
多克没有看她：“你见到他们的眼神里没有爱，没有美好，没有希望，他们麻木不堪，他们渴望的东西已经死了，家人？朋友？孩子？都死了……他们只求能多杀一个梵西斯人，呵呵，这恐怕就是他们现在最美好的事了，包括我！”
“那你不杀我？在城门前？”
“我想杀你，从一开始便想杀你，”多克咧嘴笑了，看向伊丽娜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他的胡子是那么茂密，“我从来不跟别人说这么多话，更不用说梵西斯人，但是，在长矛刺进你身体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人，你的眼睛里，住着小啊比思，我看到她了，所以我害怕。”
“恩？”伊丽娜也看着多克，他也会害怕？
“啊比思，我的女儿。”多克的声音轻得有些怪。
“她死了？”
“是的，”他似乎在瞪着伊丽娜“你很漂亮，但是，却不及啊比思一分。”
“我想是的。”伊丽娜认同地说。
“有一次在花园，她摘了一朵风信子给我，她对我说要让这个世界充满漂亮的花朵，要让爱遍布整个大地，她要成为一位女骑士。那时，我摸着她的小脑袋，对她笑了笑，但是她生气了，瞪着她的小眼睛要我给她行一个骑士礼，对了，就是那天你看我的眼神，很像……”
伸出手想摸摸伊丽娜的脸，但是他停住了，“如果……她也像你这般大了，她一定比你漂亮十倍。”
“我肯定。”伊丽娜说。
多克忽然收回手掌，变回了稳重的骑士，他叹了一口气：“当我带着自己的骑士们从主战场回来才知道卢卡伦城被敌人攻破了，我们再次抢回我们的家园时，很多人，死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似乎已经跟夜色融为一体。
……
“对了！”
黑夜里传出一声焦急，“大家伙呢？它没事吧？”
“没事，潘多拉魔兽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只要它不死，况且还有其它魔兽帮助它。”
伊丽娜舒了一口气：“我想看看它。”
“跟我来。”多克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过身去，金属带起呼啦的声响，伊丽娜紧随其后。
经过刚才的交流伊丽娜感觉好了很多，至少从多克嘴里得知多洛是没事的。
“多克？”
“什么？”
“多洛的名字是你起的？”
“是的，它就像我的兄弟。”
“它很勇敢！”
多克停了一下：“你与斯图里昂不一样！”
伊丽娜随着多克下了阶梯，通过高大的走廊一直往宫殿的后面走去，宫殿的后面少了一丝庄重，倒多了些关于自然景物的雕刻，台阶也不是那么笔直高大，花园里种植了些细小的植物，却看不清是什么。
道路似乎很长，绕过了大半个宫殿后他们到了一个圆顶建筑前面，从轮廓看去像是用来祈福的神坛，但与卢卡伦城中央的大祭坛比起来要小上很多。
前面发出整齐的闷响，伊丽娜才看清前面竟有数位高大的骑士看守，他们站得如雕塑，暗淡的火把下面难辨真伪。
多克还了一礼，让骑士把木门打开，门格外厚重，要两人才能推动。多克让伊丽娜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里面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发霉的干菜，然后伊丽娜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主台上燃着的火焰，十二头魔兽刚好把这圆形的柱子围着，它们颈间的锁链就钉在那柱子上。
它们全都俯卧在地，六条粗壮的大腿曲着，然而伊丽娜一眼就看到了多洛——它的伤太多了。
身上各处都有缺失的鳞片，它眼睛微张着，一旁有两头潘多拉兽在为它舔舐着伤口。多克走过去轻抚着多洛的大头，“巴伦艾尔大师燃的圣火会对它有很大帮助。”他一边对伊丽娜说道。
“我，能摸摸它么？”伊丽娜指着自己。
多克点了点头，让她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伊丽娜有点紧张，她看到了正在为多洛舔舐伤口的度拉特，她认得出是它。
“别紧张。”多克说。
伊丽娜小心地往前走，她轻轻提起白色的睡裙，一步一步。度拉特似乎没有在意，但虚弱的多洛却感受到了什么，它粗重的呼吸变大了一些。
伊丽娜蹲了下来，轻轻的把手放在多洛的大鼻子上面，轻轻摩挲。她看向多克，两人微微一笑。
多洛没有在意，它的腹部均匀的一缩一张，很快便睡了过去。
“它会恢复的很快，过不了几天便会好起来的，这场战争我不想让它去，但是……这次恐怕……孩子与老人都会拿起武器，我能看到，你呢？”
“我？”
伊丽娜闭上了眼睛，她也许同样看到了那一天的画面。
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说：“我要守护住这最后的希望！”
“你本来要做一个可爱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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