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暴动（1）
两辆运水泥的槽罐车，不合时宜的，一直停在第三监狱外面的停车场上，周围并没有什么工程在修，也不知它们是何时停在了这个地方，兴许是昨晚？没人留意，也没人关心。八点刚到，准时地，这两部车，突然缓缓开动起来，奇怪的是，它们并不朝前开去，而在并排着后退，并不断加速。因为载重沉重，车架吱吱嘎嘎地枭叫着，像脱缰野马一样，不断地提速，60码、70码、80码，距离监狱墙壁越迫越近，丝毫看不出减速的想法。车子不停继续向后倒退着猛冲，往那钢筋混凝土墙上狠狠撞去，只听得两声闷响，操场南边的监狱墙被撞开了十米多宽的大口子，其中一辆水泥车在冲进墙后，侧翻倒地，又滑行了一段，压住了几个靠墙近的静坐囚犯，马上现场又一片哀鸿遍野，惨叫声不绝于耳，墙灰碎石弥漫，裹挟着漫天的雾霾，朝周围的犯人身上扑撒出去，让人能嗅出浓重的碎铁和血腥的味道。
莴苣一听到南边狱墙，爆出异响，就迅猛发难，双足蹬地，这时身子就像炮弹出膛一般，横空奔着炮灰A飞起，带着身子旋转的力度，一个手刀劈向A的喉结。只一下，A的喉软骨就被莴苣打得骨折，“嗷——”一声惨叫，往后仰面跌倒，而喉咙里，骨片碎裂，插破了包绕气管的血管，往外渗出的血，迅速撑起了几个皮下血肿，整个脖子肿起来，高高地鼓起几个包，压迫得他呼吸困难，徒劳地发出一串“呼哧、呼哧——”的费力喘息声。同时血液朝着气管里汩汩喷涌，噎得A立刻痛苦地开始在地上打滚，“咳、咳、咳——”，虽然努力呛咳，想把气管里的血呛出来，好换几口空气进去，但只是徒劳地，用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地面上多画了几个莫可名状的红色图形罢了。剧烈的咳嗽，导致气管内，碎裂的骨片产生更多的擦伤，出血越来越严重，大量的血液被吸到肺的深部，每一次努力地吸气，却只能催化血液涌入肺泡，堵死气体交换的每一个细小空间，他很快窒息晕厥，只听得“呼嘶呼嘶”的艰难喘息声，双手下意识地不住抓挠着自己的喉咙，连外面脖子皮肤上，一会儿就血肉模糊，形状可怖，渐渐地，动作止息，没有了声响。
而莴苣在向A砍出手刀的同时，借着反作用力，反身一脚蹬向左边B的胸口，打飞了A和B，又脚不落地，继续借势扭身窜向C。而B硬挨一脚的下场，就更加凄惨，整个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后面飘飞出去，同时从他胸口发出“喀嚓、啦啦——”一阵异响，折断的几根肋骨直接插进了心脏和肺，身子向后跌坐在地，滚动了一圈。“喝——喝——”口里费力的喘了两口气，有如漏气的风箱一般，扒着自己的胸口推拉抓挠，似乎想把胸口的凹陷再撑回来，又好像疼得忍耐不住，想揉一揉似得。再发出几声低沉的哀嚎，就只能颓然地仰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声响，连哼都没再哼一声。莴苣借着反作用力高高跃起，从正面一把抱住C的脑袋，但人却继续往C身后落去，借着身子落地的惯性，猛力一拧，把C的脑袋往后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也就顺势拗断了他的脖子。小脑、脑干被直接折断，生命中枢不再发挥指挥呼吸心跳的功能，C登时昏厥休克，莴苣一放手，眼看着跪倒的C，如同一个装满了一堆烂肉的大面粉袋子似的，瘫软倒地，没了声息，而手脚又偶尔不自主地抖动几下。前面一连串的动作，可能也就两三秒的瞬息，看得D错愕莫名，这是什么身手，这是什么鬼魅？受足了惊吓的D、呆若木鸡的D，却连反身逃走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眼睁睁着地看着地狱杀神走近自己，莴苣也无需再快跑了，脸不红、气不喘，就这么径直走上前去，一把把眼中早已没了生的勇气的D提起，硬生生捏着他脖颈，直到舌头耷拉出来，双足不再乱蹬，如丢弃一个沙包一般丢在地上。“杂碎……呸！”
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幕，发生得实在太紧凑，把旁边瑟缩着的一个犯人看得寒毛倒竖，小便失禁，跌坐地上，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个不停，下意识地挣扎着手足并用，往后蹬爬，缓慢隐入浓重的雾霾里，千千万万不敢出声，硬生生把喉咙里的“莴苣”两字咽下。
因为今天是极严重的雾霾天，围墙顶上一盏盏探照灯，全都“啪啪啪啪”被点亮了起来，朝南边围墙照射过去，但下面灰雾里面，总归是隐隐绰绰的一团团人影，看不真切。岗楼、哨塔里的狱警看守们，其实根本无法看清100 米外的南墙，更遑论准确射击想要出逃的犯人了。眼看局面就要失去控制，监狱长只能下令，朝着南墙那边，水泥槽罐车尾灯模糊可见的方向，猛烈射击，倾泻着子弹。“突突突突”的枪声，“叮叮当当”的打在汽车上的跳弹声，还有远近传来“呃、啊”的**声，交织一片，一下子打破了周围几个街区这个元旦早晨的安详宁静，而晚起的人们的梦里被惊醒，充满了金属狂潮般的血与火的肃杀。持续了5分钟的猛烈扫射，终于停了下来，那些枪声、**声的回荡，也渐渐消散于一片灰霾的天空中，归于静寂。
“呃……哎……哟——”一个一直趴在原地，耐心等待扫射过去的囚犯，在摸索着往南墙出逃而去时，不小心踩中了一个中枪倒地，却没有死透的伤员，于是，“突突突突……”又是一阵猛烈的暴风般的扫射，终于，死一般的浓重血腥味道，飘荡在监狱上空。即使残留在操场上的幸存者，也只能趴在地上，庆幸神佛保佑、上帝眷怜，没有被混乱场面里的跳弹、流弹舔着、钻进，乃至破体透出，留着一条残命，继续给自己信仰的神仙、妖怪好生上香就是了，不敢贸然冲向南墙的缺口了。
警笛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朝着南墙的缺口围拢，慢慢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里面的人听着！都不许乱动！不要试图越狱！你们妄图对抗国家强力法律机器的行为都是徒劳！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法制精神！你们都趴在地上不准动！等待警察搜索幸存者！争取宽大处理！里面的人听着……”而一个的猫着腰的人影，乘着包围圈尚未密集形成，又利用这嘈杂的喊话声遮掩，快速而急促地向着南墙墙根跃进，跳出，突出重围扬长而去，一个抖抖索索的身影，也一路小跑着，紧紧咬牢，不肯落下半分，终于也跟着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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