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争吵（4）

“对了，如果把‘蒸锅’技术倒过来用，往人的脑子里写入间谍技能和格斗技巧，我就能去救安锦了！”乔臻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在实验室里的灵光一闪，对逆向使用“蒸锅”技术，充满了信心。本来“蒸锅”的学名就是叫做“人类思维神经网络的数位化模拟回路建立装置”，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电极高频刺激大脑皮层的不同区域，记录不同个体的对各类刺激的脑波反应的差别，再使用脑波翻译功能，用计算机语言，把每个人的思维过程进行数据模型的模拟，写入芯片。通过数亿次不断地重复刺激、扫描、解析、模拟，层层垒叠，从最底层的生物需求到最高级的意识思维过程，都导入芯片，得以建立一个庞杂的数据模型而已。当然，记录完意识层面，为了剥除意识层面深达每个人的潜意识，必须层层加深刺激和记录，所以，经过这么超高频的电击刺激，人脑的功能也衰竭了，转录成芯片之后，没人能活得下来……那么，把这个过程倒过来用，就是把知识、经验、技能，数位化，换算成脑波，再用电极刺激大脑皮层，往里写入，建立新的神经突触之间的回路就行了，理论上，行得通！

        “你有把握吗？这样做，你拿什么小白鼠，先试验一下呗？没什么风险吧？”沈旷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乔臻，是的，科学家很聪明，但是，科学家，有时候会过于疯狂和执拗，做出，你看，******的事情来。被军界和坏蛋利用了不是……“雀胗儿”从小就聪明过人，可咱们要面对的是国家机器，千锤百炼出来的杀人机器，就像莴苣那样……咱们自己，说到底，都是小老百姓，苟活就行，我得劝劝这个发小，不要发疯。可是，安锦……怎么办？

        “名利刀尖过，富贵险中求。”乔臻说完这一句偈子一样的话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中，在深深地思考着什么，一双眉毛有如虬龙一般，盘亘在脸上，郁结的愤懑却明显到浓得化不开，连旁边谷雨航都看得有点呆，这个，疯起来的科学家，说不定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那么，我问一个门外汉的问题，如果不把人杀死，只是把意识备份一份到电脑芯片里，可以吗？”谷雨航又怕打断乔臻的思路，小声地问道，试图提供一种备用方案，不需要铤而走险的那种。

        “啊？哦……从理论上说，可以的，但是，凭目前的技术，还做不到……对大脑的刺激程度太深了，而且为了避免犯人麻醉之后，思维意识被封闭，都是清醒着做转化的，那种痛苦……你们没办法想象……那种惨叫声，绝对是，不人道，惨绝人寰的……”乔臻边断断续续地回忆，边回答道。看来，这“蒸锅”技术，与其说是转化，不如说是杀人更直接——当你被禁锢在一片小小芯片里的时候，别人踩一脚就能把你粉碎了，何谈什么尊严和价值。“而且，这‘蒸锅’技术，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并不是100%人格都能进驻芯片的……谁知道呢，毕竟潜意识层面的脑科学研究，也是很不完善的，我们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是，意识层面的精确模拟转化……”这也是为什么乔臻还是在实验室里废寝忘食地工作的缘由，特别，他为葫芦的莫名变傻，失去工作能力而忧心。目前，对潜意识层次的研究更加成熟一点了，而刺激更深入、模拟更全面的“蒸锅2.0”技术的开发，还在不断推进中，然而，军方，都是不择手段地，偷出了“蒸锅”，急不可耐地把不成熟的技术，用到了战场上——他们的理由铁定是，作为一个杀人武器，要知道吃喝拉撒干什么，要知道文艺科学做什么，只要懂得瞄准和扣动扳机就行了。恰恰这是乔臻最反对的，不能从道德层面，判断一个人该不该死，就没有资格扣动那个扳机。可是，武器所根本听不见这种声音，整个婀锡娜武器研究所，都是一个螺丝钉，一个机器而已，为更大的机器，生产保护这个巨大机器的盾牌和剑罢了。

        “那，如果是已经住进了芯片里的人格，再用芯片做一次复制可以吧？这个拷贝一下的事情，在电脑技术上很容易达成吧？”沈旷在一边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只要不是财会方面的问题，其实自己都是小白一个。做个小老百姓有什么不好，这“雀胗儿”从小却是立志做什么科学家，还偏偏是高精尖武器专家，有的时候梦做得太大，真的不是好事，会剑走偏锋，掉到茅坑里去的……当然这话不能当面说，会被他揍的。

        “嗯……从理论上说，是可以的……不过，我们试验了几次，发现二代人格，还是和初代，有较大出入。这可能是，和人类嵌合在性格里的记忆力的影响有关系……思维模式、动作模式和情感模式的模拟，相对简单，而且对一个心智成熟，相对固定的成人来说，这些都是稳定的，经过几十万次的扫描，足够模拟了。但是，对于记忆，容量太大了，从小到大这么多不同的事件，大脑里的备份，一般都是个位数的，太少了，为了不至于一两次扫描下来，就把记忆擦洗掉了，我们就把记忆的扫描电极的强度减小，可以多扫描几次，所以记忆片段的模拟，做得相对模糊。如此解释，你们就能明白了，现阶段，我们对记忆信息的解算和储存，还是不够完善的，每次转录的衰减，大约在20%-40%之间。我们知道，人的情感、思维模式，还是和记忆紧密联系的，打个比方，有个人小时候的性格是比较怯懦的，但是因为一个心爱的女孩儿，和流氓们打了一架之后，变得坚强勇敢起来。但是如果这段感情或者这个打架事件的记忆不见了，那他的性格会退化成原来怯懦的样子吗？”乔臻蹙着眉毛，说了一大段，说到后来，做出了拿右眼睁大，瞄准似的神色，左眼微闭，拧巴着的相貌，看上去就和大小眼儿一样。

        “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嘛……”沈旷这时候在旁边嘟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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