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内讧（2）
“你是愈创木酚？开玩笑吧？你是碰巧，说得出这么一个化学名词吧？”辣根还是不放心地，再试探了一下。
“魂淡，要不是你把我，揍得这么厉害，你的等级，还不够知道我的身份。”沈旷一点都没有兴趣抬头看辣根，只是无力地趴着，接着说，“赶紧放了我，乔纳森局长那边，还等着我的消息呢……”头一歪，沈旷居然昏死过去了。
“喂喂喂？！魂淡！TMD醒过来！回答我的问题！”辣根继续跳脚，并且还是用他一贯愤懑的大嗓门，对着空气，大吼大叫，随意地发泄着情绪。心里，其实辣根盘算的，是怎么偷偷把这个家伙放了，神不知鬼不觉，这家伙居然说得出乔纳森局长的名字？不简单，这是个比自己埋得更深的棋子啊……
依旧忙碌而疲乏不堪的冯·李特曼教授，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在办公室电脑上快速浏览昨天各个组的数据结果，浮肿的眼皮，青黑色的两重眼袋，布满血丝的眼睛，整个人都像是苍白浮肿的河漂子一样了。加上整日在地底工作，不见天日，生物钟也已经紊乱，不知什么时候该睡，什么时候该醒，更遑论今何何夕了。他心中真感觉自己快成了行尸走肉，无意识地在飘荡，每天灌下7、8杯咖啡，却仍旧不能解除睡意，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是连续第几天了，好像有72小时没有睡觉了？记不清了……
有的时候，和大家开讨论会的时候，冯·李特曼教授竟然就歪着头睡着了，汇报的研究人员，又不得不等自己，而等到自己意识到了，醒过来之后，却看见汇报人自己站着睡着了。
可真没有办法的是，在每个人汇报PPT的时候，又必须打着投影仪，不得不关灯，营造了一个幽暗的氛围，结果太多次都是，除了在上面讲的人，下面的参与讨论的人员，往往都是鼾声一片。有时候，得打断汇报好几次，断断续续地，才能把一次碰头会开完，根本就是效率太低下，真的到了必须休整的时候了。
但是，在A国的地底P4实验室里，没有人想也没有人敢停歇一下，绷紧的神经一再绷紧，牙咬了又咬，后槽牙都快磨平了都，但是，还是没有人敢松劲儿——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因为，外面的平民，在不断地死亡。一开始还会向科研人员广播每日死亡人数，后来随着死亡速度地不断攀升，冯·李特曼教授和毕格将军商讨后，下令不准再播报，根本没有意义，只是增加工作人员无谓的紧张情绪。
虽然大家精神上，都不愿意停下来休息，而且每个工作小组也都是安排好人员，三班倒着轮流工作，停人不停机器，所以能不断地产出数据。最后，这些数据汇总到冯·李特曼教授教授为首的分析专家这里，但是，这些浩如烟海的数据，切实有用的，还真的不多，其他，都是垃圾，白白浪费资源，空耗时间而已——由于从新发病例身上，收集来的病毒样本，已经被检测出来，基因突变得和最初的病毒根本就是面目全非了，原来设计的针对那些增殖基因的药物，还在反应釜里合成的时候，还没问世，就已经在理论上失效了！
还有比这更沮丧的事情吗？还有比和死神赛跑，偏偏永远落后于它一个身位，更灭顶的窒息感吗？冯·李特曼教授只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自己组织这么多人，在这里加班加点，耗尽心血的劳作，完全只是为了证明人类力量的渺小，自然力量的伟大？如此而已？而这，根本就是无需证明的真理嘛！我们为什么在徒劳地兜圈子？好似蚂蚁农场里的蚂蚁一般，突破不了这个该死的牢笼呢？
而本该和冯·李特曼教授并肩作战的毕格将军，已经离开实验室，去内卫部队指挥部坐镇了，甚至直接到一线，去指挥军队去了。一开始还隔天赶来看看，后来，外面需要封锁的城镇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出去坐镇指挥，只能偶尔打来电话，询问研究进度。冯·李特曼教授也觉得愧疚不已，不能给他些什么好消息安慰他。而毕格将军也是一样内心缭乱，自己这边，所有的消息都是坏消息，什么这里的士兵不够用了，暴动的人群突破封锁线了啦；那边的医院病床爆满，病号爆棚，医生护士都倒下牺牲啦；病情又蔓延到新的镇子，新的郡，新的城市啦……大统领把自己叫去，指着鼻子骂了三回了，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对着自己国家的国民开枪？
终于在踌躇多日之后，就在痛苦的昨天，毕格将军还是下达了这个命令，全灭了一个染病的小县城，这不禁又让将军把自己绑上了拷问架——那自己和C国的那些机械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一天，自己需要跪在神的面前，接受这扣动扳机的道德审判的话，请神宽恕那些服从命令的孩子们吧，请将我投入炼狱。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封锁道路根本阻止不了各种谣言的不胫而走，什么末日审判就要到了，病毒危机其实是别的大国的生化武器啦，呼呼啦啦地又莫名其妙冒出来许多鼓吹世界末日的邪教，组织人们自杀什么的。当然，很快，都死绝了，也无需A国政府分神去清剿。而舆论从一开始帮助隐瞒病情的蔓延，努力安抚民众，避免国家沦落到崩溃边缘，但到了突然承受不住压力的那一天，又猛地调转了枪口，开始猛烈批判政府隐瞒真相，外加应对乏力，无能、不作为，屠杀平民，各种陈词滥调都甚嚣尘上。恐慌情绪已经无可救药地开始在国民里蔓延，从城市逃亡到小镇，从小镇逃亡到农村，或者从核心地带逃往边疆，总之就是从人口稠密的地方赶紧逃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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