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渎神（2）

B国由于对国境的封闭做得最早，所以输入的病例并不多，而且早早地开始向边疆和偏远山区疏散人口，终于在这场浩劫之中，相对保存的有生力量比较多，军事和行政机构都能很好的保留下来，受到的冲击是最小的。

        但民众并不知情，从网络得知的谣言和小道消息，又是一天一个版本，看起来似乎别国都在争着去和C国合作，所以引进他们的芯片化技术，尽快将自己芯片化，保留自己的生命，才是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的唯一出路。这就让B国的百姓，也相信，逼迫自己的郭嘉领导上，尽快去和C国合作，是第一要务——于是一样的示威游行、暴动，也在铺天盖地地展开。可他们谁都不知道，其实C国背后的芯片化技术提供者，是自己的国家，多么讽刺……为了平息众怒，领导人赶紧宣布，我们自己研制成功了我们的芯片化技术，就在装备总部的武器研究所里，所以很快就会开始，根据平民自我意愿，进行人格的芯片化，并分配平民C-bot躯体。

        就这样，老百姓还是不满意，为什么首先将这种芯片化技术应用于军队？而不是民用？愤怒的人群，开始涌向，武器所坐落的这个小小城市。但是，因为武器所，是已经被壹号摧毁成千疮百孔的废楼了，无处发泄愤怒的民众，开始找别的出路了——他们用石块砸烂了，市政厅4层楼以下的全部玻璃窗，而且接下来，又继续发生了更多耸人听闻的暴力事件——人们直接包围军分区总部，砸烂了；包围市内的银行，砸烂了，顺便劫掠了金库；包围军警部门的各个驻军基地，砸烂了，还抢劫了武器。这触动了当权者的底线，不得不调动军队镇压，这些被定性为叛乱的行为。

        没有人能幸免，在这个混乱而出离理性的特殊时刻，所有的一切，都被包围在血与火之中，根本没有外敌入侵，也没有水灾、旱灾、饥饿，只是一种病毒的潜在威胁，就让这个国家瞬息间分崩离析。

        领导人在召集了军队高官和行政人员，开了紧急磋商会议，最后决定，为了保留快速消亡的人类的灵魂，挽救人类文明的衰落，芯片化运动必需开始。所有，有愿意参加的国内外人员，都可以报名参加，在网络上排队等待。而且领导人还宣布，人格芯片化计划必须大大加速，并且重开使用罪犯进行活体研究的项目，这可是为了快速打造一支，可靠的“机化人”军队，是为了时刻提防着国境线另一边，还有一个，“掌握着”芯片化技术的C国，可能的进犯。

        在这危机时刻，芜菁在商将军的引荐下，火线提拔为准将，重建武器所，积极地组织，进一步展开C-bot相关的研究工作。武器所所长草菇也顺带着官升一级，成了上校，惊魂未定地，在网上搜罗全国各地高校、研究所的人工智能和神经网络算法方面的精英，招募研究人员。最后，终于还是拼凑起来了20多个研究小组，继续着，一度因为壹号的破坏，而一直呈现中断状态的“蒸锅”芯片化技术研究。

        这些人不得不热火朝天地，学习、改进甘蓝发明的人格芯片化技术，优化的重点，在于各种底层算法和记忆的新分子式保存方案，都被大家积极讨论，积极试验起来。而伴随的，是每天从新建武器所里，传出来的罪犯分子，被强行进行活体实验，而传出来的哀嚎和尖叫声。

        雪里蕻每天下班回家，都像是从炼狱里脱逃一样，而他的身形也越发瘦削了，一半是因为忙累的，另一半，实在是觉得自己在扮演的，是恶魔般的角色，——这些，根本不是自己孩童时所梦想的，制作高精尖武器！也不是自己导师教导自己的，为了征服星辰大海的技术！完全，是杀人兵器。“这算是什么国之利器，令人作呕，你会下地狱的。”雪里蕻现在几乎每天要和自己说上好几遍这句话，来缓解心里的厌恶，和求得一时的内心平静。但是，自己的导师、组长，甘蓝教授，抢了一具壹号的躯体，跑了？自己印象里，导师是个十分有担当，做事认真，一丝不苟的，怎么就这么……没什么交代的……就跑了？

        同时，雪里蕻也是庆幸，幸好因为小组被隔离审查，不然，壹号血洗武器所的时候，自己铁定是没命活下来的……组长还会认识自己吗？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这些都是无端的猜测了，一点意义也没有……现在也还好，自己差不多算是官复原职？上面的组长仍旧是山药，还给自己配备了助手，上头的要求，是尽快再做出一个“蒸发头盔”——这些人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们组长，我说的是甘蓝，是多聪明的天才，他都做不到完美的事情，我们这些歪瓜裂枣，临时拼凑的杂牌军，还想“尽快”开什么玩笑……但是上头的命令下来了，山药又不断地压任务，就差举着鞭子抽咱们了，哎，命苦啊……

        雪里蕻这不，又是猛喝力保健，又是嚼******片，拼了命地在查阅之前组里留下的研究记录。但是还是疲劳得老是晃神儿，莫名地想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其实我是个渎神的人，当我小时候路过N市老外滩的天主教堂时，总想找机会，进去看个究竟，结果却再也没机会了，那年夏天的一个凌晨，她竟然被焚毁了……到了F市去旅游，本来想去看余荫山房，都已经坐车到了门口，谁知，他竟然一年之前就已被龙卷风摧毁，尚在修缮当中，不对外开放……又因为我对《十诫》持有怀疑，公然在圣经中找寻与之违逆的证据，那年冬天，在宿舍里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就没有热水了……

        雪里蕻对自己说，我不知道，像我们这样被上帝放弃的人，是没资格接近上帝的吧，乃至，还要妄图扮演上帝？更加十恶不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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