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捕蝉（1）

壹号这时候，正怀揣着“保温杯”，在河底，快速走着，水的阻力对他多少，还是起了不小的阻碍的，他那明显往前倾的身体，在淤泥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姿势，还是暴露了他，略显焦急，却也无可奈何的脚步——自己的机体在水下行走，自然避免了被发现，但是，这行进速度，还是让人不满意的……等穿过了人口稠密的地区之后，再想办法吧。

        壹号这样子，在水底行走，已经好几个钟头了，除了走路的动作很粘稠，其他，自己这幅样子，真的是很适合这个水底世界——昏暗，视觉变得不再重要；安静，听觉变得不再重要；为了防水，封闭了味觉和嗅觉探头；压力感受器和超声波，成了最有效的“眼睛”。衣服？破碎、散落，冲走就冲走吧，赤身裸体，露出这闪着粼粼银光的机械躯体，仿佛卸去了防备，回到了最安全的地方。这让壹号有一瞬，甚至真的以为自己成了鱼，一条回到了海底的鱼，不再需要衣服，这种累赘的东西来遮掩，自己的躯体，水下的阻力又小了不少。但是因为金属骨骼密度太大，要想游泳游起来似乎有点儿困难……要不待会儿找个什么脚蹼，试试看？

        壹号心里继续心猿意马地胡乱想着，难怪那鲸、那海豚什么的，即便在陆地上进化成了哺乳动物，却仍旧要回到海里去——这种感觉太棒了，自由自在，在水底，远隔于人世，这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让自己没来由的心情好。再也没有，那种是不是人类的归属感的纠结，再也没有，害怕被看到真实的自己的惶恐了，接受自己，是一切痛苦消失的开始。

        壹号在水底，越走越开心，步频也是越来越快，好似看到了光明，夸父追日一样了。这时候，突然醍醐灌顶，脑袋里冒出了一个，终于想明白了的，浅显却又至真的道理——我，再也不是人类了！哈哈！鱼翔浅底，不过如此，且看我鹰击长空！

        壹号通过量子电脑的辅助，快速定位了自己的位置，原来已经来到了靠近入海口的T市，心下少一思忖，直觉告诉自己，在水里还是游动比较有利一点。所以搜索了一个最近的体育用品商店，乘着夜里三四点钟的黑暗，上了岸，只跑了没几步，就来到店家门口。壹号有意避开了几个摄像头，启动了等离子体隐身系统，直接发狠，一头就撞进了商店的橱窗玻璃——算了，也没什么好遮掩了，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仔细搜索了一圈，果然有脚蹼卖，嘿，还有微型的水下推进器，挺好，都“借走”吧，武器所、军情九局为了掩盖真相，会替自己埋单的。

        壹号动作迅捷地拿了几样水上运动的器械，就不管身后还在拼命作响的警铃声，从刚才闯进来的破洞里，冲了出去，几步跑到了河堤上，扑通一声，就一跃而下，没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这时候，距离后面病毒爆发的日子，刚好，还有一个月。

        即使辣椒对上了“切口”，说出了我们的最终目的地，但是谷雨航一边开车，一边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那你现在和我们联络是为了什么？不是说好了你去救安锦，我们在林场安心躲起来，等你们回来吗？”

        原来，他们果然是要往三北林场去，哼，地方倒是挑的好，三北林场，占地极是广阔，那里又靠近边境，原始森林特别广袤，是个打游击的好地方。辣椒心里又是一转，怎么圆个谎，让他们相信自己就是甘蓝教授呢——“情况有变，我刚截获了军情九处和C国情报机关的通信内容，他们把安锦转移到了J市的军情局监狱去了，我得赶过去，刚好会路过L市北面的小镇W镇。我想，和你们见一面，看看淑雅。”

        乔淑雅刚刚被谷雨航凶了几句，现在双眼正噙着泪，低声嘟哝道：“我也想见爸爸。”

        见她这个样子，谷雨航就越加于心不忍了，怎么办呢？是答应这个来路不明的电话？去和“乔臻”见上一面？这次联络，里面透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的味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抗拒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老乔，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咱们说好的雷厉风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辣椒心中可一直不够自信，怎么样才能让谷雨航不再起疑，就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呢？而且，现在已经成功把他们定位了，再说话说下去就……话说的越多，越容易露馅儿，怎么样才能迅速镇住谷雨航，让他们停下来呢？好吧，只能装可怜了：“混蛋！老谷！我这样子，也是去日无多，实话告诉你，我受了重伤，现在勉强还能操纵一个汽车。我们见一面，你能帮我，我们就一起去就安锦，不行的话，你就带着乔淑雅赶紧逃吧，我去找他们同归于尽！”

        “爸爸！不要！我们一家人，要死也死在一起！”乔淑雅听到电话里的“乔臻”说出这么悲观的话，急切地抢过谷雨航手里的电话，喊了出来，哭得也更大声了，让人听了心生烦恼。这时候，连谷雨航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老乔这家伙，每次都是憋在心里，不说实话的，这次主动开口，也不知道，到底伤的怎么样了……心下也是焦急起来。

        “你们，大概到哪里了？在W镇先找个汽车旅馆，停下来休息一下？我马上到了。我正在10号公路上，往西，大概还有半个多钟头，能到W镇。”

        “好吧，我看一下地图，前面不远处，大概有个叫‘晚饭八’的小旅馆，我们在那里间吧，到时候联络。”

        “好。”辣椒收了线，放大了地图，看了一下，嗯，挺好，就在前面不足五千米的地方，一会儿就能到。到时候，我一定要让谷雨哥哥跟我走，弃暗投明，不能再帮甘蓝博士他们，继续执迷不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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