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弱水三千

美人湖，知慧亭

        已经入夜，点了六角的宫灯，摆下一桌酒席，说不上奢华，只是家常的小菜，却不缺酒。

        寒绍还是一贯的一袭白衣，在夜色之中，有迷人的淡漠。一时间，那亭，那花，那湖，只是衬托她的背景。

        “寒绍？”谢锦云远远便看见这雪衣的人儿，快步走上前，“今天，总算有时间找朕了？”

        “皇上既然来了，入酒席就是。”

        “真是难得！朕居然喝得上你晋王的酒。”锦云依言坐下，“寒绍蛮有雅兴的，这‘液明珠’可是有明的好酒。不过朕还是明白的，寒绍你的酒不是白喝的。定有什么事要找朕商量吧！你定下来就是，朕相信你不是乱来的。”

        寒绍微微侧着身子，右手轻轻的晃着玉盏里的琼液，并不喝。只是看着，像那优雅的贵公子，唇角有淡淡的笑意：“一般的事，舞雩是断断不会把皇上请出来的。”

        谢锦云一惊，脸色微变，这是寒绍以晋王的身份，第一次自称舞雩。

        “皇上？”寒绍放下杯子，一脸玩味。

        苦笑：“只要寒绍不提离开的问题，朕想朕还是能答应的。”

        “皇上多虑了。晋王之位要什么有什么，多好啊！世人挤破脑袋都求不到。臣有不是傻子，为何要离开？”

        “假话！”谢锦云舒眉而笑，“若寒绍真能这么想倒是天大的好事。寒绍，你的性子朕是明白的。用权势来困住你？简直是妄想呢~！”

        寒绍正了神色：“臣也是懂大局的。皇上信臣，臣自然是为皇上尽力。不过，臣今日要与皇上说的事，皇上恐怕是要为难的。”

        “寒绍说就是。”

        “先请皇上喝臣的三杯酒。”

        锦云依言。罢。笑道：“可以说了么？别卖关子了。”

        “舞雩请皇上纳妃。”寒绍浅笑着为他斟酒，“就这件事。”

        酒杯瞬时就被挥到地上摔得粉碎。“上官舞雩，你不愿意嫁给朕，你要你所谓的自由，那就罢了，朕不敢勉强。可是，你也不该让朕去娶一个朕不爱的女人。”

        寒绍脸上的笑容不变：“锦云，你是皇室中人，其中的利弊，该是最懂的。”

        “朕不懂，舞雩，你看着朕，朕告诉你为什么朕不要后妃。那是为了你，为了你啊！你不要朕，你说你不喜欢后宫的争夺，朕可以没有后宫，只要你一人。惠妃，朕也总有一天会废掉她，你也是知道的，朕从未碰过她，从未碰过任何女人。只因你爱干净。”

        “皇上，你没必要-------”

        “舞雩，你很不公平，你知道吗？风月爱你，你可以留他在身边朝夕相处，做你最亲密的人；耶律淳爱你，你可以与他比邻而居，以朋友相称。惟独朕，朕也爱你啊！毫不逊于他们，你却要这么残忍，你从未让朕靠近过你，让朕了解你。”

        “锦云，你和他们很不同。你是一国之君。凡是要以天下人为先，任性不得的。”

        “一国之君？我不过是希望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饮罢了，这也不可？”

        “自然是可以。可是，锦云，你要的那一瓢不是水，而是毒药。我不是个好女人。锦云，我是个坏女人，不可能，也不愿做到母仪天下。我是一个只能与你存在兄弟之情的女子。你说得是，风可以做我最亲密的人，耶律可以做我的朋友。你，则只是我的-------”

        那两个即将说出口的字消失在唇齿间，谢锦云紧紧的搂着她，疯狂而绝望的吻她。

        却，推开。一步步的后退。

        “锦云，我们不适合的。我只能助你守这江山社稷。我真的是个坏女人，爱上我，你只会难受。”

        “是难受，可却偏偏像上了瘾，怎么也戒不掉。”

        “算了。臣知道，皇上不愿意。”

        “朕娶，但是，舞雩，朕不会放弃。后妃立了，一样可以废，无非一个名分而已。选妃当日请舞雩定来。朕远给你看。”

        “皇上这么说，舞雩会到。”

        谢锦云一声叹息，拿过舞雩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表情略有错愕，又很快恢复常态，自顾斟了一杯又一杯，悉数饮下：“舞儿还是这么没诚意，朕喝的是酒，你喝的是茶。”

        舞雩别过头，看那亭外的落花：“世间的一切，于臣，也不过一杯茶。”

        ------

        “是莫文贤让你来说的吧！”

        “是。”也无意隐瞒。

        “他猜的不错，若非是你，朕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爱你的，有我；伤我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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