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舍生取义

除了风谁也不知道上京的第一片落叶是以各种姿态飘落到了地上。远处的山顶上红色的枫叶就像染满了鲜血的战旗。在过惯了平安日子的上京人眼里，那叶子永远不会和血有什么关系。

        热闹非凡的上京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突然成了街头巷尾的红人。

        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和他拉的两辆囚车到底意味着什么，对于只顾着享乐的上京人来说这些他们也不感兴趣。

        倒是囚车里的那两个像怪物似的单臂男女给了他们极大的兴趣。那两个像商量好一样的独臂男女，满足了这帮纨绔子弟的猎奇心理。

        为了让金国皇帝完颜永济相信新奥敦和其其格是吉文的俘虏，快到金国人口流动较大的地方的时候，专门搞了两辆囚车把两个人装了进去。

        完颜永济听到边关守将俘虏了蒙古将军的消息，便下令在皇宫里设宴迎接吉文回朝。丝毫不提边关被攻破的事情，好像是吉文打了胜仗攻陷了铁木真的营地。

        新奥敦本来还担心完颜永济会因为吉文丢失城池而降罪。而一路上吉文都是说回朝以后他一定会得到赏赐，说不定还会升官。新奥敦看着眉开眼笑的吉文也只能够这样安慰自己。

        上京的金銮殿里，一位快到花甲之年的老人身穿龙袍头戴皇冠躺在一位妙龄女子的怀里。

        看女子稚若的脸庞大概还不到16岁，却早已深谙帝王之家的后宫之术，早已麻木的心却能够时刻让眼神看起来含情脉脉，纤纤玉手轻轻卧在那双虽然极尽保养却没能抗住岁月的干枯的手里。

        完颜永济在那个承载了不知道多少代皇帝的龙榻上躺在少女怀里，眼睛半睁半闭，似乎睡着了，要有大臣看时却总能四目相对，这是这个皇帝唯一的过人之处了。

        朝前的皇冠由于身体的扭曲，也改变了原来的样子。皇冠上挂着珠子的前后的顶子像宋朝官员的官帽两边的那两个长翅一般甩在左右。

        刚开始大臣们都觉得皇帝那个样子有失体面，但完颜永济依旧我行我素。慢慢的众人也就习惯了那个样子。

        “宣吉文上殿，把蒙古俘虏押进来。”

        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洪亮又富有特色的声音好像是吓到了正在怀中悠然自得的金皇帝。完颜永济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欲言又止，只是整理了下头上的皇冠。

        “哈哈哈，哈哈哈。”

        “吉文将军，这两个人的胳膊是他们商量好砍掉的嘛？还是你自己的创意。”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龙榻上的完颜永济努力的哈哈大笑，早已憋不住了的大臣们全都放声大笑。他们毕竟是北方游牧民族，也就不管太多的礼仪，跟着皇帝就笑了起来。

        顿时之间，整个金銮大殿都淹没在了笑声里。

        完颜永济的笑声变得嘶哑，喉咙里沙沙的声音让这位老人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笑声。

        “启禀皇上，这两个蒙古人的胳膊都是臣所砍，怕他们在半路上逃跑，便各砍了他们一条胳膊。”

        “哈哈哈，好。”

        “吉文将军力战蒙古人，区区不到一万人马就感和五万蒙古人硬碰硬，还抓到了两个蒙古人。小小城池无关紧要，我大金国百万疆土，一座边关算不了什么。”

        “对了听说还是蒙古将军是吧？”

        “启禀皇上，男的是蒙古将军，女的是他的妻子。”

        “吉文听封，封你为征西将军，抵挡蒙古人的进攻。赏金千两，绸缎万匹。”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

        “把那两个怪人押到大牢里，我要效仿先祖，将这两个蒙古人钉在木驴之上。”

        完颜永济说到先祖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这个年迈的老人突然觉得他和自己英勇善战的先祖有了心灵上的某种联系。

        新奥敦刚被押进大殿里的时候只顾着看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样的地方。他不敢相信人居然能够修建出这样的宫殿。他更不敢相信建出这样宫殿的人居然会被他们蒙古人打的溃不成军。

        这个东西大概谁也搞不清楚，可能长生天也难以给出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来。

        对于那些笑声，他似乎没有听见。转头看见扎着两个红辫子的其其格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新奥敦便更加听不见了。

        把他拉回到这个宫殿里的是那个坐在龙榻上的完颜永济，完颜永济的每一句话都出乎新奥敦的意料，他觉得这个老人的头脑里绝对和装着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

        他在下面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想笑的冲动，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吉文和他在半路上说的一模一样。不出意外的成为了征西将军，还得到了许多的赏赐。

        但是他还要在脸上装出一副极度害怕的表情，他装的越像吉文就能得到更多的赏赐。

        想到这里新奥敦又有点快控制不住的要笑出声来了。没想到他和其其格的演戏功底还会有这样的作用。

        太监一声洪亮的声音之后，老人被众人扶着离开了，大殿里的将军和文官又缓缓地退了出去。

        他们只是在和这位皇帝瘾很大的皇帝进行着每日一次的这个必不可少的仪式。

        他们在朝堂上根本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因为那位皇帝对那些正事没有一点兴趣。他唯一想的就是听太监每天在大殿里喊的那两嗓子。好像只要有那两嗓子在，他就听到心里有无数个声音都在说，“你是大金国的皇帝！”

        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变成这样谁又能想到，黄泉之下的完颜阿骨打要是活着也能被自己的子孙活活气死。

        那个把宋朝赶到南边的强大的金国，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君不君，臣不臣！

        吉文满面红光的到了自己的家中。

        新奥敦和其其格也满脸笑容的进了大牢。

        虽然他们夫妻不知道“舍生取义”这个成语，但是他们绝对是这个成语最好的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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