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忍得一时夜又明
扎木合从自己昏倒那一刻起就知道，叫醒他的只会是自己的安答铁木真。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曾经最好的安答了。
哲别撤走的当天晚上扎木合醒了，当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大旗时，心中的那股兴奋超过了自己身体当下的承受能力，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让周围的人惶恐不安。
“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
接下来又是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意气风发的笑声。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
扎木合不知道哲别撤退的原因，他对于太阳汗那个老狐狸早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铁木真终究还是没有攻破他的大营，只要他扎木合还活着，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只要根还在盘踞地下，无论遭受了什么样的磨难，年年春天草都能占领整个草原。这是扎木合现在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
“报告首领，据探子来报，太阳汗偷袭了铁木真的大营，导致铁木真撤军。我们埋伏在狼心山的七千骑兵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一瞬间经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扎木合这次是确实体会到了。
他的生命保住了，不对，更严格的说应该是他的自由还在自己的手里。自由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但他还没来得及想象自己以后的宏图大业，那七千骑兵的哀嚎声他似乎听得真真切切，把他拉到了冰天雪地。那是他最精锐的兵马了，一瞬间就那样没了，他真的可以东山再起吗？
扎木合复杂的表情是在场的所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瞬间，他们似乎不认识这个躺在床上暗自神伤的人，他们有点不太相信，那是他们的领袖。
这个像是从地府里刚爬到上面来的可怜的人，躺在床上侧身背着周围的所有人，就像平常睡着了那样子。因为急促的呼吸导致的躯体的震颤是他清醒的唯一证明。
但，他就是扎木合，他就是他们的领袖。
“准备一些财宝和牛羊，待我身体恢复以后去拜访太阳汗。”
这是扎木合自从醒来以后说的最像领袖的一句话。
扎木合明白，太阳汗偷袭铁木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那个老狐狸对铁木真蓄谋已久的抢劫。但是，他仍然要带着礼物去谢谢他在危难时刻的解围。
铁木真经过被抢劫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再发动攻击，但是太阳汗正士气大振，要防止被偷袭。
铁木真此刻已经带着财宝和牛羊来亲自拜访太阳汗了。
马车走在草原上本来是不会有太大声音的，但是此刻的铁木真却觉得声音大的让他很烦躁。
他永远也忘不了出发时，自己部落里的人跪在道路两旁含泪相送的情境。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铁木真是为了保全他们，铁木真忍受了草原上最大的侮辱。
自己的孛儿帖被他们掳走了，这对于草原上的男人来说是最耻辱的。但是他现在不能去和太阳汗硬碰硬。
他自己明白，如果真的把全部的兵力和物资豁出来，打败太阳汗也不是不可能，他也能够报了这个让自己蒙羞的耻辱。但他现在是一个部落联盟的领袖，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希望他能带领他们有更好的生活，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仇搭上信任他才投靠了他的那么多人。
铁木真已经想好了，他要对太阳汗俯首称臣，对于抢劫自己物资一事能不提的尽量不提出来。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把自己的孛儿帖接回来，不管忍受什么样的羞辱。他要让太阳汗这个老狐狸高兴，不论用什么办法。
“报告太阳汗，铁木真亲自来拜访。”
侍卫的禀报打断了太阳汗的冥想。
他现在正在想象那两个毛头小子什么时候又送来财宝。没错，他有这个把握，他们两个人肯定会送来牛羊和财宝，而且只字不提刚结束的那场战斗的情况。
不过让太阳汗没有想到的事铁木真竟然会亲自来，他以为铁木真会派自己的亲信代他来拜访。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个毛头小子还有这样的气魄。
向掳走自己的女人的人求和已经是奇耻大辱了，他居然还会亲自来他的大帐。
太阳汗的大帐里此刻站满了人，都是来看这位丢了妻子的人。
“太阳汗近来可好啊？部落的牛羊今年又是大丰收，特地送来给您尝一尝。”
铁木真满脸笑容的说道。
“托长生天的福，一切都好。”
“听说你和自己的安答扎木合进行了决战，成吉思汗大手笔啊，年轻人就是有魄力。”
“哈哈哈，哈哈哈。”
满房的人都笑了，铁木真和自己的一名侍卫此刻就像是隐身的人一样。
“哪里哪里，我们两个人也就是因为一些小事起了一些摩擦，都还好。”
“我回营得知孛儿帖被您请来你们的部落观光了，特地来感谢你。家里的人都想她了，让我务必接她回来。”
“啊，这个好说，王妃在我们这里过的可好了。不过下次要注意，不要再把自己的女人弄丢了呀。”
房里的笑声更大了，每双眼睛都牢牢盯着这个丢了妻子的男人，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铁木真带来的侍卫几乎马上就要拔刀了，他可以死，但不想再让别人如此羞辱自己的领袖。拔刀的手被铁木真按住了。
“太阳汗说的是，以后肯定会注意的，感谢您对孛儿帖这几天来的照顾。”
铁木真仍然一脸笑容的回答着满房的狂笑。
“报告，扎木合首领来拜访。”
大帐里像人都死了一般的寂静。接着又是比之前更加嚣张的狂笑。
“扎木合前来拜访，太阳汗安好。”
扎木合挤进这个拥挤的大帐，当看到铁木真眼神的那一瞬间全身颤抖了一下，然后马上故作镇定的向太阳汗问好。
这一切铁木真，太阳汗都看在眼里。
“我刚才还和你的安答铁木真说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这真是长生天保佑啊。既然你们两个人都来了，那我们就今天好好的喝几杯。”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真好啊。
这是太阳汗多少次幻想过的场景啊，他就是草原上最大的汗，这个草原就是属于他的。
铁木真和扎木合从进门看了那一眼开始就没有再互相看过对方一眼，他们此刻都是被羞辱的人，他们在太阳汗这里忍受着一番又一番的羞辱。
宴会上太阳汗满面春光，这就是他想要的，这一次的酒他觉得是最有滋味的。
他不断的论断着铁木真和扎木合的事，仿佛就像是长生天派下来的使者。
铁木真和扎木合也在喝酒，今天的酒是他们喝过的最难喝的酒。
他们两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会有机会在一个大帐里同喝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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