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梦见其其格
嗷，嗷，嗷。
狼不断的吼叫声正在一点一点的攻破新奥敦最后的心理防线。他见过狼，这在草原上是不奇怪的，但是，他没有见过几十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同时盯在身上。
他不敢动，怕一个走神，今晚就连全尸也留不下。一手拿着登山时的镐头，一手攥着采的铁胆花。时间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只有时不时的狼嚎企图打破局面。
巴特尔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嚎声，断定新奥敦已经被狼围了。狼的叫声就像人说话一样，不同的情景下，声音是不一样的。刚才的狼叫声巴特尔一辈子也忘不了。
十岁那年他被狼围住，那个能把骨头吼碎的声音，成了少年时代的噩梦。
巴特尔加快了脚步，身上背着弓箭，口袋里还装了一小袋铁胆花粉末。
靠蛮力是解不了围的，狼有时是比人勇敢的。
“新奥敦，你在哪里？”天完全黑了，什么也看不到，点起火把会影响速度。
“师父，我在这里，师父，救救我”长时间的惊吓让新奥敦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少年的声音艰难的从狼的吼声里挤进巴特尔耳朵。
“我在呢，别怕，我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只火把高高的扔了起来，把狼群都位置都照了出来。它们没有走，只是往后退了几步，懦弱是不配得到食物的。
火把像一颗流星，到达最高处以后开始极速下落。
一小袋铁胆花粉末和火把在空中相遇。
一只利箭划破长空，风被撕扯的嗖嗖作响。铁胆花袋在空中被利箭扎破，花粉满天飘下，刺激的味道瞬间占领了那一片空间。
一声似乎带着不甘的狼嚎声过后，所有的狼都四散跑开了。
巴特尔爬上了山。
新奥敦满头大汗，脚下的一块地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看到师父的一瞬间，泪水随着汗一起流了下来。
“师父我可以学武功了吧”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巴特尔也热泪盈眶。
新奥敦和其其格开始学习武功。箭术是最先开始的，这是蒙古勇士最重要的一项技能。
射箭看似就是一个简单的双臂和眼神的配合，但是，如果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箭术精湛的勇士，需要练习的特别多。
新奥敦光是扎马步就扎了半年，半年的时光，他连弓都没有摸过。
蒙古包外的草从无到有，再到没过刚出生的小羊，新奥敦全都亲眼看到了。
“射箭看似跟下身没什么关系，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下盘，射箭时摆来摆去，是不可能有必中的把握的。”
“我们要把射出去的箭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不能把它交给长生天。”
这是半年以来新奥敦听到的最多的话了。
其其格刚开始也跟着新奥敦一块练，没过一个星期，蒙古包外的土拨鼠就看不到那张花一样美丽的脸庞了。
“其其格，你不想成为草原上勇敢的人吗？”“我喜欢雄鹰，不喜欢中途折返的绵羊”
草原上的早升的太阳照耀下，新奥敦的影子上又出现了一个影子叠着。
训练的第二项是臂力，箭射的远不远，取决于臂力的大小。平常的距离是人人都能达到的，要想比别人技高一筹就需要比别人有更大的臂力。
“师父，这个缸我怎么可能装满呢？”“河离蒙古包那么远，你还要让我双手端平木桶，那我一天也装不满呀”
新奥敦看着直径超过两米，比他还高的木桶说道。
“装不满你就慢慢挑，你不需要干其他事情。”“直到你能每次都打满两桶水端平，一口气把木桶装满，我就让你射箭。”
新奥敦刚开始的几天只是因为来回的折返，搞得腿很累，还没有觉得胳膊有什么不适。
一段时间以后他几乎连空桶都快那不起来了，胳膊上的肌肉好像在一寸一寸的断裂。
“新奥敦哥哥，爸爸不在的时候我帮你挑，你休息一下。”新奥敦本来想拒绝，男人是不应该让女人帮忙的。但是，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新奥敦，这就是你的态度嘛？”“你的父亲在天上看着你呢。”
“其其格，你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
冷冷的声音让两个少年顿时红了眼眶。
“爸爸，他的胳膊疼的太厉害了，他连空桶都快拿不起来了。”其其格哭了，纤细的手不断打在巴特尔身上，“爸爸，新奥敦哥哥的胳膊是断过的。”其其格继续嘶哑着声音说道。
“如果因为高，不敢跳下悬崖，雏鹰是永远飞不起来的。”巴特尔不管其其格在他身上的捶打，看了一眼新奥敦就出去了。
新奥敦强忍着疼痛拿着空桶跑来回，跑了一个星期。胳膊慢慢的不疼了。
桶里有水了。
河面渐渐结冰的时候，新奥敦已经能够装半桶水了，半天的时间就能装满。
当他需要拿着铁镐再去打水的时候，他能挑满满的两桶水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水桶就能装的满满当当。
三匹马的马蹄淹没在青黄不接的草原上。马上坐着两个少年在前面边跑边射箭。巴特尔在后面跟着。
“敌人不是箭靶，不会立在原地等你们射他。”
“练箭就直接从马上射箭开始，要在马上能像地面一样平稳的射出每一支箭。”
巴特尔在身后不断的告诫着两个少年。
身穿一袭紫色蒙古袍，脚蹬一双牛皮靴，头戴一顶狼皮帽，狼尾像一根辫子一样甩在脑后。手拿一支雕鹰弓，弓搭三支响羽箭。
一个英俊的少年打马踏原。
一支支利箭纵横天地间。
“今天是你的最后一个考验，这个考验结束才能说明你真正学会了射箭。”巴特尔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块肉，给了其其格。
其其格拿着肉，看着新奥敦，离的越来越远。
肉顶在了其其格的头上。
新奥敦已经明白了这个最后的考验。但手里的弓怎么也举不起来。
“新奥敦，如果有人用你最亲近的人要挟你，手中的箭能不能射出去？”
新奥敦颤抖着举行弓，箭搭了上去。“哥哥，你不要害怕，我没事。”“你就要这样颤抖着把手中的箭射出去吗？”父女俩的声音围绕在新奥敦耳边。
不断的深呼吸以后，拉着弦的手放开了。
伴随着箭鸣声，肉被射落在地。
其其格笑着，那是新奥敦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他拉起其其格的手奔向那片他早已幻想过无数次的草地。
各色的野花一簇一簇的绽放在原野上，眼前是一块断崖下的一大片平整的草原，蓝丝带一样的河静卧在面前。
晚上，新奥敦梦见其其格了，他的小师妹。
不知道师妹有没有梦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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