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收礼
陆夫人将简尤安排进了陆琬旁边的梨花苑居住。
这个梨花苑简尤是知道的，从前她来的时候也和母亲是住过的，撇去刚来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她知道，陆夫人对她并没有慢待。
“我可以和姨娘在一直住了，嘻嘻。”周念雪忽然开心了起来。
简尤一直看着周念雪，忽然也开心起来，在外面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可以不用拘束，随意地住在一起。
丫头们端了温水给俩人盥洗。
简尤把周念雪一把抱起，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姨母要给我洗脸吗？”周念雪好奇地问。
“是啊，姨母有这个荣幸，给小小姐洗脸吗？”简尤仔细端详着这张小脸，雪娘的眼睛，鼻子，嘴巴大部分长得都像周邵，只有她一笑起来，脸颊边上的酒窝非常像她，但那也是从前的她了，现在已经彻底不像了。
“可是雪娘已经五岁了，爹爹说，五岁就是大孩子了，得自己学着洗脸了。”周念雪有点小小的期待，又有点小小的担忧。
真是个贴心又听话的好孩子，怎么就这么乖呢，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是在大人怀里撒娇，耍赖吗，简尤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得要娘亲讲睡前故事才能好睡，不然就是又作又闹，闹得整个府里都鸡犬不宁。
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她眼角微湿，有些淡淡哽咽：“偶尔一次不听爹爹的话也不要紧的，姨母给你洗脸，这是咱俩的小秘密，不要跟爹爹说就行了。”
小孩子最喜欢这种贴心的小秘密，周念雪喜滋滋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点头道：“这是我和姨母的小秘密，我不会跟爹爹说的。”说完，放开手，小脸蛋凑过来，等着。
昏黄的灯光打在周念雪的小脸蛋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忽闪闪的大眼水汪汪的，这就是她的儿，她的骨肉，她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使劲亲了亲那小脸蛋。
周念雪因为她的亲吻，脸瞬间红红的，眼睛里却全是幸福，真的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啊。简尤想，这样可爱的，她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她真的舍得让雪娘去叫别的女人为母亲，让雪娘去看别人的眼色长大吗，直到最后连嫁妆也要看主母的心情才能置办的多与少。
简尤给周念雪擦脸，心情十分复杂。
“姨母，爹爹是不是要娶亲了？”周念雪享受简尤给她擦脸，擦手，顺便连小脚丫都帮着擦了，忽然想起这件事。
简尤心一沉：“为什么这么说？”
“我刚才和陆冉去后花园玩，听到陆婉姐姐和别的人正在说，说爹爹可能要娶亲了，要娶眉娘的姐姐。”周念雪神色颇为担忧。
“你见过眉娘的姐姐？”简尤忍不住问。
“见过，眉娘的姐姐可凶了，有一次我到眉娘家里去玩，她姐姐正在教训下人，那个小丫头不过是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她的裙子上，她就命人把那个小丫头鞭打的都起不来床。”周念雪小小的眉头微皱，十分苦恼。
左都御史大人竟然有一个这样的女儿，简尤有些震惊，但更震惊的是周念雪的敏感和苦恼，她心里十分的难受，“你爹爹不会那么草率就会娶亲的，一定会给雪娘找个好的主母，一定会对雪娘好的。”她安慰这小小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抚摸那小小的脑袋。
周邵，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啊，简尤在心里默默地说。
简尤将周念雪抱到床榻上，换上了就寝的寝衣。周念雪享受着着温暖的母爱，忽然道：“姨母，要是父亲能娶你就好了。”
简尤手中的棉被啪地掉在了地上，震惊地看着周念雪的突发奇想。
周念雪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又道：“要是姨母能做我的母亲就好了，得回去了我就跟父亲说，让父亲娶姨母。”
简尤垂下头，将眼眶里得泪生生咽了回去，我就是你的母亲啊，雪娘。
简尤心里百感交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先不要插嘴，这事交给姨母好不好，爹爹不会害你的，你放心吧。”简尤安抚她。
周念雪点点头，道：“姨母，你可以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吗，眉娘跟我说，她娘亲总给她睡前故事，可好听了。”
简尤含泪道：“好。”隐隐地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如果周邵此生注定还要娶妻，那就让他再娶一次自己就好了，而这，也是可以正当光明陪着雪娘长大的唯一方法。母亲，请你保佑我，也保佑雪娘，让这一切都顺顺利利。
这日一大早，简尤就打算告辞领着周念雪回家去，陆夫人再三挽留，一定要她等到周邵来接才走。
“邵哥儿这几日每天都来，今儿肯定也不例外，不如等邵哥来了再走吧，这样也安全些。”陆夫人劝。
架不住她的盛情，简尤留了下来等周邵。
“尤娘等着也是等，不如跟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我那里也有一些藏在箱底的东西，看看你有什么用得上的。”陆夫人领着简尤进了衣帽房。
陆夫人爱美，一个库房整整齐齐地全是地通天的衣柜和鞋柜，储物柜。
简尤心里微笑，从前她家里也是这样的衣帽房，里面都是她们姐妹和母亲的衣服，有皇上赐的，皇后赏的，还有父亲办公差从各地买回来的。那个时候最幸福的就是翻开衣帽房，拿出各种绸缎裁制新衣了。
陆夫人打开了一个衣柜，里面全是裁制好的成衣。她拿出来一件蜀锦滚金边的襦裙，“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我前段时间让绣娘新做的，你试试，要是不合身，再叫人来改。”
这衣裙一看就十分贵重，简尤忙推辞不要，陆夫人非要她试试，她受不住，只好进了旁边的内室换了出来。
她一出来，陆夫人就眼前一亮，她来的时候一直穿着下人们常穿的青衣棉布裙，虽然也是风姿婀娜，俏丽无双，但人靠衣装总是没有错的，这衣服越发显得简尤身姿纤细，仪态万方，如果不说是周府的婢女，就是说皇家公主也不未过，更别提那气度风华。
陆夫人看着看着，忽然有些疑惑起来，这风姿绝对不是小门小户能培养出来的，她那个拜见礼，都不是普通人家所用的，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心中疑惑更深。忽然想起周邵前段时间送来的生辰礼，里面有一双从前故人所做的靴子。
陆夫人道：“这衣服真合适，你拿回去穿吧。”
简尤忙道：“婢子不过是个干活的婢子，哪里有什么场合能穿上这样华贵的衣服，给了婢子也是浪费了，还是留下来吧。”
陆夫人眼神微闪，道：“对了，府里有做什么活的绣娘吗，比如说……做鞋的？”
简尤低头道：“夫人需要什么活计要做吗？”
“我有一双鞋子开线了，一时手头没有合适的绣娘弄鞋子，想着府上要是有现成的，就更好了。”陆夫人随口道。
简尤道：“夫人的鞋子我能看看吗？”
陆夫人起身，开了衣柜门，拿出了一双陈年旧靴，递给了简尤。
简尤接过，一怔，陆夫人看着简尤的表情，试探到：“这个你会弄吗？”
这是从前陆太傅生辰时，自己替他做的鞋子，鞋子的边缘略有磨损，但保存完好，清洗的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十分爱惜过的。
简尤心情复杂，想不给补，又有些难舍，最后道：“夫人有金丝线吗？”
陆夫人道：“有的。”说着起身从最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卷金丝线，递给了简尤。
简尤穿针引线，开始缝。
看着她娴熟的针法，陆夫人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慢慢开口道：“你这个针法是从哪学来的？”
简尤就知道陆夫人看见这针法，必然要问，心里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我从前在淮安生活时，附近一个绣娘教我的，那个绣娘据说是大户人家的绣娘，她当时儿子病了，我正好路过，介绍大夫给她，她为了感谢我，就把这手艺教我了。”
“淮安吗？”那倒是对的上了，这技法的确是那里传出来的，陆夫人神色稍缓，慢慢又坐了下来。
“尤娘家是淮安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吗？”陆夫人接着问。
这是起了疑心了，不想让她再提，那就说点不好提的话题吧，简尤心里叹口气，于是道：“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家乡遭了灾了，父亲和母亲都死去了。”
陆夫人微微叹气，人家父亡母死的，自然也不好再问，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虽然心底疑惑仍存，但到底略过了这个话题。
俩人继续闲聊，陆夫人想起了周邵拿来的那双靴子，又有些不死心，于是起身找了出来。
“这是上次太傅生辰，邵哥儿送来的礼物，这个也是你做的？”陆夫人打开那个锦盒，将里面做工精致的鹿皮靴子拿了出来，“这靴子太傅大人穿上刚刚合适，就像是亲自丈量过一样。”
简尤看着那双靴子，心里微微懊悔，只是低头垂目，然后开口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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