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寡敌众

“速速解决。”祝文海令下。

        詹戊，吴之兴，罗储及其随从杀手共十一人，皆蓄势待发，步步将唐离逼退至中庭。

        唐离亦收回心神，屏息凝气，握紧那柄鱼肠短剑，目光扫过众人手中的武器，双匕首，长剑，铁鞭，弯刀，矢弩……

        “呵，李巡之徒。”詹戊啐了一口，暴发起汹刺首击。

        唐离见黑影迎面直来，凭声判断同来的应该还有三发箭矢，俯身前闪，从詹戊腋下掠过，恰似燕子俯冲掠水，惊人的灵巧，同时回肘抡刺，詹戊的后腰似案板上的豕肉一般，被镬开一道深口。

        “哈哈，詹戊老弟急躁了。”罗储笑罢，臂膀紧绷，暴起凌空，指着唐离的脑袋便劈，连出几招，嘹亮生猛，唐离以剑横档，可短刃相接，终是落下风，还好祁珩送的这剑确是刚韧，挡下几刀，震得唐离手臂发麻。

        吴之兴的铁长鞭抓住空隙，嘶嘶化作有形无质的影，盘空袭来，唐离不得不机警捷跃，以兔起鹘落的灵敏左右闪躲，但根本无法出招。箭矢亦捉空飞射，攻势密布，不给她丝毫喘气之机。

        一支细长似筷子的银头短矢尖利地穿刺进了她的右外侧大腿，直挺挺深嵌进腿肉里，唐离咬牙将其狠狠拔拽出，故意露出左侧破绽，待詹戊抡匕首攻来，又是一个俯冲，将那箭矢一分未偏地扎进詹戊后腰的伤口上。

        众人惊讶这小姑娘不要命的打法。詹戊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则是气急败坏。

        书房门大敞，祁珩目睹着中庭激烈的打斗，身心头脑通通焚火一般灼烧着痛，锥肉剜骨也不过如此。唐离打不过的，没有帮助，她逃不出十一个顶尖杀手的围捕。求求义父，祁珩眦着充血的眼，死瞪着一旁的祝文海，喉中呜咽低泣，求求义父，就像十五岁那年求义父别让自己杀人一样。

        祝文海见祁珩此状，动摇了些许，背过身去，于心不忍。

        过了多招之后，中庭众人瞧见唐离的轻功当真不凡，默契地达成共识，不能让她发起半刻反击。一霎时各近身兵刃全部涌上，围起内圈，利刃凌厉似骇浪排空澎湃，汹涌攻向唐离。外圈布矢弩、飞刀，见缝插针。

        唐离的躲闪渐渐吃力，身上不断在增添伤口。倒像是梦魇成真，满世界的刀刃，以及从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师父，这次若挡不下，小妮还能继续做您蒙昧不开化的童子吗。

        祁珩感到自己的魂灵几近挣脱出窍了，喉咙已然嘶哑，再用力吼，也只能发出噫吁气声。

        唐离彻底招架不住，前胸后背，腿股臂踝，大大小小的豁口刺痕，有几处已然可见森森白骨，衣服早被血完全浸透。痛。

        从来没体会到过这样真切的痛，和以往饿肚子饿到晕厥的感觉截然两样。

        众人散开，作观守状，都在判断唐离还有无还手之力。唐离只觉眼前黑压压一片消散，又重见天日，环视一周，杀伐之气仍旧在身旁伺机雷动。

        前方书房内被绑住的祁珩，已经溃惨至虚脱了。祝文海终是不忍，拔除了他嘴里的布团。

        “……父亲，”声若罔蚊。

        “珩儿！？”祝文海心头一震，他果真是知道的。

        “父亲…求求你…放了她，孩儿再不驳逆……”

        唐离蓄起余力，逆冲背退，逼向就近一执长剑之人，余下众人决起而攻，长剑从唐离臂下穿空，她反手一挑，划破背后人的咽喉。鲜血泉涌喷溅，湿了唐离的背。那人倒地。

        须臾间，惊鸿一跃，唐离踩上罗储的刀背，欲刺其眼。铁鞭子一道甩来，稳稳缠住她的小腿，后拉。

        重重摔落，霎时天旋地转，唐离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再脆一丁点就该像个瓜一样迸裂了。

        “唐离！走吧！”祁珩带哭腔的嘶哑呐喊。祝文海示意众人收手。

        唐离缓缓撑起上半身，双眼已经痛得模糊。祁珩在哭吗？走吧？师父也曾让唐离走，却没有人告诉她究竟走到哪里去。

        她尽力睁大眼睛，看清书房门口，那白衣少年顶着凌乱的头发，通红的眼睛，脸上不知是汗痕还是泪痕，神情说不出的无望。

        祁珩在为谁哭？为他自己吗？

        倏而一把匕首飞来，直直插进唐离后腰，没了两寸。

        唐离倒地，彻底失去意识。

        “啧，失手。”詹戊怪笑着，故意重力拔出匕首。

        “扔到后山去吧。”

        “可惜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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