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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城门送别之吻


初冬的夜晚,冷风习习,婆娑树影被大门口两个灯笼的光拉得有些狰狞。

        扶笙的到来,却如同一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泼墨画诞生,诗意盎然,将这婆娑狰狞暗影也给抚平。

        荀久高悬的心脏不知不觉间稳稳落了下去,眉眼间染上一抹笑,轻唤:“阿笙。”

        “嗯。”扶笙上前来,站在她面前,回答得淡渺而真实。

        直到听见他的声音,荀久才完全从不安中解脱出来。

        “真好。”她道:“我险些……”以为你来不了了。

        后半句话,被荀久捏在了嗓子里,转念一想,今日乃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有的没的岂不是太煞风景?

        改了个口,她重新道:“我险些就去你府上接你了。”

        旁边季黎明自然真切感受到了荀久方才的那份担心之意,此刻闻言也附和笑道:“子楚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该自罚几杯?”

        “该罚!”扶笙坦然一笑,尔后看向荀久,眼眸中尽是柔意,如玉手指将她身上的衣襟拢了拢,微微蹙眉,“天这样冷,你出来时怎么不加件斗篷?”

        “我……”荀久本想说出门太急,给忘了,最终没出口,她盈盈一笑,“也不算太冷,赶紧进去吧,待会儿菜该凉了。”

        扶笙再不说话,与荀久和季黎明前前后后进了大门。

        因为人数众多,今晚的乔迁宴便分散在三个位置摆放席位。

        有了千依的帮忙,菜肴很快便摆了出来。

        前院的两个偏厅和东院的棠梨水榭,两个偏厅自然是用来招待那一群贵妇人的,荀久在两个小厅里各自敬了一杯酒之后脚步轻缓地来到棠梨水榭。

        水榭四周围了后重锦帘,里面放置暖炉和香炉各一个,淡渺的熏香夺不去酒菜勾人食欲的香味。

        水榭外面八个角上挂了青玉风灯,里面则有一盏水晶玉璧,莹白细腻的光线亮如白昼。

        荀久进去的时候,扶笙、季黎明和千依已经坐下,连酒盏都斟满了,就等着她一人。

        轻笑一声,荀久道:“阿笙今夜来迟,罚酒三杯。”

        说完,她走过去盈盈坐在他旁侧的席位上。

        “嗯,该罚。”扶笙弯了弯唇,抬起酒盏一饮而尽。

        季黎明立即给他续上。

        似乎也被今夜欢愉的气氛所感染,季黎明面上尽是笑意。

        荀久看得出来,那笑意并不勉强,反而是发自内心的。

        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再看到眼下言笑晏晏的季黎明,荀久心中忽然有些感慨,离开季府,就意味着他与那边的人决裂了,实际上他心里应该也不好过,今夜之所以还要坚持来,兴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乔迁宴,更想借此机会宿醉一场让自己能彻底遗忘那些糟心事。

        果然,扶笙的自罚三杯才饮完,季黎明便迅速抬起酒盏,送到嘴边时又犹豫了,似乎嫌弃酒盏太过小,装不了多少酒,他朝着候在外面的婢女道:“去给我拿个碗来。”

        扶笙眯了眯眼,眉头微蹙,声音清凉如夜水,“今夜怎么有兴致豪饮?”

        在他的印象中,季黎明似乎没怎么豪饮过,就算今夜是久久的乔迁宴,他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罢?

        季黎明正待开口,荀久赶紧笑着道:“我的乔迁宴,表哥自然是万分高兴了,豪饮一回也没什么。”

        季黎明到了喉咙的解释咽了回去,附和着荀久点点头。

        扶笙的眸光在季黎明身上流连片刻又转回荀久身上来。

        荀久晓得扶笙最能揣度人的心思,故而此刻拿出万分镇定来。

        季黎明今晚决定要喝酒,她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更何况,她也觉得他该好好醉一场,兴许醒过来的时候,心情会好上很多。

        扶笙虽有犹疑,却因为心头想着要孤身一人去灵山的事,便没有过多追究。

        四人开始入席。

        今夜荀久是东家,换她为扶笙布菜,把他爱吃的那些动作轻巧地夹到他面前的白瓷碗中。

        扶笙竟全部都吃完。

        荀久调侃笑道:“莫非你也是因为今夜高兴,故而食欲大开?”

        “也许。”扶笙淡淡答了两个字。

        在一起这么久,扶笙的表情荀久再清楚不过,此刻听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她便知他有心事,但当下季黎明和千依还在场,她也不好多问,只想着待会儿宴席散了以后找个机会问问。

        季黎明也是颇为了解扶笙的,听到语气不对劲,他借着酒意,不管不顾便问了出来,“子楚,怎么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莫非心中有事?”

        扫了一眼荀久和千依,季黎明又道:“如今水榭内可只有我们四人,再无外人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便说一说也无妨,或许我们还能帮忙拿个主意。”

        扶笙原本想私底下告诉荀久,可季黎明都已经问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当众拂了他的面子,沉吟片刻,道:“阿紫和羽义被灵山巫族的人抓走了。”

        这个消息,荀久早上就知道了的,如今再次听闻,早没有了惊讶的表情,面上只剩一片淡然。

        季黎明则不同了。

        他早上一直在季府,且陷入了千依清白被毁这件事中和二夫人三夫人在迁移的院子里一直争吵,自然无暇顾及灵山传来的消息。

        此刻听闻,季黎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莫不是在开玩笑?阿紫姑姑和羽义怎么可能同时出宫,又怎么可能同时被灵山巫族的人给抓了去?”

        “这件事说来话长。”荀久接过话,打了个哈哈,“表哥你先别问缘由,我们先听听阿笙后面还没说完的话。”

        季黎明张了张嘴,最终点点头。

        扶笙继续道:“家主澹台逸和长老们商议过后分别给阿紫和羽义指了婚,并扬言三日后两对新人同时大婚。”

        荀久面色一震,“指婚?!”

        扶笙轻轻颔首。

        荀久冷嗤,“且不论阿紫和羽义本是一对,这二人可都是女帝身边的人,澹台逸是活腻了么?怎么敢为他们指婚?”

        “他们二人隐瞒了身份。”扶笙幽幽道:“原本巫族人是识得他们身份的,但因为他们这一隐瞒,巫族人便将计就计,为这二人指了婚,实际上就是在逼迫我们出手。”

        “简直太过分了!”季黎明将酒碗往小几上重重一放,碗内清凉的酒液四溅出来,飞到他的锦绣宽袍上,他恍若未觉,满脸怒意,“巫族很明显是在向皇廷宣战,子楚,这口气,我们可不能轻易咽下去。”

        “如今内忧外患,不适宜同巫族交战。”扶笙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只会让六国和语真族钻了空子。”

        “那你准备怎么办?”季黎明愤懑不已,重重一拳打在案几上,上面的杯盘险些掉下来,荀久刚想伸手,却见千依已经稳稳接住并放了回来。

        荀久狐疑地盯着千依看了一眼,见她并没有看自己,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更没有后续动作。荀久收回视线,继续听着扶笙说。

        “为今之计,唯有我亲自去灵山让他们放人。”扶笙道。

        “你要去灵山?”荀久惊呼,“那地方可是巫族高手聚集地,你如何去得?”

        “去不得也要去。”扶笙抿了抿唇,将杯中酒液饮完,“阿紫和羽义身份特殊,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季黎明迷迷糊糊地想了想,“我听闻灵山顶上有千年寒池,那地方也是巫族内部最为残酷的刑狱,澹台逸那个老贼该不会为了让阿紫和羽义屈打成招将他们二人放入寒池受刑吧?”

        “说不准。”扶笙一向澄澈的眼眸内此时泛出幽幽寒光。

        不知为何,荀久总觉得扶笙的心思好像并不全在阿紫和羽义身上,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说出来的。

        扶笙不说,想必自有他的道理,荀久不好过问,只得装作不知,闷头吃菜。

        “子楚,你这一趟准备带多少人前去?”季黎明又问。

        “我一人。”扶笙不好痕迹地看了一眼荀久,见她低着头,看不太清楚脸上的情绪,他精致的薄唇轻轻抿起,眸中讳莫如深。

        季黎明脸色狠狠一变,“你开什么玩笑!若是你孤身一人去了,澹台逸那个老狐狸还不得联合几大长老把你往死里弄?”

        荀久越听越觉得心惊,看来灵山这地方也只是名字好听罢了,实际上根本就是虎狼之地。

        猛然抬头,她看着扶笙,蹙眉道:“不准你一个人去。”

        “乖,顶多不会超过七****便回来。”扶笙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语气亦如平度般柔润。

        “还是不准!”荀久的态度很坚决,“除非你带上我,否则,我便不让你去。”

        扶笙无奈地笑笑,“带你去作甚,那地方又不好玩。”

        荀久眉头皱得更紧,“你如今还同我耍什么嘴皮子,明知我要去并非是为了玩……”

        季黎明感觉到了荀久深深的担忧,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似乎把话说的太严重了些。

        眸光一转,他笑道:“表妹你何须担心,大祭司还在神殿之内,澹台逸纵然再有心计,也不可能真的对子楚下手,更何况,我会陪着子楚前去,你一个娇弱女子,就不要去那种地方冒险了,否则到时候出了事可不好。”

        荀久听得出,季黎明这话是在委婉说她不会武功,若是贸然跟着扶笙去了灵山,只会给他拖后腿添麻烦。

        荀久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明白自己没有能与扶笙比肩的实力,连巫族的一个小喽啰都打不过,即便去了也只能是拖后腿的料。

        想到此,荀久心中暗骂自己这副破身子竟然一点都不懂武功,暗骂的同时,她面有不甘地看向扶笙,“那你答应我,带上表哥,否则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扶笙眸光在季黎明和千依身上扫了扫,尔后幽幽一叹,“他还得照顾千依,只怕……”

        “没事没事……”荀久赶紧道:“只要你答应带上表哥前去,这几日,我便让千依来我府上暂住,府里这么多武功高绝的小厮,一定不会让她被别人欺负的。”

        季黎明也目光切切地看着扶笙,表示对于荀久的话非常赞同。

        思索了一番,扶笙勉强点了头,又道:“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遇到事情你不准冲动,否则会坏了我的大事。”

        “放心啦!”季黎明拍拍胸脯保证,“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难不成你还不了解我?”

        “那样最好。”扶笙稍稍放了心。

        四人继续推杯换盏。

        不多时,北炎来到棠梨水榭,“久姑娘,季家三少在门外求见。”

        “哦?”荀久疑惑着转过身,挑挑眉,“他来做什么?”

        荀久心中其实很清楚季黎川百分百来找她解他身上本就没有的“剧毒”,但她觉得季黎川不可能直接说明来意,故而想听听他是如何说的。

        北炎道:“季三少说了,今夜是久姑娘的乔迁宴,季府理应来人的,他代表老太爷前来祝贺。”

        冷笑一声,荀久想着这个季黎川还真是有些心机,以为摆出季博然的身份来她就无法拒绝?

        再度挑眉,荀久道:“那你回去告诉他,季府已经有表哥带着千依前来了,多余的人坐不下,让他快些打道回府。”

        北炎并未犹豫,立刻转身往大门外,将荀久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了坐在马车上的季黎川。

        季黎川闻言后,晦暗难明的瞳眸里阴鸷渐露。

        他都已经亮出爷爷的身份了,这个女人竟然还不领情?!

        顿了一顿,季黎川缓慢吐口,“再去告诉久姑娘,就说我这里有一桩秘辛,事关秦王,她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出来一见,若是不感兴趣,那我便直接回府了。”

        北炎正要转身,季黎川忽又唤住他,“记住了,方才的话,只能单独告诉久姑娘。”

        北炎没吭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棠梨水榭。

        荀久见他回来,挑眉问:“人打发走了吗?”

        “没……没有。”北炎有些犹豫,又道:“久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荀久眨了眨眼,不解地看了看扶笙,又看一眼季黎明,见二人都有些茫然,她又重新看向北炎,眯了眼问:“什么意思?”

        北炎低垂着脑袋。

        “去吧!”扶笙忽然开口道:“许是季黎川有什么话是想让北炎单独告诉你的,只要不威胁你的人身安全便没有问题。”

        荀久迟疑着站起身,随北炎来到石拱桥上。

        夜风寒凉,荀久拢了拢衣襟,“说吧,他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北炎嗫喏道:“季三少说了,他那里有一桩秘辛是关于我们家殿下的,姑娘若是有兴趣,便出去一见,若是没兴趣,他立即就打道回府。”

        荀久本想立刻拒绝,但事关扶笙,她又犹豫了。

        很多事情,扶笙是不愿意正面告诉她的,但不代表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相反的,她很想将他掩埋在心底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挖掘出来,然后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本事去将那些伤口抚平。

        总而言之,她想知道他的一切,倘若他不愿亲口告诉她,那么借由旁人的口告诉她也可以的。

        犹豫了一下,荀久抬眼望棠梨水榭方向瞄了一眼,正巧扶笙也朝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虽然隔着浓重的夜色,她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双眸里面深深的柔意以及……如同隔了远山雾水让她永远看不到底的幽邃。

        深吸一口气,荀久还是决定出去见一见季黎川。

        转身那一瞬,她感觉到了扶笙定在她后背上的那束目光久久不曾移开,可她此刻急于知道有关他的事情,便也顾不得那么多,随着北炎匆匆前往大门外。

        季黎川坐在马车里假寐,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收起了方才的阴鸷深邃,白皙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慵懒恣意,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荀久站在石阶上,并没有走下来。

        扫了一眼帘幕紧闭的马车,荀久道:“季三少这般费尽心机让我出来,莫非仅仅是找个借口让我为你医治?”

        微阖的眸猛地睁开,其中有幽光一闪即逝,季黎川纤长的手指挑开车窗帘,抬目看向石阶之上亭亭而立的荀久,嘴角微勾,“久姑娘果然聪慧通透,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多谢夸奖。”荀久扯了扯嘴角,“不过这种话我平素听得多了,此时听来,也不过尔尔,你要不再换一套新鲜词?说不定我被你一感动,再一心软便答应为你清毒了。”

        季黎川一怔,他回京的这些时日,听人说过不少关于荀久的事迹,也了解到这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女人,却没想到嘴上功夫也有一套。

        轻轻冷笑一声,季黎川假装无所谓地道:“相信比起我那些甜言蜜语华丽词藻,久姑娘更想知道的是我手里的秘辛吧?”

        荀久眼神一厉,这大冬天的,她可没时间没精力同一个不相干的人在大门外耗着。

        沉下脸色,荀久开门见山道:“既然你已经把话挑明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你先说,你手里的秘辛是什么,我便帮你医治。”

        季黎川冷冷勾唇,“我如何信得过你?”

        “爱信不信!”荀久最讨厌被人威胁,季黎川此时所言不过是在争取让她先医治的权利。

        荀久也不是吃软饭的,既然看穿了对方的心思,自然不可能让他得逞。

        搓了搓冻僵的手,荀久顺便打了个哈欠,吩咐身后的北炎,“送客!”

        季黎川万万没想到荀久竟然软硬不吃,他手上的确是有一桩关于秦王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这是他用来威胁荀久答应帮他清毒的唯一筹码,若是就这么抛出去了,待会儿荀久出尔反尔,那他岂不是全盘皆输?

        可是不抛出去的话,荀久根本不可能答应帮自己清毒。

        再三斟酌之下,季黎川狠狠皱眉,重新撩开车窗帘,面色沉郁,“久姑娘请等一下。”

        荀久挑眉转身,“怎么,如今愿意说了?”

        “你下来。”季黎川冲她招招手。

        荀久有些迟疑。

        季黎川又道:“你若是不想下来也行,我便大声说出来,你若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秦王的秘密,那我也是不介意的。”

        荀久脸色微变,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捏了捏,暗自思忖着这种时候季黎川应该不会对她动手才是,毕竟她还没为他“解毒”,他应该不敢冒这个险才是。

        北炎轻声唤道:“姑娘别去,小心这个人使诈。”

        荀久原本挪动的步子顿了下来。

        季黎川依旧保持着掀帘的姿势,半边脸颊隐在昏暗不明的光线里,唯见嘴角微微上扬,表情似笑非笑。

        再度深吸一口气,荀久投给北炎一个放心的眼神,“若是待会儿他敢对我动手,你们便第一时间下来帮忙。”

        北炎虽然不想让荀久下去,可荀久是主子,主子发话,他们做下人的只能遵从。

        想到此,北炎点点头,“姑娘且去吧,小的会时刻警惕的。”

        荀久郑重点头过后挪动步子,一步一步踏下石阶,好半晌才走到季黎川的马车旁边。

        季黎川见她站得有些远,索性再招手,“附耳过来。”荀久狠狠皱眉,眸中寒光凛冽,“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告诉你秘辛。”季黎川挑挑眉,“莫非你以为站在那里让我说出来,周围的这些人便听不到了?”

        汗湿的掌心又捏紧了一些,荀久极不情愿地走过来,将脑袋偏向车窗边。

        这一瞬,北炎已经做好了随时一个飞身冲下来将季黎川放倒的姿势。

        荀久也在心中快速想了几个及时应对季黎川可能出的招数。

        但让荀久意外的是,季黎川竟然真的只是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而这句话,却让荀久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许久不曾回过神。

        北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荀久呆立在马车旁边,他以为荀久是被点了穴道。

        周身一寒,北炎一个轻功飘身落到荀久旁侧,将她护在身后才狠狠瞪向马车,厉声质问:“你对我们家姑娘做了什么?”

        “我倒是想对她做些什么。”季黎川勾起半边唇瓣,“就怕她不从。”

        “你!”北炎怒火中烧,提气运功就要开打。

        荀久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揪住北炎,忙道:“别动手,待会儿真打起来了不好收场。”

        北炎咬着牙,满脸不甘心,“姑娘,你听听他说的那些。”

        “就当是放屁。”荀久沉着脸色看了依旧似笑非笑的季黎川一眼,尔后挥挥手,“既然说完了,那么季三少请回吧!”

        季黎川登时变了脸色,语气寒凉,“怎么,久姑娘这是想当众出尔反尔?”

        荀久往前走,并不曾转身,幽幽一句话飘回来。

        “季三少的身上,并没有中毒,你可以随便让任何一个大夫看看,若是因为纵欲过度而肾不好,大可以开些补药方子。”

        季黎川险些吐血。

        他费尽心思来讨好她为的就是让她答应帮他清毒,最后却换来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荀久不再理会季黎川,已经随着北炎进了大门重新回到棠梨水榭。

        扶笙他们还在席上等着她。

        见到荀久进来,扶笙倾身过来,第一句话不是问她出去做什么,也不是问季黎川同她说了什么,而是将精巧的暖炉朝她的方向挪了挪,柔声问:“冷不冷?”

        这样无声的体贴,让荀久觉得心中暖极。

        若是扶笙开口就问她出去做了什么,反而会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更何况当着季黎明和千依,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透。

        荀久感激于扶笙这份无声的体贴,也受用于他一直以来的心思细腻。

        摇摇头,她笑道:“季黎川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如今我们可以好好喝几杯。”

        荀久都这般说了,季黎明自然也不好多问,只得抬起酒杯敬众人。

        一场初冬乔迁宴,直到快要月上中天才散去。

        贵妇人们临别时最关心的话题自然是云水斋即将推行的新款衣服,是以,个个都寻了个机会将荀久单独拉到一旁旁敲侧击,妄图先活得内幕。

        贵妇人们的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荀久的法眼。

        面对每个人的试探,她只是淡淡一笑,并很官方的表示半个月后成品一定出,前三名可获得云水斋特制的神秘小礼物。

        荀久这么一说,更加激起贵妇人的好奇心,一个个抓心挠肝,恨不能这日子过快些,一下子跳到云水斋新品出来的那一日。

        最终,贵妇人们在满怀期待而又无可奈何的情绪下纷纷坐了马车回了自己府上。

        贵妇人们一走,便只剩下棠梨水榭这一台宴席还未撤去。

        荀久折返回来时,季黎明面上已经有了微醺醉意,而扶笙始终保持着如玉的面色,不见半分醉意,脸颊上也没有红霞。

        荀久一看便知,扶笙酒量不小。

        扫了一眼小脸粉扑扑的千依,荀久转眸望向扶笙,“你们俩是不是明日一早就得启程?”

        扶笙点点头,“事不宜迟,此去灵山路途遥远,他们只给了三天时间,我们这边再不能耽误了,否则……我不确保澹台逸会不会一时冲动真将阿紫和羽义扔下千年寒池受刑。”

        荀久晓得这件事的严重性,便不再多做挽留,对着二人道:“这一路上,你们务必要小心,如若……若若可以,每到一个驿站请给我回一封信,好让我安心。”

        扶笙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事态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不是还有我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荀久自欺欺人地点点头,同时在心里暗想,如果方才季黎川对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那么扶笙此去灵山,兴许会有五成转机。

        由于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季黎明今夜便随着扶笙去了秦王府,千依留在了荀久府上。

        见她喝得有些醉,荀久吩咐招桐准备了沐浴香汤帮她沐浴完才擦干头发将她抱上厢房里呃床榻。

        荀久替她盖了厚重的锦衾以后准备回渺风阁,不曾想身后床榻上传来千依的声音。

        “久姑娘……”

        荀久有些头皮发麻,她最怕看见千依用颜硕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感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总之让人全身都能起厚厚一层鸡皮疙瘩。

        勉强转过身来,荀久扯着嘴角,“你还有什么事?”

        余光一瞥,却发现千依不知何时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难懂。

        “或许……”千依轻轻咬了咬下唇,“以后真该唤你一声‘七嫂’了。”

        荀久怔住,眼睛眨了眨。

        什么意思?!

        千依怯怯看了看荀久,又垂下眼睫,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直到今天早上季黎川那个畜生意图玷污我清白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自从颜硕公子死了以后自己竟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活在两重不属于我本人的精神世界里,也是那一刻,我才回想起来每天夜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荀久怔得更厉害了。

        千依之所以会这么说,莫非她真的被季黎川刺激得完全恢复了?

        既然已经恢复,那么刚才来的时候自己喊她“颜硕公子”,她为何还会微笑着回应?

        千依似乎看穿了荀久心中所想,慢慢解释道:“当看见季芷儿被你放出来的虫子啃噬得比厉鬼还可怕的时候,我内心里其实是很惧怕的,怕你将来有一天也会如此对我,可是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恢复了,那么便再也装不出颜硕的样子,更不可能再用他的深情款款来对着你。我今夜本有些醉,但方才在浴桶里清醒了,我想得很清楚,季黎明是你的表哥,也是我亲哥哥,而秦王殿下确确实实是我皇兄,这层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泯灭不掉的,我不奢求得你原谅,但往后,你是我七嫂。”

        荀久心思一动,眸光凝在千依身上好久,确定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真诚,眼神也没有闪烁之后才放下心来。

        看来,千依真的被季黎川刺激得恢复了。

        拖了软椅坐在床榻旁边,荀久看着脸色平静的千依,“你从前在我眼中是个病人,如今在我眼中是个大病初愈的人,不管你对我态度如何,短期之内,起码我还会以医者的态度对你,我这个人比较现实,别人对我一分好,我便还她三分,别人对我一分不好,那我定要百倍对她不好,你同我的关系,虽然因着阿笙,属于嫂嫂和小姑子,但真正轮到情谊上来,倒真没有几分,我不是圣母,不会因为你这一席话便心软得跟你推心置腹,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发展,全凭你自己的表现,你若想和睦,那大家就都皆大欢喜,你若想闹翻,我也是不介意奉陪一下的。”

        千依抬眼愣愣地瞧着荀久。

        这一刻,她才明白荀久与一般女子的区别。

        荀久所拥有的,并不止这一张美艳得让女子都能心动的皮囊,她还有着一身冷傲之骨,不恃宠而骄,不捏架子压人,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由衷地让人感到佩服。

        千依突然感到有些无地自容,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到恰当的言辞来接荀久的这一席话,只得抿紧了嘴唇。

        有时候,说得太多会适得其反,行动才是真理。

        荀久看出了千依的犹豫,也不期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站起身来,她道:“你早些歇着吧,我这就回房了,表哥回来之前,你会一直住在我这里,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只管跟外面守夜的两个丫鬟说,我会让人尽快给你添置。”

        千依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在遇到颜硕之前,她过过不少风餐露宿的日子,相较于常人,她更能明白冬日里饥寒交迫的那种绝望感,在这初冬之夜,能有一间房避风,一张床栖身,一****衾裹身,对她来说已经是再幸福不过的事。

        荀久不再看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并吩咐守夜的丫头好生照看着千依。

        ==

        翌日一早,扶笙和季黎明早早就准备好了要前往灵山。

        荀久也起了个大早,让阿木迅速备了马车先去城门外等着。

        这个早上特别冷,草木上都凝结了白茫茫的寒霜,就连说句话,嘴边都能萦绕着白雾。

        手中抱着精巧的暖手炉,荀久坐在马车里,心中直忐忑。

        大婚之期越来越近,宫商角徵早已经去了女帝统治的各郡县布置扶笙嘴里的“千里锦红”和千里流水宴,所以如今能陪扶笙去往灵山的,只有季黎明。

        圣旨赐婚以后,一直都有事情发生,接二连三不间断,这让荀久有些慌神,婚期该不会受到影响吧?

        思虑间,忽闻外面传来清晰地马蹄声响。

        荀久一手抱着暖手炉,另一只手迅速掀开锦帘,就见到扶笙一袭冰蓝色锦袍,外披沉黑色银丝织金披风。

        不知是否是荀久的错觉,似乎从那次千依绣了个暗银曼陀罗的香囊给扶笙以后,她便再也没看见过她穿那套沉黑色绣暗银曼陀罗的衣服,上次千依在秦王府沐浴,她亲自去衣柜里取衣服的时候,也没见到那个系列的衣服。

        莫非扶笙担心她会在意,所以干脆把那个系列的衣服全都扔了?

        这样一想,荀久顷刻倒吸一口气,再一次觉得这个人的体贴总是在不经意间,或许还有很多是她还没有发现的。

        他对她的好,从来不挂在嘴上,做了什么,亦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从来都是后知后觉。

        扶笙已经勒住了马缰,缓步走到荀久的马车旁边,对着里面温声道:“久久,其实你可以不必来相送的,天这么冷,我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

        这种别离的时候,绝对不能露出哀伤的气息,否则会让气氛更僵。

        荀久深知这一点,故而强自将心中的不舍压下去,掀开锦帘对着扶笙笑道:“在一起这么久,你何时见过我生病了?”

        扶笙凝目看她,“我这是提醒你要防范。”

        “知道啦!”荀久拖长尾音,对着他眨眨眼,轻唤,“阿笙……”

        “怎么了?”他问。

        荀久莞尔笑道:“你放心去,早日归来,等你回来的那天,我一定把绣好的香囊亲自挂在你腰间。”

        扶笙双眼亮了亮,“这么说,你已经绣好了?”

        “还没有。”荀久摇摇头,微抿着唇,“等你离开,我一想你就拿出来绣,你归来之日铁定就能绣成了。”

        荀久一边说一边抱着暖手炉走了下来,站在马儿旁侧,潋滟的双眸里此刻盛满水光,定定看着他,仿佛要记住他在这一刻的样子以便未来的几日解相思。

        “阿笙,你附耳下来,我跟你说句话。”荀久对他招招手。

        扶笙想都没想,骑在马背上稍稍倾身下来。

        荀久踮起脚尖,顺势将温热的唇贴在他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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