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被俘

我庆幸自己没被那狼狗撕烂了屁股，又庆幸自己没落在鬼子的手里。我虽然死了，但我觉得那样的活还不如现在这样的死。

        花香？似乎有一阵浓浓的桂花香。

        于是我挣扎着用手去摸，猜想是自己死后已到了广寒宫，只是这广寒宫里没有灯，连颗闪亮的星星也没有。黑暗、阴森、冷寂？我便怀疑是自己摔下来的时候被碰坏了眼睛，于是伸手猛揉自己的眼睛，还好，眼珠子还在，而且不疼不痒。

        难道我被打进了地狱？怎么可能呢？我生平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有十恶不赦的歹徒死后才会来这个地方。但地狱里又怎么会有桂花香？有花必然是美的所在。

        我只好躺下来，感觉这泥土松软得和连队的床上一样。

        “看，在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突然响起。

        是敌是友？我禁不住激灵得哆嗦了一下，心口跳动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浑身的骨骼酸疼得散了架一般，屁股上火烧火燎，但我咬牙挺住。

        一道手电筒的光线，利剑般刺破浓稠的夜幕，耀眼的光芒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冷冰冰的枪口顶着我的脑门。

        本能的反应让我伸手夺抢。哪怕是死，也要拼死一搏！因为落在小鬼子的手里就会生不如死。

        更何况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死还是活着？不知道自己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

        谁见过一个死人怕死？我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知道我的身前身后站了几个人还是几只鬼？

        “别动！举起手来！”声音冷得像冰窖里传上来。虽看不见枪，可我感觉到枪管里的杀气，那子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举起手来！不然我开枪了！”

        我慢慢地把双手举到了头上。我不想做无谓的牺牲，真要想为国捐躯，至少我得干掉一个狗日的。我的擒拿格斗成绩是特战队里最好的，我就不信撂不倒这狗日的小鬼子。

        黑暗中又闪出一个人影，他很谨慎地闪在我的一侧。

        “看看她身上有没有武器？”拿枪的家伙冷冷地命令着。

        这家伙从我的左边绕过去，然后蹲下身，双手从我的脚踝处开始向上拍打着搜索，他的手触到我的疼处，我咬紧呀忍着。心里在盘算着：这家伙只要站起来，和我面对面搜查的时候，我必须用膝盖狠顶他的裆部——这一击不让他死，也得让他残废！小鬼子绝种了，就再也不会出来祸害世人。

        拿枪的家伙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事，冲着搜我身的家伙冷冷地说道：“过来，先把她的手捆起来。”

        这家伙照着他的吩咐将我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下完了！我心里暗想：自己这下是当了小鬼子的俘虏还是成了黑白无常的俘虏？早知道这样，留下这身子被他们糟蹋还不如被狼狗啃了。

        我摇摇头，苦涩地一笑。感觉屁股上被狗撕裂的地方有微微的风，送来阵阵清凉，也送来尴尬和羞涩。

        这家伙捆好了我，便跑到拿枪的家伙身边，然后对着用枪指着我的家伙说：“队长！我看是个女鬼子。”

        我一听这话，又惊又喜又气，冲着那两个家伙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你管得着吗？”刚才捆我的家伙用得意的语气道，“你一个小日本鬼子，现在成了俘虏，还有资格问我是哪个部队的？”

        我气得很想去扇他一个耳光，不明不白地把我当日本鬼子了。我生平最讨厌日本鬼子，宁可让别人当我是猪是狗，也不让别人误会我是日本人。

        “你他妈的才是日本兔崽子，你看清楚没有？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我是守岛女子民兵连的连长。”

        “你骗谁？我们接到的指令是逮捕日本间谍。”“先不管我是不是间谍，你先告诉我咱们是活人还是幽鬼？”因为刚才的一阵混迷，我仍然分不清自己是活在人间还是在地狱里斗鬼。

        捆我的家伙呵呵一笑：“你当然没死，这里是人间，只可惜因为你们这些日本人，这里才变成了人间地狱。”

        我气得狠狠地一跺脚，大声嚷道：“我说过了，我是中国人，是守岛女子民兵连的连长。”

        不管我怎么生气，这两个家伙始终坚持说我是日本间谍。要带我见他们的长官。不过从他们对我的动作，我感觉他们对我客气了许多。

        在黑暗的夜里，我被他们蒙上了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我索性闭上眼，用耳朵和鼻子来记这一路上的各种“路标”。比如说哪里有障碍物，哪里有虫虫的声音，那里出现的青草气味特变特别浓，哪里有花香……

        一万三千一百一十一，一万三千一百一十二……我心里默默地数着，最后一个拐弯之后，小停片刻，我被人牵着走下九十九个台阶，眼前忽地一下子亮了起来，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我聚集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慢慢地看出了一个轮廓，眼前五步之外，呈现出一张与山壁吻合在一起的石榻，榻前有张石桌，两只石凳，石凳上端坐着一个日本军人。

        他闭着的眼慢慢睁开，又缓缓站起来，嘴角上挂着得意和不屑的微笑。

        我很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和年轻——被两个鬼子的双簧欺骗了，轻易对鬼子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从容镇定地在敌人眼皮底下，整理好衣服。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背诵着中学时代常背的诗句。黑暗的门被打开。

        我被绑上了汽车，我知道这是要押我去监狱，突然我找到一个机会挣脱了两个宪兵的挟持，奋力奔向一个悬崖，昂首高呼着口号：“岛是中国的！”

        这时，枪声从背后响起，年仅19岁的我只觉得全身的血在汩汩地向外流淌，我双眸圆睁，黑洞洞的夜空，星星在闪着冷冷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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