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有了执照，清云藤艺终于算是合法经营。
宋清宁立即着手准备推销货品，同时让陆家全速生产。
宋清宁翻着手中纸张上好的薄册子，上面画着她首批推出的五款帽子。每款一副主图，跟着两张俯瞰、侧视图，后面是佩戴效果图。
所谓五款，实际上主要样式就两种，一个优雅的大帽檐，一个俏皮小帽檐。其他区别是上面围包布条装饰的颜色。
大帽檐主□□色、红色、黄色，小帽檐主□□色、黄色。
每种样品刚刚做出时，陈如月惊讶的不行，抱着样品爱不释手，感叹：“我本来还想着，帽子上包个黑布条，打个黑蝴蝶结像啥样，能好看到哪里去？这一做出来，还真是好看！”
“反而是这单调颜色最好看，比那红的还漂亮！”
宋清宁本想说，红色不那么好看，主要是她在批发市场上没买到预期的布料，这时候的红色大多过于艳丽，饱和度太高，如做装饰，会喧宾夺主。
她本想买的偏棕红调子，或是豆沙红颜色的，都没找到，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是她做的初代产品，何云和陈如月已是尽了力，宋清宁时常提醒自己务实一些，不要吹毛求疵。
等赚了钱，再去外地寻找更好的替代材料。
趁着天色尚早，她骑上车子，带着宣传册和几组样品，去了本市的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位于老城区繁华地段，在那条长长的街上，最是宏伟高大的建筑，就是它。高高的顶子在周围小平房、小矮楼的衬托下，更显气派。
建筑外立面有一侧是炫目夸张的玻璃，这在宋清宁眼中，满是时代痕迹，在当地人心里，那可是本市高端、最时尚的殿堂。
这时候，谁要是能经常来百货大楼买衣服，那可是很不得了的！
寻常百姓也就只在结婚时，舍得来这里买一件。
宋清宁跟着人群进了大楼。
这不是她首次来了，在最开始她起了买帽子心思时，就已把本市大商场、小衣服门店逛了多遍。
一进门，最显眼的位置是家电组、日用品柜台，再往边上，是副食品柜台。
有的玻璃柜台前，还用铁棍子焊起来，防着顾客太多时，一窝蜂地把玻璃展柜挤坏。
“同志，您好。”
“你要买啥？”
“我找您柜组的经理，请问他在哪儿，办公室怎么走？”
售货员明显一愣，不知道这小姑娘找他们经理做什么，皱眉：“你找经理做什么？我们经理很忙的，可不是谁都有空见。”
宋清宁自然料到不会这么顺利，好脾气笑道：“同志，我有事要和您经理谈，关于供货的，还麻烦行个方便。”
售货员皱眉打量了她几眼，怎么也没看出来，这俊模样丫头能和供货商扯上什么关系，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售货员又见她气质沉稳，指着柜组边上站着的男人，说：
“那是我们组长，你有啥事跟他说。”
“还有，不买东西让一下，别挡着后面的人。”
目前还是工作日，并非周末，但百货大楼一层的不少柜组前已挤满了人。
宋清宁顺着售货员指的方向，找到了那位穿白衬衫的男人：
“您好，我找您柜组的销售经理，我是清云藤艺的销售经理，想为您柜组供货……”
郭为撇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我们这卖的东西，都是有统一指标的，不是随随便便、阿猫阿狗都能进我们柜组，你也用不着去见经理，这事儿我就能和你说，不行！”
他打量着她的穿着，衣服虽干净，却因多次清洗早失去了布料的挺拓，边角还有些地方磨得起了毛，怎么看也不像个经理。莫不是哪家私营小作坊冒出来的吧？
郭为很看不上这类人。
这几年行情变了，以前不让搞的生意已经合法了，也就快速起来了不少小作坊、小厂子，他们产的货物虽便宜，相应的，质量却没大厂子的好。
若非是哪个畅销物件，想进他们百货大楼的柜台，抬高身价，那简直痴人说梦！
他们进货把关严着呢！即便这样，这些小作坊推销的还时不时来死缠烂打，厚着脸皮死乞白赖地想送货进来。
郭为一见这类人，就没什么好脸色。
他已准备好了更难听的话，只要她再多说一句，他就尽数抛给她，羞她出去。
“……用不着去见经理，这事儿我就能和你说，不行！”郭为鼻孔对人，浑身透着傲慢与不屑。
宋清宁：……
她懒得跟对方再多废话半句，转身就走。
倒是郭为没料到她会这么利索地离开，已经酝酿到嗓子眼的话语卡在了那里，不上不下地哽住。
打量着背影，轻哼一声：小姑娘，经不得事，这就走了，还是面皮嫩。
宋清宁只是不想和没颜色的虾兵蟹将浪费精力，她离开了百货柜组，却并未离开百货大楼。
刚刚那人连货都不看，直接拍板就说不行，就这种傲慢，也难怪集体经营的百货大楼会日渐没落。
不过，不管日后怎样，就目前来说，百货大楼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和影响力，那还是很够格的。
她不打算放过这块招牌。
宋清宁转到楼梯口，上到百货大楼三层。
要想让她的帽子摆在这座楼内，可不止一楼柜台那一条路子。
三楼卖衣服、鞋子。
她刚迈步上来，就感觉周围骤然安静了许多，三层比起下面两层的喧嚣，安静地如同不在同一栋楼内。
当然，这层顾客之所以少，是因为贵！
一二层主要是百货、副食零售。
那些东西百货大楼的售价和其他地方差别不大，而且这里货物更全，很多小店里买不到的货，大楼都有，诸如：家电、新样式的收音机、品牌自行车……
三层卖的是衣服鞋子之类，虽说质量好、样式新，也是品牌货，可这年头，老百姓们穿衣服讲究面料，并不认品牌。
开玩笑，牌子在衣服里面，不扒下来，谁能看得见？同样一条牛仔裤，外面不到二十块就能买到，这里要将近五十元！
鞋子更是如此，百货大楼售卖各式样皮鞋，可现在买得起皮鞋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还穿自纳鞋底的布鞋呢，能买胶鞋的，已算不错，耐穿，且用不了十块钱。而百货大楼的皮鞋卖到大几十块一双，甚至还有上百的。
先前，宋清宁探查市场情况时，来过这层，虽她只上来看了几眼，大致状况却是记在脑海的。
不曾想，备用计划，这么快就提上来了。
既是来一趟，她并没着急地直奔主题，而是踱步转着留心观察，把这层的柜台售卖情况，先了解一遍。
售货员们显得比楼下的还高冷，任她打量看着，愣是没一个人上前问她买什么。
这让考察情况的宋老板暗觉舒适！
上辈子，她只要一脚踏入商场，必有售货员凑上来“热情”服务，即便不买，也一直跟着，又或是不停推荐商品。
若是现在也有人围上来跟着，扰乱她思路，宋清宁还真没法效率如此之高地将各柜组看遍。
……
另一侧，几个售货员在低声交谈：
“小萍，你不用凑上去，那女的一看就不像会买东西的。”
“就是啊，咱们这里服装上档次，不是谁都买，犯不着在那些只逛不买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而且呀，咱跟下面两层人不同，人家有编制，咱可是吃业绩提成的。”
“啊？这还能看出来么……”那个相对青涩的声音问。
“咋不能？你看人穿戴，是不是咱的顾客一眼就知道。”
小萍憨笑：“我两眼也看不出来啊。”
“看在你中午替我值班的份上，教你个简单法子，既然没眼力区分，你就挑男女一起来的，特别是要结婚的那种，不管穷富的，既能大老远跑来，总要买一件嘛。”
……
宋清宁看遍各柜台后，停在售货员较多的一柜组前。
她指着一套女士衬衣，说：“劳驾拿一下这件。”
站在附近的售货员们一脸淡漠，没人应声，也没人上前。
宋清宁清了下嗓子，提高音量，问：“这里有人看管吗？！”
“哎，有的，稍等！”
远处仓库间方向，正有个年轻售货员往这边跑，脚步颇快，还被地上的绳子绊了个趔趄。她看起来很年轻，浑身朝气，圆脸，长了星点小雀斑，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这套吗？”
小萍去仓库搬了趟货，正要回柜组，隔着挺远，听见有位顾客寻问，便赶紧跑来。走进后，才发现她柜组另外两位姐姐就在一边……
顾客这么吆喝，她还以为柜组前没人呢，小萍初来不久，并没寻问另外两位柜组为何不接待，她利落地拿了挑衣杆，迅速将那套衣服挑下来，笑道：
“哎呀，你眼光可真好，这套是从上海进来的高档货，穿上特板正。”
宋清宁：“能试么？”
“当然。”小萍领她到了公用试衣间，和隔壁柜组的售货员说，“姐姐，你顾客出来后，叫她试一下。”
高个子售货员不太乐意，倚在原地不动：“瞧那边，刚还有两人要试裙子呢！叫她排队等等。”
小萍笑嘻嘻道：“我的好姐姐，那几位顾客不是还没过来么，她们还在挑别的衣服，谁知道还需要多久？你让让，就这空挡，先让她试一下，我们只有一套衣服，试得很快。”
“行吧。”
高个售货员不情不愿地挪了几步。
小萍：“姐，你快进去试吧。”
宋清宁对帮她极力争取试衣间的小售货员道了声谢，掀开布进去，将手提包放在里面小凳子上，迅速换衣服。
这地儿说是试衣间，其实就是用黑色尼龙布围了个圈。
尼龙布料遮光性极好，圈出来的这小块空间里面，乌漆嘛黑的，宋清宁正摸黑换着衣服，外面的对话清晰传来：
“小萍，我刚才还教你要懂得挑选顾客，你让她试这衣服干啥？这套衣服挂在那儿多久了，有人买么？你说你就是傻，那边两对明显是结婚来选购的，肯定会买，你跟着她们，今儿肯定能开张。”
“咳，姐姐，那边早有人跟了，哪轮得到我啊。”
“这倒也是。”
的确，两对貌似新婚的小夫妻刚上楼，原本懒散的售货员里，立刻分出了两人，分别迎上去。
在三楼柜组，这类顾客，定会先被资历老的售货员给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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