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仙族
裳与带着童明和匡照找了客栈住下，第二天一起便继续赶路，童明说没有几天就到逢冬节了，到时候结界只开放三个时辰，赶不上就糟了。这几天裳与一直觉得有人跟着他们，但几次都没捉到人影。虽说童明给裳与施了法术，隐去了她的灵宝气息，一路上的妖族大队伍里，谁也没发现混进来了一个魔族。但是裳与一连多日难以入眠。直到进入仙族的前一天，这种感觉才消失，裳与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仙族和人间的结界设在九州之南，阙山为障。时辰将到，人群一众等候在山脚下。不多时，空中飞来一道金色符咒，然后有一队仙子身着翠青色长裙，飘飘然自空中降落。
“在下阙山地仙，在此等候各位多时了。”为首的女孩站出来，向裳与他们行礼道：“各位道友，请站在符咒下方，我等这便送各位道友进入仙族。”
“道友？”童明皱了皱眉，“怎么奇奇怪怪的。”
“当任仙尊说了，各族都是共同学习天道的，所以对外族的统称为道友。”匡照解释完，又调侃了一句：“仙族还真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裳与沉默着跟随众人站在符咒下，那符咒变得很大很大，像一片云彩一样，悬在头顶。下午的阳光不算刺眼，但是空中无云，裳与抬头看了一会儿，便被晃得头晕。
裳与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做。先进去仙族，然后想办法留在那里足够久的时间。她要拿到解厄仙术，这是她最想要的东西。裳与摸摸领口，那里缝着姐姐衣服上的碎布。时间过去得不算很久，可是她已经想不起来姐姐身上的味道了。可笑极了，关于魔界，她所有的留恋竟然只有这一块布料可以寄托了。
阙山地仙施法做出法阵，裳与他们一眨眼便进了仙族。
“各位，仙族地界法规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过了。逢冬节连摆十三日，诸位尽兴。法阵已在各位手臂上留下印记，十三天后印记便会消失，请诸位在印记消失之前回到阙山。我送各位离开仙族。道友们切记，万不可惹乱生事。”说完这些话，那些地仙们便走了。
裳与还真的不知道仙族地界如何，便问了童明。童明果然知道。
“仙族司管天界，这里呢，分为九重天和九重天之外的地方。九重天按法术高低排序，我们这些修为只有两百年的啊，最多也就能到二重天吧。仙尊还有一些很厉害的长老们，就住在九重天之外。”童明耸了耸肩，“不过我们就是来玩玩的，在这两重天住几天就挺好了。”
“那如果，我想留在仙族呢？”裳与问道。
童明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就理解了她，自己解释道：“你这样决定也很明智，仙族太平，没什么战乱。不过仙族很少有外族人的，怎么留在这里我真的不知道了，裳与姐姐。”
逢冬节的缘故，仙族很热闹，裳与心知自己法术已至高阶，说不准已精深至小魔君这一阶。所以裳与绝不会浪费大好的机会就待在这二重天。童明和匡照宿在了一重天的露琴洞里，这里是仙族九重天内极南之地，许多小辈分的花仙居住在此，司掌花草树木的绽放凋零。裳与便与他们告别，一路往二重天去。
裳与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背后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裳与已经无法忽视了。裳与厉声喝道：“出来！”
一只鸟雀极速俯冲，落在仙族仿造人间幻出的湿润土地上，化出人形。
那人身形高大，缓缓地站起来，裳与才注意到他用法术蒙着左半张脸，朦胧着看不清样貌。
裳与疑惑着问他：“我们认识吗？”
男人突然低下头去呜咽起来，周身法术气息散去，喉咙里发出嘶哑费力的哭泣声，开口时声音像被撕碎又勉强拼贴在一起一样。难听得要命。
“裳与，你是裳与吗？小妹，是你吗？”
裳与攥拳，她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挪动，她怕自己打碎什么。她确信，这样的灵宝，只有一个魔才会有。这么久没见，他已经升阶为魔丹了。
“小妹，前几天我在妖族中见到你，还不敢相信。你明明就是小妹的样子啊，可是怎么是妖族的法术气息。”江叙跑过来，一把搂住裳与，裳与消瘦不少，也或许是他长高了，裳与在他怀里就像一株脆弱的仙草，承受不住更多的风雨了。
“江叙，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戴着面具，我认不出你，你的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裳与窝在江叙的肩窝里才敢大声哭出来，“我还以为你已经……你已经……”
“我找了你好久啊。小妹。我爹娘都已经……”江叙的声音里有很多裂缝，呲啦啦漏着风。
江叙哭得说不出话来，他听见裳与说：“姐姐和爹娘也都走了。江叙，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小妹，我们不能再分开了。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江叙想起那个火光漫天的夜晚，他在一个破房子里找到裳尤裳与，裳与窝在墙边睡得很熟，裳尤一见他便是满脸的泪水。
“我眼看着那妖兽……一脚踏在娘的胸膛上。”裳尤的肩膀流着血，嘴角也肿了。“我们都不是妖界的对手，江叙，我们快逃吧。”
江叙没有跟裳尤一起走，他还要去找爹娘，他们在战火中逃散了。他要与家人一起离开这里。可惜爹娘难逃厄运，江叙只得匆匆逃往结界的缺口，与此同时，妖族正在迅速地修复诸多缺口，江叙侥幸逃出，但为法术所伤，半边脸和声音都毁掉了。
“小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逃出来之后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江叙，我不知道，那日我醒来，便在凡间了。”
裳与和江叙在二重天住下，江叙给她讲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凡间九州中奔波，慢慢聚集了一批幸存下来的魔族，他们三两结对，分散而居，互相帮扶。江叙学习了许多的法术，这次他是来仙族寻求庇佑的。
“何苦要躲藏呢，我们真的不能再拿回魔族地界了吗？”裳与忽然开口道。
江叙一顿，叹气道：“十位将军死的死，伤的伤，魔尊更是被妖族幽禁，几百年内，魔族是无法敌过妖族的。”
裳与没再说话，轻轻触碰江叙脸上的疤。她都快忘了江叙本来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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