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此刻听到妻子这么抱怨，我本想说她带着孩子回去看看，然后早些回来就得了，听见母亲的唠叨，只好闷声答应了，想着回头再跟罗文德联系，为明天不能赴约道歉，虽然内心很想看看如今的文素芬会是怎样的状态，不论矜持时浮上面颊的顽皮乖巧、还是神往时传自眼眸的专注端庄，不知还能不能留在她曾散发无穷活力的美貌间。每每想到这些总难免感慨，回忆中的人生自是白驹过隙，多少年的光景，禁不得意念的顷刻流连，便会匆匆而去。虽然可以循环往复、时时体会，却因为越来越沉重的感觉而愿意选择逃避。

        也许是有意拖延、也许真是忽略了。直到下午罗文德发微信来，说文素芬家里出了急事，明天的生日会只好取消，但改天一定补办，再等通知，我才想起还没告诉自己无法赴约。见到这个信息反而瞬间卸去了极大的负担般，痛快地回了一个“好的，静候联系”。

        由于没有一个节日，12月总显得很漫长。结结实实连着5天的繁重工作，令2天的周末弥足珍贵，却也并不知道怎样利用才能满足对休息的珍惜。上午为了儿子的课外课费用奔波一番后，下午的大多时间，则给了久违的健身。待到晚饭吃罢、回到卧室，似乎才反应过来一天已经行将离自己而去了。

        随便抄起桌上的书，翻了没有几页，正在用pad看剧的妻子，忽然少有地自我中断道：“你看这日剧里也说吧，名字没起好的话，可能影响一辈子呢，你看咱们耀耀的小名吧，特有光彩，可大名要盖过才行，这样叫配不压正，要不会没有出息，我说嘛，岳启旻，这名字压不住’耀’字。”

        我笑道：“还配不压正，乍一听以为嫡出庶出什么的。耀耀是立秋后不久生的，所以叫启旻，大家都说好，又贴合时令、又雅致上口，再说，这名字也不是随便改的，非常麻烦，你呀，比我还大呢，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耀耀学习也还行，你可别搞这些无聊的说法打击他，他本来性格就不强的那种孩子。”

        “像我呗，可像你也未必好，一辈子不知道什么叫讨好，面相上就一股子不听话的任性样子。”妻子嗔笑一句，视线重新回到pad。

        我的心思却不能回到书里，想着妻子既然这么轻松看透我的本质，索性现在说了公司可能的处罚吧，便叫她道：“嗳，跟你说个事儿－－－”

        “啊？”妻子转向我，“你跟我说话？”

        “…啊，是啊。”真是话到嘴边时，又不禁有些为难起来，况且明天要去她家，刚想着算了，妻子摘下耳机道：“对了，我还忘了一个事儿，启旻自己主动说要学奥数呢－－－你别一听就不耐烦的样子，他说了，他们班数学成绩好的，人家全上奥数班，他都5年级了，再不上把数学理解力提上去，将来到了中学，肯定选不上重点班。”

        “可他都这么多课了，本来就缺少运动，而且政府不都说学校不许要求奥数吗？另外重点班好像也不许学校办吧？”

        妻子不屑道：“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奥数是不要求，可学了的孩子，数学就是厉害，而且重点班肯定是在办的，升学率是所有学校唯一的追求，这都不懂，那我给他报一个啊，人家还要考核呢，不行的话，只能上提高班，估计咱们耀耀也就上提高班了，他奥数没学过，不可能考得好。”

        我只有同意。想想现在的小学生，二年级就已经接触到几何知识了，那可是我学生时代初二才开始的课程，其他门课程也都有相同的超越性，如果不在课外补习补习，一个10来岁的孩子恐怕很难跟上所有教学要求。

        听到我痛快地答应，妻子笑道：“还以为你要跟我据理力争什么，虽然那些’理’都是你以为的，我又说不过你，所以说嘛，今儿多取点就对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花钱的地方太多，单这些口罩都是一笔开销了呢，挺贵的一个，用不了两回就黑了，你说这霾…唉，还有盼头儿没，以后年年冬天都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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