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我当然乐得有人欣赏自己写的东西，何况又是王梦雨，便痛快地答应了。当天晚上兴冲冲誊抄在自己一个常用的已经剩了没有两页的小本里，第二天就交给了她。只是天气在第二天也随着一股冷空气，温度骤然降了下来，便暂时没了放学后一起弹琴聚会的机会。

        而我中午和同学聊天时所最为关注的话题，暂时还没离开已经结束了不多时间的世界杯亚洲区6强赛，尤其那个接连出现的两个黑色三分钟。不过，能够持续对这些过往津津乐道，如今想起来，除了当时很不发达的媒体，令能够被传播议论的话题不多以外，也真是有赖于我和很多国人还都对中国足球没有麻木。

        心态超级平和的胡钟煦会在提到时，会乐呵呵地说：“中国进那个球的时候，真没想到韩乔生说那是一个金球，哈哈哈，太逗了，而且还一个劲儿地报，南朝鲜和阿联酋1：1，比赛已经来到第80分钟，双方相对无欲无求，我相信应该很难改变均势了，已经81分钟了，再坚持10来分钟，马林得球回做，比赛来到第82分钟，呵呵呵，没完没了念叨时间，度日如年啊，我看就是他唠叨得老天爷都烦，把国足给玩儿了一下，真的，这世界，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能嘴碎，当时我还听他喊呢，跟电影里国民党军官喊’给我顶住’似的：张惠康大脚把球开出，球一下就过了半场，时间已经过了85分钟，只剩下五分钟不到了，稳住，一定要稳住，哈哈哈。”

        “解说那会儿还能笑啊，应该紧张得嘴不利落才对吧？”韩靥吃着当时算比较高级的一个个头不小的富士苹果懒洋洋地问一句。胡钟煦说：“解说哪能，是我笑。”周围一起午休、听到这番对话的同学都哈哈大笑起来。韩靥轻声哼了一下，道：“应该笑话一下他们，哪次都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幸亏85年519那次我没去，把票给我表哥了，要不没准儿跟着瞎闹被抓起来呢。”

        我咬牙切齿道：“他妈的，跟卡塔尔那场，我家那时候偏巧停电，急得我黑灯瞎火地赶紧找着个收音机听直播，看不见啊，那叫一个紧张，一听卡塔尔拿球我就没着没落的，结果…嗨，这帮不争气的家伙，你说小组把伊朗好不容易干掉了，又赢了沙特，以为轻松出线呢，操。”

        不过总体看，这些只是我和胡钟煦、以及曲徵很偶尔中午留在学校时的话题，孟昭成和后来终于出院来入学的高晴对体育没有兴趣，而高晴那时候唯一让我记住的讲话，就是他说如果没有因为受伤耽误了入学，一定要坐到和王秀茵同桌的位置，这么直白的表达让我心下惊讶，哪怕他这样说的时候是背着王秀茵本人。

        孟昭成则是最近迷上了敲三家儿、拱猪和斗地主等等纸牌游戏，前些日子里，据说要不是麻将牌太扎眼，宿舍里要熬夜搓上几圈了，但不知道如今怎样，毕竟人类在适应了一个固定的环境后，容易产生很多自作聪明的偷摸举动。因此，中午下课后的午饭，孟昭成总会表现出觉得浪费时间一般，只是为了安抚肚子，飞快地吃完就赶回宿舍打牌，甚至废寝忘食的表现开始显露。

        我们这些中午只能将就在教室休闲的人，也常常以牌会友，却没有一个人到了他那样痴迷的程度，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在赌钱，虽说赌注很小到分的程度而已。

        刚刚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像我和胡钟煦的态度，无非是笑笑，说他真有本钱，高晴很是不屑，有次中午的闲聊中，提起这个话茬，他煞有介事地说：“赌是吃喝嫖赌里最没有指望的不归路，会一路冲下去收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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