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人
她要救他。这个念头瞬间填满了她的脑海，怎么也甩不开。
虽然他刚刚才说过他们之间已经“两清”，甚至他还说只要有他在，她绝对进不了太史馆，可是她没办法一走了之。
此时此刻，她对危险的恐惧和对陆修明的担忧比起来，竟显得那样渺小。
许棠玉冷静下来，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街道上空无一人，但街道两侧有几户住家点着灯光，表明这里是住户区。
“走水啦！救火呀！”许棠玉立刻扯着嗓子大喊。
“小姐，危险！”陶伯一惊，立刻压低了声音想要阻拦。他紧张地看向前方。幸好马车停靠在路边，前方又陷在打斗之中，无暇顾及她们。
许棠玉仍在呼喊，陶伯拦不住，只好帮着一起喊。
常年吆喝的嗓音很是洪亮，立刻传遍的整条巷子。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条街的窗户全部亮了起来。
烛光点燃了夜空，每家每户的窗户全部打开，住户们大着嗓门互相询问着“何处走水”。更有几个汉子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已拎着水桶打开了房门，走到了大街上。
许棠玉躲在马车之中，不敢吱声，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角落。
那里似乎没有了动静。
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众人互相询问了一圈，未曾发现有任何着火的迹象，便猜测是有人胡闹，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街上又归于寂静，许棠玉悄悄地下了马车，在陶伯的保护下，慢慢走向拐角。
越走近，血腥的味道越重。
许棠玉心跳的厉害，她不敢耽误，快走了两步冲进了巷子里，果然看见了坐靠在墙边的陆修明。
他紧紧地捂着手臂，血流了一地。
“陆大人！”许棠玉慌忙跑到他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口，“你怎么样？”
陆修明脸色苍白，月光之下，他紧抿着双唇满头是汗，强忍着伤痛，开口道：“多谢许姑娘。”
他听出了刚才的声音，知道是她救了他。
许棠玉没说话，招呼陶伯将他搀扶到马车上。
“陆大人，老奴现在是将您送回陆府吗？”陶伯询问道。
陆修明半靠在马车内，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多谢老伯，麻烦您直接回许府，我找许大人有些事。”
陶伯顿时有些犹豫，一时间不敢答应，他怕这场刺杀会连累到许府。
许棠玉也侧目看向陆修明，却没有说什么。敢在天子脚下光明正大刺杀陆修明的，绝对不是一般人，甚至是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的人。
他选择这个时间点前往许家，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亲。
她没有犹豫，立刻吩咐陶伯：“快回家。”
陶伯看了她一眼:“是，小姐。”陶伯勒住缰绳，立刻离开了这个地方。
陆修明的目光中露出惊讶，他扬起苍白的脸看向她：“你不怕我连累你们？”
许棠玉没说话，心中同样升起一个疑问，她这样害怕危险、时时刻刻想着保命的人，怎么会选择陪他冒险。
但她没有细想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不管有什么危险，她都会选择救他。
不需要理由。
许棠玉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却坚定：“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陆大人有重要的事，我岂能耽误。”
陆修明漆黑的眼眸亮了一瞬，旋即又被他隐藏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暗哑：“多谢。”
马车行驶飞快，陶伯虽然经验老道，但车身仍然有些颠簸。陆修明手捂着伤口，双眉紧紧皱起。
许棠玉看见他痛楚的神色，立刻从袖中掏出手帕，小心翼翼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生怕弄疼了他。
她像个孩子般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想减轻他的痛苦：“大人再忍忍，很快就到家了。”
到家了，便有上好的金疮药了。
陆修明抿着唇靠在马车上，看着许棠玉低头为自己包扎伤口。白皙的面容上，一双细眉紧紧皱起，竟比他还要紧张。
陆修明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宫门外的话，心中忽然有一丝难受，比肩膀上的伤口还要难受。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如月光般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看来，我必须要答应许姑娘的要求了。”
本来是道歉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好像被迫似的。陆修明暗暗懊恼，可一贯的骄傲却让他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许棠玉手边一顿，又继续包扎，她温柔笑道：“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刚才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太史馆招募本就应该公平公正，若我以此要挟大人，既坏了大人的原则，也毁了别人的机会。”
许棠玉将伤口包扎好，慢慢地松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她后退了一步，坐到马车的另一侧，清亮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陆修明：“陆大人，我会凭自己的能力考进太史馆。至于大人欠我的人情，就等我考进了太史馆再还吧。”
她弯起眉眼，笑颜如花。心中的难过也因为话说开了而减轻许多。
陆修明静静望着她灿若繁星的眼眸，目光微动，清浅一笑：“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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