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小果儿。”大叶无奈地把她唤走。
裴双不想管这夫妻两的破事，她现在觉得杀人的任务可要简单多了，只要放一枪就好。
“接下来如果你再伤人，那我还会捆着你。”裴双警告吴老太太，“现在我们在边境，很危险的，不能起内讧。所有事儿都等越过边境线再说。如果你同意，那我就放开你。”
吴老太太凶狠地瞪她，但没办法，最后还是答应了。
两辆车重新发动，接连不休地又开了大概十个小时，终于见到了那道分隔着联邦和邻国的电网。
因为总是有邻国的人偷渡，而两国又在同一片大陆。联邦就在边境建了一条十分之长的铁丝网，大概五米高。
铁丝密密麻麻，十分坚固。
不过当初铁丝网建好后就被邻国的人拆了去卖钱，所以现在的铁丝网上通了电。
本来裴双打算让大叶在铁网上拉开一个口子，然后让大叶小果从口子进去。但是她用望远镜一看，发现西北方向有个瞭望塔。
她和塔里的边防治安官隔着望远镜来了个对视。
裴双决定直接开着车冲过去，这片地广人稀，只要过去了治安官就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瞭望塔里开始广播，大意就是如果敢强行冲关，那么她们就会遭到逮捕。
皮卡还在平稳地运行，小果在耳麦里问：“姜姐，怎么办？”
裴双跳上车头，再次跳跃，安稳地落在大叶那辆车的车头上。
“大叶，小果，加速直接冲。”
瞭望搭里，治安官通知其他队友，他则继续监视。
沉沉暮色压着一望无际的大地，两辆皮卡变成茫茫的一点，它们突然加速。
在第一辆的车头上，站着一个女人，她带着墨镜，丝毫不惧即将扑面而来的电网。
裴双双脚牢牢地扒着车头，她不知道自己的扭曲力大概在什么力度。但是她就是莫名地有信心，自己可以拉开这些通了电的铁丝网。
皮卡接近电网一百米、七十米、五十米……
裴双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想象成黑玫瑰，就算是50千克的力，她也要放大成100千克。
体内的扭曲力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四肢、腹部和胸腔涌出。就像第一次她挡住四颗子弹，她把它们分化成四股，分别缠住铁网的四个点。
四个点构成了一个平行四边形，裴双神色一凛，四股力量同时往外拉！
扭曲力在源源不断地消耗，裴双额头青筋暴突，听到铁丝被拉动的嘎吱声。
二十米！快来不及了！
她的身体表面开始冒出白烟，身体里每一股力量都被拉出去后对她的五脏六腑造成了极大的危害。
然而同时扭曲力又在不断修复肌肉，所以她的肌肉一直陷入被撕裂、修复、撕裂，修复的过程。
每一次修复，她都能感觉到，伪装者的力量在她血液内茁壮成长，她输出的力量也就越大。
终于，“啪”的一声！在距离不过五米时，铁丝网被拉开了一道口子！
随后这股力量摧枯拉朽地把那一片铁丝网全部撕成了碎末。
皮卡顺利地从缺口进入，来到了联邦的地界。
裴双也在此刻彻底力竭，跪倒在车头。
黑色的铁锈洋洋洒洒地从天上飘下来，裴双的血液滚烫，伪装者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游走。
她仰着脸颊，望向天空，恍惚中她看到了一张网。
那是一片深蓝的领域，虚无缥缈，世界上任何一种蓝色在它的面前都会在自惭形秽。
璀璨的群星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点缀着那片虚空。
而它们分布的位置，构成了一张网。
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朦胧中她抬起手臂，就在即将触碰到那张网时，一枚子弹旋转着射穿了她的手臂。
她一下从那种迷离的环境中清醒过来，回头发现有追兵。
两辆军用追踪车，副驾驶的治安官还维持着开枪的姿势。
他们用喇叭喊话：“立即停下！立即停下！否则将开枪击毙！”
他们的追踪车可比皮卡快得多了，而且两个老人还在外面的车厢，如果他们射击击中老人，那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裴双用一秒钟就想出了对策：“你们两个，继续往前开，除非我叫你们停下。”
而后，她跳下车头。
在落地那一刹，她鲜血淋漓的右手臂肌肉蠕动着把子弹挤出去，冒白烟自行愈合。
耳麦里的话传来，大叶小果再次重重踩下油门，风驰电掣般驶离。
第一辆追踪车的治安官用喇叭喊话：“趴下！趴到地上！”
第二辆打算绕过裴双，去追皮卡。
裴双隐隐感觉自己快晋级了，她见到了那张网，那是实力的象征。
她的心情真是好得不能再好，迫不及待地要找人试试手。
她手轻轻一抬，高速状态下的两辆追踪车居然直接被掀翻了。
四个治安官被甩出去，不过他们都训练有素，滚出去时腰腹就用力一扭，修正位置，保护了自己的颈椎。
他们双手本能地拔枪射击，他们的火力很足，子弹眼花缭乱地跟烟花一样就在裴双面前炸开来了。
扭曲力形成一层柔软的壁垒覆盖在她身上，她一摸口袋，发现只有黑玫瑰。
对于自己人，裴双不会杀，但是这么强的火力她也得想办法制止。
有了！直接开着车跑吧。
在四名治安官见了鬼的表情中，她闲庭漫步到被掀翻的追踪车前，毁了一辆然后扶起另一辆。
没错，是扶，就跟扶自行车一样把一个四个轮胎的追踪车扶正。
而且她的皮肤好像铜墙铁壁，子弹压根就近不了她的身！
不对，她之前一抬手就把俩辆车掀翻就很诡异了！
她是觉醒者大力士吧！
治安官眼看人家都要开车走了，忙爬起来追。
裴双笑得很开心，冲他们挥挥手，“再见兄弟们！谢谢你们送来的车！”
而后一拧钥匙，发动，嗖地一下冲出去。
几个治安官面目扭曲，其中一人拽住挂在脖颈上的哨子，猛地吹响。
干枯的黄草里，一抹瘦长的黑影极速闪现。
它伏低身子，电子眼瞄准追踪车。后脚用力一蹬，在空中一跃而过。
裴双的发丝迎风飘动，她察觉左边有黑影逼近时，没有再用扭曲力覆盖住全身。
人不能总想着自保，她要主动出击。
于是扭曲力变成一个膨胀的罩子，她让能量集中在左侧，在黑影跳进驾驶室那一刹，能量轰得爆发。
黑影嘴中发出一声嚎叫，被这股力量一挡，它前爪堪堪落在车门上，留下三道极其深刻的抓痕。
它扒着高速行进中的车门，身子绷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嘴巴一张，从喉咙口冒出一个枪管。
砰砰砰！
电子狗连续射击。
太近了！而且裴双能感觉到，这子弹的能量很高，它一张嘴都能感到一股热气涌出来！
她咬了咬牙，开始连续大转弯，同时身体表面蒸腾起白烟，决定撑下这波攻击。
就在转弯那一刹，她的心脏忽然一跳，心率陡然加快。
在血液里的伪装者力量全部消失，她的五脏六腑，乃至每一寸血肉都呈现出一种无力的状态。
就好像她的生命在这一刻停滞了。
危险和死亡的预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身体表面的白烟缓缓熄灭，而子弹却如期而至。
裴双眨了下眼睛。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她从驾驶室轰到了副驾，前两颗子弹直接把她的左手臂击断，最后一颗打碎她的肋骨，卡在了她的心脏。
追踪车因为无人控制而侧翻，在沙原上翻滚，各种零件稀稀拉拉地落了一地后才停下。
裴双眼里嘴里全是血，她被埋在沙子底下，附近的沙原都被她染红了。
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她浑浑噩噩地摸到了黑玫瑰。
黑玫瑰阴冷的气息稍稍抚慰了她躁动的情绪，她不知道刚刚那一刻她是怎么了，但是一定有人在搞鬼。
如果让她遇见……她蓦地吐出嘴里的血水，灰蒙蒙的眼睛爆发出浓重的的不甘与愤怒。
她绝对要——宰了他！
消失的扭曲力又从她的血液中慢慢溢出，她听到狗吠和脚步声。那几个治安官过来抬起追踪车，把她露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她闭眼。
心脏处的子弹被缓缓推出，左臂的断臂处疯狂地长出肉芽和骨头。
一个治安官惊呼一声，立即掏出腰间的枪，对准她的手臂。
对不住了，你很敬业，我们都是为联邦效力，但我今天不得不杀掉你们。
裴双在他开枪前，率先开枪，
漫天的鲜血在空中开出浪漫的玫瑰，四人无一幸免，电子狗也是。
裴双活动了下完好如初的左臂，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这就是觉醒者的力量。
就连手臂断掉都能复原，心脏被子弹射中也能毫发无伤。
但是她也隐隐约约地知道，这种事不可能没有代价。
不知道渡鸦那边的调查到底怎么样了，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觉醒者的秘密。但是顾云舒，还没有告诉她只言片语。
不会因为她妈妈是渡鸦的，就不告诉她了吧？
裴双一阵无力，对于裴云兰，她现在的想法就是希望她别再被调查出什么了。
她死了是一了百了，但是做的事全都要她裴双来承担，她不可避免得要埋怨。
她撑着手臂站起来，拿追踪车的零件盖住这几个治安官的尸体，免得被其他动物啃食。
从杀北区的罪犯、到大街上的普通人，再到如今的边防治安官。她的底线越来越低，杀人时的情绪波动也一次比一次平淡。她很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麻木的杀手，这样一个她，如何在退休后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还有一种可能，她的所作所为真的不会被联邦追究吗？
拉塞尔公会的卧底任务，她必须得尽早结束了。
裴双把零件又拿开，她不能暴露自己，黑玫瑰的枪伤很明显。
她闭上眼，用残存不多的扭曲力在他们的枪伤上覆盖一层新伤。
手环质量很好，还能通话，她打给小果，准备让他们停下。
无人接听。
她又打给大叶，一模一样的无人接听。
她的心纠起来，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追踪车都不能用了，她掐着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跑起来。
她跑得很快，视线里的景色化为一条条朦胧的线。
但是绝大部分的力量都耗在刚刚的修复和黑玫瑰上，她的身体又觉得无比疲惫，双腿灌铅一般沉重。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辆皮卡。
只有一辆皮卡，车厢上只有一台脑机。吴教授头破血流地倒在沙地里，周围没有任何人。
裴双先绕着皮卡转了一圈，发现油箱里的油全被偷走了。驾驶室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裴双急需知道情况，想尽办法要把吴教授即刻叫醒。
但是或许是伤太重了，他一直昏迷不醒。
裴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尝试了一直以来她不敢做的事。
她把手心放在吴教授的脑袋上，控制独属于自己的修复力量，通过掌心传递给吴教授。
白烟袅娜，自掌心蒸腾。
因为修复力就是扭曲力的变体，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反而把别人给扭曲了，就一直没尝试。
但是事实证明，她做得很好。
修复力量就是源源不断的生机，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迹。
吴教授缓缓睁开眼，见到来人，原本滞涩的眼珠疯狂地转动起来。他抓住她的胳膊，口齿不清地说：“快！快！快、拦住她！”
“老太太吗？她把你打伤的？她去了哪儿？”
“安全部！安全部！她想去安全部！不能让她去啊！”吴教授急得泪花都要出来了，“她想毁了一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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