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遇良缘饭馆在北区之外，主打家常菜。因为是接头地点，裴双那天在删除资料包之前特地多看了几眼。
姜尤未喜爱安静，每回去都是自己一个人点的包厢。
因为是常客，她惯用的包厢213老板都会优先留给她。
圆润的老板娘在收银台那边算账，一见她就笑：“小姜，你有好一阵子没来了。之前你老咳嗽，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裴双礼貌颔首。
“跟姐说啥谢？”老板娘从收银台出来，推着她的肩膀带她上楼：“我们家出了几道新菜品，你要试试吗？”
裴双犹豫了下：“还是以前的吧。”
老板娘也没多说，亲自带她去213给她开了门：“你不来我这心里就没底。你一来我就浑身舒坦。”失去一个回头客比让她失去99个新客还难受，幸亏小姜来了。
裴双也不知道做啥好，跟个木头人一样被推进213，她还想趁机观察一下顾云舒在哪儿呢！
没办法，她只能给他发消息：“我到了。”
过了好几分钟，顾云舒都没有回她。就在她等得不耐烦准备打给他时，包厢的门打开了。
一个服务员端着盘子精疲力尽地走进来。
裴双盯着屏幕还在神游，猝不及防看到端菜的小哥居然长着一张顾云舒的脸！
不对，顾云舒变成了服务员！他的金丝眼镜上还残留着一块疑似油污的黄色不明物。
裴双扶额，深深地敬佩顾云舒。不过转念一想他只是当个服务员而已，又没有生命危险。
顾云舒脱下帽子，拿出镜布狠狠地擦了擦镜片，坐在裴双对面。
“是组长让你这样干的吗？”裴双好奇道。
顾云舒的声音很低：“你观察过这间包厢没？这家饭馆的整体情况你了解过吗？”
裴双耿直摇头：“没有。”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刺激到顾云舒了，他的脸绷了起来：“你是一名卧底，时时刻刻都要观察周围的环境。看包厢的右上角，看到那个摄像头没？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不设防地说出卧底的事情？”
裴双有点生气：“不好意思，我没经过专业训练，不知道要这样做！”
顾云舒摘下眼镜，捏了捏山根：“生命不可以彩排，一个小细节，足以让你丢掉你的小命。那个监控我已经破坏了。”
这话说到裴双心坎了：“我要回家，我不要当卧底。”
顾云舒冷酷地盯着裴双，裴双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别想拿我哥哥教训我，他根本就不会让我去当卧底。”
顾云舒冷笑：“可以，你目无组织，目无纪律。身为觉醒者却不能承担相应的责任。等你回去军事法庭就会起诉你，裴双，等待你的将是10-15年的牢狱生涯。希望你考虑清楚。”
裴双的眼眶逐渐红了。
“是你们先不要脸的！我不是自愿要加入安全部的！你们就是在逼我！”她气得抓起一个盘子砸向顾云舒。
顾云舒身手敏捷地避开那碟菜，残忍地揭开事实：“没人逼你，你提交了申请，安全部通过了你的申请。你是个成年人，应该对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负责。你哥哥还在时，他可以跟上面说情，让他们拒绝你的申请。他把你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可安全部不会。”
“没人会围着你转。这世上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事。”
裴双趴在桌上啜泣，此时此刻她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提交那些申请？以前裴合跟她强调多次安全部很危险，可她仗着他在，总是胡来。
裴双后悔死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顾云舒又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他说：“别哭了，向我汇报你目前的情况，你昨天一天都干什么了？”
裴双咬住下嘴唇，不发一语。
顾云舒眯眼：“裴双，请你配合。我是你的督导员，你有义务向我汇报你的工作。”
裴双擦了擦眼泪，在顾云舒的注视下，拾起筷子开始吃菜。
顾云舒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他忍了又忍，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下来等她吃完。
五分钟后，裴双抬头：“服务员，请你出去，我不习惯别人在我旁边。”
顾云舒：“……”
他冷道：“像你这样目无纪律的，在安全部能直接被人拿下。”
裴双疑惑道：“安全部？什么安全部？服务员先生，你在说什么？你能出去上菜吗？”
顾云舒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打开手环，点开全息记事本语音输入：“新纪元55年910，超凡司缉查组成员裴双目无纪律，多次拒绝汇报，此等恶劣行为理应被罚款、停职2月。”
裴双“啪”地丢下筷子：“停职吧，我不想干了。”
全息记事本投影在空中，裴双能看到那上面冒出的一个个绿色小字。
顾云舒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新纪元55年910,18:45，超凡司缉查组成员裴双消极怠工，多次提出要退出任务。此等行为不符合安全部价值观，理应罚薪3月，停职半年以待观察。”
他赶在裴双之前又连忙道：“此乃裴双专属纠错本，所有不轨行为一律待卧底任务结束后清算。”
“啪嗒”一下，他当着裴双的面保存，上传到云端。
裴双：“……”
“这是记仇本差不多！”她不满地叫道：“你快把它删了！”
顾云舒脸上这时恰好露出那种小人得志的笑容：“这要看你的表现。表现好，甚至还可以加薪。”
不怕路不好走，就怕有人给你穿小鞋，裴双深知这个道理。万一她侥幸度过了五年合同期，却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小鞋不能好好享受退休生活怎么办？
于是她无奈道：“昨天就去见了a，不止我一个新人，还有一个17岁的王彩，代号宝贝。43的刘小朱，代号大熊。然后我去完成考核任务，杀了五个人。a先生说，明天大家一起活动，去猎杀一个觉醒者。”
顾云舒也吃了一惊：“觉醒者？什么能力？”
裴双不说话。
顾云舒翻出记事本，刷地把两条记录都删掉了。
裴双满意地点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能力。但是a先生会跟我们一起去。a是觉醒者吗？”
顾云舒：“觉醒者可不是什么大白菜，你明天自己就能知道答案了。”
“我有个疑惑，裴合之前也是卧底这个公会的，难道他没有把你们想要的消息收集到吗？”裴双问道。
“裴合的情况和你有些不同，他是直接卧底核心人员。收集到的都是公会上层信息，例如他们的核心成员和公会体系，但是他卧底许久，却连一次他们公会的幕后人都没见到。这个幕后人藏得非常深，裴双，你需要去挖出他的消息。”
“哦。”裴双恹恹道，“我杀人的事怎么办？万一哪天我就杀了个重要人物呢？”
“因为卧底而产生的不可抗损失，一切由安全部来承担。”
裴双：“你说的好听，这世上最不缺背锅侠了。”
“你要相信安全部，裴双。”顾云舒把服务员的帽子重新戴上，“不要去怀疑它。当然我希望你在不得不杀人或者犯法的情况下，保存好证据，给自己一个保障。”
离开的时候，顾云舒神情一凝。就在裴双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时，只见他打开记事本的界面，点击“恢复云端”，原本的两条“罪状”又重新映现在裴双头顶上方。
顾云舒刷刷刷行云流水写道：第三条，新纪元55年910,18:50，超凡司缉查组成员裴双在汇报工作时多次威胁恐吓督导员，逼迫督导员删掉记载其恶劣行为的两条记录。裴双此人思想态度极其不端正，需要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和改造。其督导员建议，罚薪两月附加检讨一份，并在安全部内部公开，让其接受众人监督，成功改造。”
裴双：“……”
“没事我先走了，你以后可以常来这里。我是兼职的，每周五来一次。”顾云舒端着盘子出去了。
裴双又在包厢里磨蹭了一会时间，等到七点半下楼结账。
“我要投诉你们那个服务员，态度恶劣！”她冲老板娘说。
老板娘一愣，与她同仇敌忾：“小姜你等着，我这就让他来跟你道歉！”
“那倒不必了，扣他工资就行。”裴双笑呵呵道，但也怕自己弄巧成拙，别回头老板娘再把顾云舒给开了，硬生生加了一句：“他长得挺俏，下次我还找他服务。”
老板娘挑挑眉，露出会心一笑：“小姜啊，那小顾，是个家里有钱的。不缺钱，就是太叛逆了，家里把他送过来吃吃苦。你要是看上他，尽早下手……不过你放心，他态度差，刚好给我理由教训他，我今天骂不死他我！”
裴双出来一天，感觉自己有点飘，刚刚那番言论可不像是姜尤未会说出来的。
她清了清嗓子，没再开口，跟老板娘道别回到北区。
不知是不是身上带着枪所以自信许多的缘故，一路上没有不长眼的混混来挑衅她。她安全回到姜尤未家中。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猎杀觉醒者。
裴双不得不深思，在这次猎杀行动中自己该如何表现？
她是一名枪手，只适合暗杀。会不会第一枪将由她来打响？
想要成为核心，那势必得做出贡献。可若凭借她真正的实力，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做到。
除非……她用上黑玫瑰。
她想发消息给顾云舒，转念一想这安全部不知道这把枪的存在，上报了说不定又要成为公物。
裴双按耐住这股冲动，开始自己分析。
她没有去关注那个目标男人死亡后的动静，不知道会不会有拉塞尔公会的人去收尸检查。如果他们去了，他们会怀疑那几个人身上的伤口吗？
坦白而言，那不像是枪伤，更像是被人拿锤子硬生生在脑袋上凿开一个大洞。
如果这次不用，以后一起行动她能解释黑玫瑰的来源吗？但是用了，她直接解除伪装怎么办？
裴双决定，明天在适当时机，暴露黑玫瑰的存在，但是不会用它。
第一次她甚至都不用解释，毕竟谁没几个看家本领。但是若是第二次第三次集体行动才用，那些队友可能就要好奇了。
第二天晚上七点，a的消息准时发来：“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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