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你们好。”姜尤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顾云舒阴沉的脸色全然消失，“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无方，匹配数据。”他说。
几道蓝光扫过“姜尤未”的身躯，把她的照片和真正的姜尤未投影在墙上，下方标注着基本信息。
“姜尤未，身高165厘米、体重47千克、头围54、胸围84、腰围60、臀围86。脸上有淡斑、痣。”
然后是裴双伪装的那张照片，总体上来说没有多大区别，但是数据不会造假。
“裴双（姜尤未），身高163，体重44千克、头围55、胸围84、腰围60、臀围84。左脸颊缺少一颗痣，肤色偏红润。”
接着是一段音波分析，无方建议道：“姜尤未常年抽烟喝酒，声音偏沙哑，裴双您可以尝试一下。”
“体重我该怎么办？”裴双对声音不怎么感兴趣，反正能练。但是体重她却无法控制。
“你跟她相差的不大，今晚回去开始增重。”面对这个结果，顾云舒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前路漫漫，裴双要做的还有很多。
十分钟后，裴双的伪装解除。这一次比之前那几次要累许多，她浑身酸胀，只能靠着墙。
“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你只能睡四个小时，剩余的时间练枪法，背资料。睡觉的时候可以尝试不要解除伪装，看看你能坚持多久。”顾云舒大手一挥把她赶了回去，而他还要接着分析裴双，为她制定最合适的卧底方案。
裴双走后二十分钟，顾云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缉查组小组长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情况有变，来我办公室说。”全息影像里，组长说道。
顾云舒心里“咯噔”一声。
裴双回到家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变成姜尤未比她想的要难很多，十分钟已经是极限。而她要当卧底，必须每分每秒都得维持，甚至在睡觉的时候都要。
她肯定会猝死的！
虽然很累，但是今天流血了，身上臭烘烘的。她强撑着走进浴室，打上沐浴露洗澡。
头发抹到一半，叮铃铃的电呼声催命一样响起。
裴双头都大了，她恨不得此刻能晕过去。
“来自督导员顾云舒的电话，请您接听。”无方冷冰冰的声音在客厅回荡，“请您接听。”
浴室里并没有接入系统，裴双不得不裹着浴巾跑到浴室门口，“接听。”
一个沉稳有力、十分具有穿透力的男音：“裴双，情况有变，任务提前到明天。现在到组长的办公室商讨细节。”
“啊啊啊！”挂断电话，裴双嚎了好几声，不得不匆匆冲凉把自己弄好。
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裴双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她重新进入屋内，打开爸妈那间的卧室。他们房里有个保险柜，没有联网，好几年都没打开了。
密码是裴双裴合的生日组合，“啪嗒”一声，保险柜门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把黑色的手枪静静地躺在底部,它的握把处雕刻着一朵玫瑰。
死亡之花，黑玫瑰，同时也是这把枪的名字。
它可以说是裴双爸爸的得意之作，耗费他几年心血才制作出这么一把。本来这把枪是打算送给她妈妈的，可惜他们死得太突然了。
于是这把枪就封存在这个保险柜里好几年。
枪身很小，刚好能塞进衣服里。
裴双带着它出门，来到八号大楼门口，经过扫描仪。
她没有配枪的权限，一旦检查出枪支，头顶的机关枪就会对准她。
扫描仪将她全身上下扫描两边，没有发出警报声。
裴双挑了挑眉，她爸爸是觉醒者枪械师，这把枪完完全全做到避开检查、完完全全静音，且据说杀伤力在觉醒者手中十分之大。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这把枪还没问世。
即便她在公会用这把枪，也没人会怀疑到安全部。
组长办公室。
顾云舒皱着眉头：“她还什么都没学，现在就让她过去，很危险。”
“明天不去，难保他们会起疑。”组长点了点手中的烟说道：“目前我们还不了解拉塞尔公会是如何招揽手下的，只有伪装这一条路可以走。”
顾云舒：“她的枪法怎么办？”
组长：“她不是枪械师的女儿吗？难道她还不会用枪？”
顾云舒：“据我观察，的确不会。”
组长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今晚加班加点让她练，过得去就行。”
“她只能维持十分钟。”
“那她应该找理由上厕所才对。”
说话间，门铃响起，裴双的脸出现在显示屏。
组长让无方开门，裴双走了进来。
顾云舒在组长的示意下，把一个手环开机给她。
“这是姜尤未的手环，里面代号a的就是拉塞尔公会的联络人，你可以先看一下信息，顺便改成你的指纹。”
裴双暂时还做不到伪装指纹这种精细的活。
超凡司选择姜尤未时，也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虽然姜尤未在北区出生，但她捡到数码产品后上传了自己的生物信息，之后许多年也一直接入网络。她的活动大多是透明的，有迹可循的。
现在只要把她的生物信息换成裴双的，世界上就再也不会留下姜尤未的任何线索。
“根据你哥哥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进入拉塞尔公会的人终端都要被监控，且连接他们自己的内网。所以你住进姜尤未家后，不要轻易给我们传递消息。”
“那我该怎么传？”裴双疑惑道，总不能写字条吧，太落后了！
顾云舒咳嗽了声：“姜尤未特别喜欢去一家饭馆‘遇良缘’，我会在那儿与你接头并约定下一次见面时间。”
“好了裴双，接下来你去练枪，希望今晚你的水平能超过我那三岁的女儿。”组长双腿跷在桌上，仰头吞云吐雾道。
裴双忍了忍，扭头问起顾云舒；“在卧底期间我产生的费用能报销吗？”她不想花一分钱在这个公会里，但是估计她得买各种装备，花钱如流水。
组长“啧”了声，替顾云舒回答：“你应该要求拉塞尔公会替你报销才对。记住，从明天起，你就是我们联邦的毒瘤，是敌人。”
裴双忍无可忍，回头看向他的工牌：秦修。
“秦组长，我会牢记的。”她扯出一个假笑。
秦组长一脸沧桑地点点头，“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口的十个垃圾袋带走。”
裴双：“……”
办公室门关上，裴双死死瞪着那些垃圾袋，朝顾云舒眨了眨眼。
顾云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帕子捂着鼻子，后退几步，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
看他这样子，是不可能帮她拎了。裴双认命地一趟趟把垃圾扔到集中投放处。
接下来两人来到地下练习室，此时已经凌晨一点。三点时，裴双需要搭乘五号轻轨车到市中心医院，然后换乘地铁回到北区外围姜尤未的家。整个过程需要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她真正练习枪法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顾云舒要求她在两个小时内全程伪装，可以解除状态，但必须立马重新恢复伪装。
然后他开始播放视频，大多是基础的枪械方面的理念。这花了半个小时，裴双期间解除伪装两次。剩下的一个半小时是实操，裴双解除伪装更加频繁。一旦她情绪激动或者做大幅度动作时，她就无法保持伪装。
顾云舒于是又模拟各种环境下她的伪装状态，效果不是很好。
裴双也知道这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存活率，即便痛得要死，脸颊肌肉冒出丝丝白烟，也没有一句怨言。
五点无方的声音准时响起。
顾云舒把她送到安全部的大门，裴双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
对了，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裴合伪装的是谁？”要去调查裴合的死因，最起码得知道他伪装的是谁吧！
顾云舒：“高江时，二十几岁。”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姜尤未所有的生物信息和账户已经替换成你的，她在医院的就诊记录也被替换，你不必担心潜在的暴露风险。现在，为自己取个代号吧。”
裴双藏在口袋里的手握了下黑玫瑰，笑道：“就叫我‘黑美人’吧。”
顾云舒抬眼：“死亡之花，想不到你挺有野心。好了，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嗯。”
裴双朝他挥了挥手，等到他转身离去背影也消失不见，她才看向泛着鱼肚白的天边。
“早上好，姜尤未。”她对自己说。
轻轨车全天24小时运行，因为靠近安全部，监管特别严。车厢里只有寥寥无几几个乘客，她来到刷脸处，“滴”的一声，上面显示一个扣款账户，裴双趁机查看姜尤未的储蓄。这个电子账户里只有两千元。
她又不死心地查看所有电子卡，无奈地发现姜尤未浑身上下估计都没有一万。
不过这也挺正常，在北区长大的都没有什么储蓄意识。她们有多少花多少，缺钱了就再去挣。根据资料，姜尤未接活的频率大多是每月一两次，基本都是暗杀某人，现金交易，每次大概五六千元。
一条人命五六千简直不可思议，但在北区，这都算是较高的。
“市中心医院到了，市中心医院到了。”甜美的女声播放到站消息，此时是凌晨三点五十。
这是一座不夜城，车厢门一打开，喧闹的人声、车流声便扑面而来，击打着耳膜。
裴双站在十字路口。
无尽蜿蜒的街道潜伏在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下、半空中巨大电子屏棋布星罗，投放的全息影像交叉而立、霓虹灯的光晕照在改造的机械义肢，缔造出一副五光十色、纸醉金迷之境。
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停穿梭，有人不小心撞了裴双一下，她如梦初醒。
那人匆忙地捡起她的包塞给她，里面是姜尤未的衣服，她还没来得及换。
“对不住。”他说，压低帽檐匆匆跑了。
裴双没有理会，走进地铁站把衣服换了，坐上2号线。
“北区到了、北区到了。”北区虽然大，但是管理混乱，一般交通路线都不愿意接入这里。所以它的地铁口只有这一处，裴双跟着人流下车。
遥遥的她看见一大片被蓝铁皮分割出来的一个区域。它与市中心格格不入，里面没有摩天大楼，只有破败不堪的老式建筑。唯一的灯光就是杂乱无章、镶嵌在各个商店门户的霓虹灯。它们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为这片区域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北区也有上下之分，姜尤未住在外围，居住条件和治安还算好的。
裴双用领子把脸遮住，右手握枪，试探着朝里面走了一步。
一个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从她后方袭来。裴双脚步硬生生一转，躲开了那个易拉罐。
易拉罐砸在地上，撒出黄色的尿液。
裴双厌恶地皱眉，一扭头瞧见一张骨瘦形销、苍白如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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