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这样的事儿,十六还是晓得的。

        现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但是海州一地风声鹤唳的势头也过去了,是该寻思寻思展了——毕竟此地是十六自己的食邑,真要是人心惶惶不思生产的,税赋从哪里来?

        原本,十六倒是想着把抽水机推广开来,但是当初二月里巡视完自己的食邑,他倒是晓得了因地制宜这四个字,此地河网密布,不缺水啊,走几步就能担水的,何苦弄劳什子的抽水机。

        那便要想想此地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动、能变的。

        “宝玉,你说,盐碱地的治理怎么样?”十六一手托着腮,一边拨弄着盘子里的大樱桃——来苏北此地之后,倒是有一点好的,水果比京城更多更新鲜了。

        始终改不了吃水果不爱吐籽儿的毛病,十六还撺掇宝玉:“爷们一点,就把籽儿给吞下去。”

        宝玉往天上看了一眼,表示无视殿下不怀好意的蛊惑,爷们不爷们完全不需要靠生吞水果籽儿来证明。然后又说回正题:“苏北一地,内6土壤肥沃,利于耕种,偏偏只有沿海一带是盐碱土,可见应当是是海水浸渍的缘故吧。”如何治理?宝玉位面交易平台的工具书里倒是有检索到,无非就是排水、灌溉洗盐、放淤改良、培肥改良、化学改良等等。

        即便宝玉没有去检索,也记得从前看过科普类的报道,盐碱地的治理是一项长期工程,投入大、见效慢。

        当然,小伙伴的抽水机提议就被他自己给否了,现在提议第二个治理盐碱地,自己也不能给人家泼冷水,至少十六是个有心的不是?

        宝玉充分肯定十六的想法,毕竟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十六看问题第一从土地农事出,完全是没有错的。

        “不过该如何做呢?”十六又开始愁,自己完全不懂种地的事儿,“宝玉,你家花田庄子打理得挺好,有什么人推荐没有?”

        “殿下说笑了,种花和治理盐碱地怎么呢一样?依我看,既然是当地的问题,当地人说不定有什么土法子?”宝玉笑笑说。

        方才十六也不过是情急之下乱投医,被宝玉一说之后倒是觉得自己太过于着急了。

        于是许纯安给出了个主意:“殿下,这盐碱地治理一事,想必各地也有饱学之士钻研过,只是未引起重视,依我看,不如划一些区域,张榜招一些有研究的人来,每隔一段时间记录成果,总结出有效可行的经验,再去推广开来,想必更加有说服力。”

        没错,自十里坡案之后,宝玉就把身边的许纯安和柳湘莲引荐给了十六——也不知老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没给十六配备老成持重的人帮衬。宝玉却不知,陛下原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是被十六拒绝了,说不想面对着叽叽歪歪的腐儒,也不想被人管束。如此任性,然而陛下一片慈父之心,准备等着自己小儿子带着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去封地,就等着他现行事有错漏了来哭诉,好叫他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什么叫做老成持重的理儿。

        在此,‘毛都没长齐’的宝玉和柳岩中/枪。

        本想着幼子到了封地最多一两个月就得手忙脚乱吧,结果手忙脚乱的另有其人……京城的老皇帝就被自己幼子整出来的大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了,由此可见,少年人未必不能成大事。不过选择的手段强硬了一些,还需要历练打磨。

        经过十里坡案,老皇帝也看明白了,这初生牛犊不怕虎,打算由着小儿子折腾吧,总归是苏北那一亩三分地,拔除了毒瘤,再也折腾不出花儿来了。

        再也折腾不出花儿来了?呵呵哒!

        六月初六,苏北据王在淮安张榜,招人治理盐碱地,当然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来的,许纯安负责此事人选的初选。与此同时,一州五县各划出了一块田地,听说叫做“试验田”,专供揭榜的人来施展经验,苏北郡王也说了,这是长期的事宜,并不以一时的成效论成败,叫大家放心大胆地实验,失败了也不会被降罪,有成效了则是一定有奖励的,一份盖了苏北郡王王府印鉴的褒奖文书以及自白银十两到白银千两不等的奖金。

        因为这是苏北郡王食邑内的事儿,拿出来奖励的钱也是苏北郡王自掏腰包的,所以便并不是很顺利地开展起来了。

        为何并不是很顺利?因为持观望态度的人很多,当地一些有底蕴一些的人家觉得自己这一类的人家才被清洗过,兔死狐悲;平民百姓又根本不懂何为盐碱地的治理。

        后来还是淮安白鹤书院的一位夫子的幼子,不务正业,闹着好玩去揭了榜,给出的意见就是“地咸?以水浇之,冲洗盐分”,没想到竟然得了褒奖的文书和十两的奖励!

        嘿!这个的重点不是银钱,是文书啊文书!

        这位在别人眼里不学无术的小纨绔居然得了苏北郡王的褒奖!这叫他好一阵子在家里都仰着头走路了。

        同时,更多的人开始跃跃欲试……许纯安那里总算是不会整日清冷了。

        …………………………

        既然盐碱地的治理非一朝一夕之功,那么十六又开始想有什么别的法子,好叫自己食邑下的人变得富裕起来。

        宝玉其实心里头有盘算,但是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是他来提意见的,那样子,时间久了,要么就是十六对自己依赖过度、要么某天就是十六突然觉得自己功高震主。所以,想法子、拍板做决定的应当还是十六,自己等人负责完善、实施就好。

        宝玉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同一时刻,十六也一拍自己的脑门子:“盐啊!”

        盐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吃盐!

        虽是盐铁茶丝都是官营的,可是当时老皇帝见小儿子实在是太实诚了,要走的一州五县除了海州,其余地儿基本都是苦哈哈的,终究是把大丰附近的一个小盐场也划给了十六——小是真的很小,一个月大约就是百来担左右的产量。

        “宝玉,你说,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煮盐的活儿变得轻松起来呢?”十六把樱桃含在嘴里玩,竟然将樱桃梗打了一个结,于是欢呼雀跃着跳起来,“宝玉你看!我成了!”

        宝玉“哦”了一声,想必十六也不记得为啥一开始要和自己学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的原因了吧……真是什么破习惯,自己爱吃籽儿也就算了,还想叫别人也尝尝,要不是拿出后世有名的接吻训练折腾他,恐怕这大半个月的樱桃果季,十六得吃下去好几斤樱桃籽儿,也不怕便秘!

        果然十六已经忘了当初他劝着宝玉吃樱桃籽儿,被宝玉以给梗打结吸引注意力,信誓旦旦地说,等自己学会了,宝玉不可再推脱连籽儿一起吃樱桃了。

        “咱们不是在说如何让煮盐变得容易一些么?”宝玉起身到书架上翻了翻,找出纸和笔,“我打听过了,这便是现在煮盐法的步骤……”

        先,得制卤;然后,将卤水放在锅内用火熬煮成盐。

        看看,四个字就可以总结概括了:制卤,煮盐。

        简单吧?实则要纷繁复杂得多。

        先,盐工得在海边潮水可到之处,铺满细沙,以二至三寸为佳,耙松使之能充分吸收潮水,待风吹日晒干后,便成卤沙,如果遇上涨潮幅度小的时候,就要人挑海水来淋细沙。得到卤沙之后,将它盛放于竹篾或茅草编的容器内,周围糊以黄泥防止漏水,再用海水淋浇卤沙成卤滴入水缸存储待用。煮盐的锅子大多以白铁(成本较高)制成也有用陶罐的(损耗较大),平底,直径四到尺,高七八寸左右,每锅耗时两个半至三个时辰,最终可煮得盐七到十斤。

        在十六看来,这煮盐产量少,成本高,木柴消耗量大,煮成一担盐约耗木柴三四百斤,即便是在礁石阵下现私盐贩以煤炭为燃料比木材损耗少,可是山西一地才产煤,最近那些晋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不爱往苏北来,煤炭的价格倒是开始涨了……自己堂堂苏北据王总不能仗势欺人叫卖煤的降价吧?那成了什么人了,和老十五没差别!所以这煮盐法,要是能被别的法子替代了,才叫好呢!

        十六看着宝玉一边画一边说,感慨到:“宝玉,你做的准备真是周全,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宝玉一本正经地停下笔说:“殿下,我不是断袖。”

        “哈?噗……我也不是!想什么呢你?不能因为水溶那个混蛋想要和你结契兄弟你就开始疑上我了啊!”十六赶忙撇清自己,只差没指天誓自己对宝玉没有兄弟情之外的非分之想。

        宝玉哈哈一笑:“逗你玩,谁叫殿下突然这么肉麻了一把,这样子,叫整日伺候殿下的初一怎么想?”本来应当是说,叫郡王妃怎么想的,但是这个年代毕竟不好随意拿女眷开玩笑。

        笑谈之后,十六犹犹豫豫地开口说:“宝玉,你说那回退潮时候捡完贝壳,我的鞋底竟然带着许多盐巴粒儿……你说,这风干的盐巴也是盐巴,为什么我们要花大力气去煮呢?”

        完美!

        “……你觉得,我说的对么?”十六望着宝玉,一脸希冀。

        宝玉用力地点点头:“我觉得殿下的想法很有可行。”

        说干就干!

        今天郡王府的厨房里还养着几条大黄鱼,鱼缸里海水尽有的是。

        十六叫初一去打了一盆来。

        厨房众人还当是怎么回事呢……不过初一总管威严得很,大家也不敢瞎打听。

        铜盆里是半盆子养鱼的海水,宝玉给了建议说找浅底的容器盛放,放在太阳下想必干得更快。

        虽然解释不清楚科学原理,但是毛巾拧干展开晒比窝成一团干的快十六还是知道的。

        遂他叫初一找来不同大小的盘子,往两个盘子倒入同样多的一茶杯水。

        一茶杯的水不多,六月里日头又毒辣,不过是午间歇息的功夫,两个盘子里头的水都干了,留下盐晶。

        因还是粗盐,杂质破多,苦涩味很重。

        但是十六拿手指捻了一下,就含进嘴里,得意地笑了。

        试过了小杯分量的海水,第二天一早,初一又去厨房要走了一缸子水——惹得厨房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那这几条大黄鱼?”水都没了,恐怕养不过几天了哟。

        “做了吃就是了。”初一也是从小跟着十六长大的,算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知道十六最近在忙什么,些许鱼虾的小事,他完全能够做主。

        一缸子的水干得要比一盘子慢得多,经过多次试验,十六兴奋地说:“宝玉,真的能晒出盐来!”

        宝玉也是很开心:“日晒则河涸,风吹则水干,海边日头好,风也大,想必更适宜晒盐。”

        经过盐碱地治理试验田一事,十六体会了小规模范围搞搞的好处,灵活机动而且成本低;还有一点,越小越容易保密。

        可是派谁去总领这件事呢?

        十六不好总是轻易离开淮安的,按道理,是应该叫宝玉去,可是宝玉身为王府长史,这晒盐的法子一弄好几个月不见人,郡王府外在处理事务的人不见了,岂不是很令人可疑?

        最后,柳岩举荐了一个人:“要么叫郝老大去?他……在盐场呆了这么多年,人又讲义气,心头不是没成算的。”

        确实是一个挺好的人选,但是第一郝老大是个白身,又有残疾,恐怕不能服众;第二毕竟在官府人眼里,郝老大等人不过是游侠儿之流,尤其十里坡案之后,他出面作证,应当是某些人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某些人远在山东,江苏境内的探子被抓捕了大部分,细作也都不敢冒头,此时拿苏北郡王、洪总兵、吴统领没有法子,甚至拿身为王府长史的贾瑛也没有法子。但是拿老大这个毫无背景之人就不会顾忌了,要不是因为现如今郝老大和高大高二兄弟住在苏北郡王府旁边的小院落里,轻易不出门,又有王府侍卫巡逻,恐怕无事也要生一点意外了。

        宝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多加了一句:“只郝老大去,恐怕有些不妥,而高大高二两兄弟也不能完全周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身手不错,人品也信得过,不如场面上的事情,交给他去办?”这个人,说的就是柳湘莲。

        柳岩悄悄眨眨眼,他本来也想说柳湘莲的,两人好歹是族亲,论起来,柳岩却是要叫柳湘莲一声叔叔的,可惜两人自京城南下,少有交集,不过点头打个招呼之类的,很明显能看出,柳湘莲是个心气儿高的,并不想来认领自己这个大侄子……便是如此,这种时候柳岩觉得自己要是推荐了柳湘莲,人家也不一定领情。

        十六想了想,然后敲定最终结果:“郝老大和柳湘莲一个在暗一个在明,高家兄弟么,叫他们留下来恐怕也是不安心的,就成全他们照顾他们大哥的心好了。柳岩,你点一小队人跟着去,再让柳湘莲出面和大丰县令打一个招呼,这——大丰盐场原本的管事都领回去,本王自己叫人去料理。”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气势满满,斗志昂扬。

        事儿就这么定了,至于大丰县令乐不乐意原先能够稍稍雁过拔毛赚点辛苦钱的买卖给人截胡了呢?见识过苏北郡王霸道作风的他,恐怕如今他没那个胆子说不了。

        不日,十六郑重接见了从前的游侠儿三人和柳湘莲,表达了要聘请他们做门客的意愿。

        从心底来说,士农工商的阶级思想烙印在古人脑海中,即便从前是十几个游侠儿的头头,郝老大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锦衣华服地坐在一个郡王面前,被和颜悦色地问话。

        也没什么好考虑的,自己这条命是苏北郡王和宝二爷救的,如今又得靠人家的御医给来治腿。郝老大听闻要自己做什么事之后,晓得如果晒盐法成了,盐场的活将会大大减轻,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柳湘莲则是觉得自己怎么莫名地就接受了重任,奔赴大丰县。走前,他还有点蒙:自己是世家子没错,但是爹妈早死,家道中落,即便和理国公府有亲也不愿意厚着脸皮去攀亲,和宝二爷南下纯属是想跟在他身边继续精进武艺,以图能够早日打败他,怎么现在我就从一个吃吃酒唱唱戏的浪子变成郡王府门客了?

        柳湘莲骑在马上,愤愤不平地想着。

        因为腿脚不便乘坐马车的郝老大和在马车内照顾他的高大则是将车窗大大地打开通风,毕竟七月里热得很,即便日头还没出来,车厢里坐一会儿也是一身汗。

        在前头驾车的高二自以为小声地回头对他哥说:“哥,怎么宝二爷身边的人都同他一样白、一样好看哩?我看柳大爷昨个儿晒了一天了,竟然是一点儿也没晒黑!”

        柳湘莲在马背上的背脊顿时一僵。

        “专心赶车。咳咳……”高大凶了自己弟弟一句,然后将头缩回去和郝老大相视一笑。

        …………………………

        八月,宝玉收到京城府里的来信,照例是贾母的那一封最厚的,一看就是老祖宗口述,林妹妹执笔。

        老祖宗絮絮叨叨说了前些日子,大姐姐元春带着两个孩子回家来了一趟,还是皇太孙亲自送来的,龙凤胎已经开始牙牙学语的,逗得很,看到他们就想到了宝玉你小时候;又说二姐姐迎春前些日子定了人家,毕竟周岁都十八了,再拖下去,岂不是要叫别人瞧她的笑话,只差没点名了骂二姐姐的老子和娘是黑心肝烂肚肠的,明明不缺钱,还想卖女儿,开口要了五千两的聘礼,又说那孙家的孙绍祖在京袭了官职,又“在兵部候缺题升”,一朝得志,恐怕轻浮猖狂云云;还说玉儿得了宝玉你的吩咐,日日盯紧我,不许我多吃甜食,这叫我更加想起你小小一丁点儿的时候,也是老气横秋地不准老祖宗我吃太甜腻的……

        林妹妹完全按照老祖宗的语气写,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了,宝玉对着信纸笑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老祖宗絮叨这些话时候的神情,收好这一封信,他又打开王氏的来信。

        便宜娘王氏大字不识几个,这信是她口述,叫大哥哥写的,先也是絮叨了大姐姐回家之事,语气中不乏得意地觉得女儿得宠自己面上也有光,又抱怨说不知道哪里得了消息的贾赦居然还想去与皇太孙论交情,竟然是不记得两房已经分家了么(此事经过大哥哥贾珠润色,想必原来便宜娘必定没说的这么委婉)?然后接着给宝玉报了喜,说你大哥哥前些日子得了上司赏识云云(此处贾珠应当是很想略过的,但是王氏在一旁盯着呢,虽然不识字,可是识数啊,说的多写的少,可不就是不对了么);最后表达了对小儿子的思念之情。

        然后宝玉拆开大哥哥的来信,上头写的事情就客观多了,先讲述了家里一切都好,叫宝玉不要挂念;接着就说皇太孙送大姐姐回府探亲一日的事情,觉得大房的赦大伯对皇太孙太过殷勤,而皇太孙来了之后对咱们房又太过客气了,思来想去,也许和月前的十里坡案的后续有关系,叫宝玉在外为人处世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授人把柄。

        接着贾珠提了迎春未来的夫家——孙家。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与咱们府和东府有旧。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此人便是孙绍祖。亲事定下之后,那孙绍祖也算是识相,还私下与自己、贾琏邀了喝茶,颇有些想要讨好舅兄们的意思。

        贾珠信中直说,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听闻弓马娴熟无有不会,往来应酬也熟练得很,且又家资饶富,和二妹妹也算是相配,只一点,年岁稍微大了点,比二妹妹大了将近十岁,不过这两人都是头婚,老夫少妻在此时也不算什么的。

        最后含蓄地提了,你嫂子又有喜了,上次你叫人送来的虾酱很好吃,再来点呗?

        最后,宝玉看的是贾政的信,最无趣的一封,不过他每次都认真看完,毕竟前头朝堂上的事儿,只有贾政和贾珠了解一些,而贾政更幸运一些——好歹工部的郑尚书看在当初和宝玉一起研制抽水机的实际应用的交情上,还挺照看便宜爹,时不时会提点他一下。

        贾政的字如他人一般中规中矩,信上说朝中近来因为十里坡案是沸沸扬扬,直说宝玉身为王府长史要规劝郡王殿下凡是三思而后行云云,然后又说有个族亲名唤贾雨村现任为金陵府尹,倒是可以走动起来之类的,最末了,还隐晦地显摆了一下皇太孙前些日子来府上,夸自己书房雅致、字如其人中正平直等等等等。

        宝玉提笔,一一回信,也是用了大半个时辰。

        …………………………

        及至九月,晒盐法已经有所成效,苏北郡王召回柳湘莲和郝老大等四人,细细问清楚其中的步骤、耗费、所得等等,终命名为盐田法,取意于希望晒盐如耕种一般,可从盐田中不断获得,最终书密折一封入京,附上包括灵感来源等等的全部过程。

        说是密折,但是嗅觉灵敏的人怎么会不晓得?就好像三四月份,苏北郡王在射阳多逗留了一会儿都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这一次,也有留意淮安苏北郡王府的人,只是不清楚递上去的是什么内容罢了。

        不过他们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去打听了,不几日,皇帝派三司中专门负责盐务的提单盐事司南下苏北大丰盐场,考证盐田法。

        经证实,确实行之有效。

        “以木槽中暴海水为盐。”短短九个字,将千百年来的煮盐、煎盐之法易为晒盐,其中之功绩,无人可否。

        太初三十九年十月,圣旨出京。

        因盐田法之功,现擢苏北郡王为吴郡王,品级仍是从一品,食邑增二千户,共计为五千户;宝玉连升三级,由从六品升为正五品长史,柳彤(字湘莲)赐正五品云骑尉;郝大(郝老大)赐正七品恩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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