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骑射之师
“那你今天学会了吗？” 说完她便不看他，捧着书在书桌前椅子上坐下，翻阅了起来。
“学会了，谨记教诲。”他倒是谦虚了起来。
“那就把那盆洗过的水端出去倒了。” 她也不客气的使唤起来。
“……” 半天没动静，过会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夏河君听见门“呜”的一声，回头去看，人和脸盆都不见了。
广义堂里，蔡夫子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戒尺，来回踱着步伐，唾沫横飞的给新生们讲学，无非就是古代的那些礼仪之道，君王与臣子的忠义之道。讲的正激情澎湃，从角落里传来了厚重的呼噜声，一声盖过一声，蔡夫子声音戛然而止，众人屏息，这下有好戏咯。蔡夫子本想一戒尺给他打过去，待见到他拇指上的板戒，他咳了咳嗓子说：
“春寒料峭，小心着凉，你们既为同窗，也该脱下衣裳给他盖上，老夫刚说过什么来着，君子之礼，互相爱戴，你们连同窗都不互相爱戴，还怎么谈得上治国。”
众人傻眼，蔡夫子用戒尺指了指一旁的夏河君说：“你，把外褂脱了，给他披上。”
夏河君无动于衷，蔡夫子抬眉道：“怎么还不脱去？难道要老夫脱？”
“夫子，学生自小畏寒，你既说要互相爱戴，何不请该同学回屋去睡，也免打扰了夫子的授课。”
“咳，也好，那你叫他吧。”夫子心想，我才不叫呢，等会佛爷恼怒革职我怎么办。
夏河君一脚就给他踢落瘫倒在地，何其正迷糊着眼，不明所以，蔡夫子已惊傻，这么粗鲁的叫人方式……
“干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还在太虚梦幻神游中。
“夫子叫你谈谈君子之礼。” 夏河君很淡定的说。
“哦。” 他听话的从地上爬起，站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也没吭出一个词来，蔡夫子好心替他指点着：“呃，你来说说，君子有情，止乎于礼，不止于礼，止乎于心，正直保守，举止得当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很简单吧，皇室之人从小就有教过，这么简单的出题，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呢，蔡夫子得意的心想，却没想到他挠了挠头，说：“不知道。”
“你……” 蔡夫子想吐血，却又教训不得，只好指着夏河君说：“你来替他说！”
“光明磊落的人 ,有了情感,要有行动上的礼貌 ,礼貌还不够的话 ,就要用你的心 去表达这份 礼貌 。做人要谦虚，保守，行为举止要恰到好处。”
“嗯……” 没想到这和尚懂得还挺多的，蔡夫子刚想再说几句，外面钟声就敲响了，终于下课了，众人长嘘一口气，听这老夫子的课，简直就是在听和尚念经。
“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去之后要好好温习下老夫今天所说的，明日老夫一个个审问，谁不懂的，就把这本书给我抄十遍。”
“是。”
等蔡夫子前腿一抬，众人后腿就急忙跟上，拥挤着出去。
“你怎么还骗人？” 何其正追问她，她收拾着书本，头也不抬的说：“你怎么还装睡？”
“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在骗人？” 她拿起书，跨出了门槛，看都不看他一眼。
何其正首次有种无能无力的感觉，那种让你无法反击又很想驳回却终是无能无力的，除了那个人，那个人…… 他握紧拳头。
下一堂课是骑射，需换上骑射装，与宽松的院服不同，骑射装紧身，干练爽朗，方便骑马，红色的紧身衣服最能完美的显现出一个人的体形身段，像何其正这种体形修长的人，这套服硬是将他从一波人群中凸显出来，鹤立鸡群。
与他的抢眼不同，夏河君虽然容貌突出，奈何体形娇小细弱，很多人对此很不屑，认为男人就该强壮有力，四肢发达，像他这么弱小的人，肯定是第一个出局的。
“小夏，你到底有没在吃饭，身体这么细，等会儿小心吃不消。” 荼方自从那夜跟夏河君称兄道弟之后，倒是很关心他这位强行拉来的“朋友”。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这身段，倒是最适合骑射，你说你这么一块头坐在马上，马都给你累死了。” 高洋立即反驳，他两同一寝室，经常拌嘴，关系却又好的离奇。
“哼，你懂什么，他这么矮，指不定马背都上不去。”
“……”
她任由他们说去，说实话她确实不懂得骑射，在现代不是坐公交车就是打的，不是骑自行车就是走路，哪有什么马让你骑，虽心里无底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再说今日只是学骑射，又没有说要比赛，就算比赛得了最后一名又如何，自己又不是为了功名进来的。
众人在书院后面场地上等候授课先生的到来，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老师还没到，这春末初夏的太阳晒久了，也是有些令人烦躁，刚还站立着的人，这时三三两两就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聊天起来。
这时一匹马突然闯入众人的眼线，往这里飞奔而来，眼看就要冲破人群，从天上飞来一人，身着青色紧身华服，稳稳当当的落在马背上，止住了狂奔的马儿，动作帅气干练，看的众人都痴呆了，一时半会忘记反应，不一会儿有人率先鼓掌起来，众人跟着鼓掌。
他下了马，这会大家才看清长相，冷峻，剑眉浓密，左眉间有一道伤疤，皮肤略暗，想是长久在外奔波的缘故，他朝何其正微微点头，夏河君皱眉，这男人，不就是上次跟一群黑衣人打斗的那个。
“今日起，你们的骑射课，便由我来教。”声音浑厚有力。
“敢问先生尊名是……” 有人举手弱弱的问。
“冷无涯。”
他刚说完人群中一阵唏嘘，果然够冷的，瞧这副装扮，就不是省油的灯。
“你们之中会骑马的站左边，不会骑马的站右边！”
立马队伍分成两拨，会骑马的占大多数，不会骑马的，以夏河君为首几个较为孱弱的书生。
“嗯，左边的今日起，先学会骑马，右边的可以开始学射箭，左边的跟我来，右边的人自己先练会射箭，看能否射中靶心。”
“敢问先生，若是射箭也都会了呢？是不是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说话的学生名叫高末，在这群新生中实力算是最强的，父亲官位御史，因此平常说话也比别人嚣张跋扈些。
冷无涯不说话，走到射台上，抽出一根箭，不用弓，一下击穿靶心，众人惊呆了！久久合不上嘴，目光从刚才的畏惧变成崇拜。
“你何时学会这样，何时你就可以回去困觉。” 说完就带着左边的几个去另外一处。
“高少爷，你也甭同他计较，不就是一位教课先生，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有人急忙上前奉成起高末，这可是他们的金主啊。
“滚开！” 高末恼羞成怒的一下推开那个人。
何其正站在一旁笑，不参与不干涉不说话，目光忽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校场另一边。
“要学会骑马，首先你们要挑选出一匹符合自己脾性的马来，这里有十匹马，你们先各自挑选一匹出来。”
其中有一匹马儿异常瘦弱，毛病可不是皮包骨这么简单的毛病，因此大家都不愿选它，但它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眼神还带着不屑，傲娇十足。这让夏河君想起了看过的一本书《堂吉诃德》，它大概也有自己得意的脾性，谁也奈何不了，也无需趋炎附势谁。
很意外的，她选了它。
“你就叫堂吉诃德吧。” 她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它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名字，倔强的撇过头，鼻孔呼着气。
“呵呵。” 她笑了起来。
“既然都选好了，那就开始吧。”冷无涯说完就率先给众人示范如何上马，并稳妥的呆在马背上骑着它走路。
大家很快便学会了，然而夏河君却不怎么如意，因为她的马儿“堂吉诃德”正闹着脾气，死活不愿她上去，只要她刚想踩着马镫往上，它便吓的六神无主的跑开，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马也嫌弃和尚？”
“可不是，你说这人，这么多马不选，非选那个病号子马。”
众人小声议论，冷无涯一记冷眼过去，立马噤声，这老师的眼神也太恐怖了。
“这马很倔强，你换一匹吧。” 冷无涯说。
“它只是有点别扭，先生你先去教其他人吧，学生我想多跟它沟通一番。”众人又傻眼了，还玩沟通了，和尚花样就是多，难道要念经感化这匹瘦马？
冷无涯点了点头，就骑上马带着其他几个去后山树林里练习去了，留下一脸警惕的“堂吉诃德”瞪着夏河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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