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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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树倒去医院看了伊肃勇，他早已睡下。后又回到家，在网站上挂了招聘启事，接下许燚的摄影合作，花店忙不过来，只有招一个员工来分担照店。
这天伊树去病房看完伊肃勇，两人都闭口不谈昨天的事，她告诉伊肃勇这几天她接了新工作会很忙，大概是他也在赌气吧，敷衍嗯了声就没再回答她。
她去街边水果店买了车厘子，之前她每个月都会买车厘子，还会囤一整箱放着，偶尔送人，偶尔榨汁，消遣自在。
后来太贵了，承担不起，毕竟七十块钱一斤，她现在是无福享受。她主要是买来送王阿姨的，好歹帮她看了这么久的店。
伊树深知自己不是个会处理人际交往的人，觉得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送礼了。
先是去照相馆亲自送去了水果，碰巧赶上王阿姨和她老公吃饭。
“我就想着送点水果过来，你们继续吃，不打扰了。”
王阿姨敲敲碗，放下筷子，走去门口：“嗨哟，你这孩子。谁让你送水果了，难不成你王阿姨我还会收你礼不成，就这么点小忙，你看你不好意思的。”
不得不说，王阿姨的语气神态都是伊树从小在别人家里见过的。
别人家的妈妈。他们的妈妈会时刻唠叨，会嫌弃，会生气，哪怕是坐着玩手机嘴里骂的话也一刻不停。
会嘴上说着不要暗地里高兴自家孩子懂事，会不听话的时候出手教训，会在家长会上听见孩子成绩太差而揪起耳朵就是一顿臭骂。
所有的所有，都是伊树没有的。
“你收下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啦。”伊树微微弯腰，离开了照相馆。
自家店前。
门口站了个少女，她扒着门檐，小心翼翼地探头朝花店里面看，很快又缩回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伊树轻轻走过去，“要买花么？”
少女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连忙摆手摇头：“不，不是。”
伊树笑笑说：“那请问你是来应聘的吗？”
她楞了楞，心想，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老板吗？”
伊树把小黑板上的字擦掉，走近店里，少女跟着进来，她放下包，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说。
“这个点景区不会有人的，更何况是花店。而且，我在网上发了招聘启事的。”
少女坐下，规规矩矩地，还不等伊树询问，她一脸认真道：“你好，我叫茉莉，就读于公港大学园林专业，我看启事上说，招兼职，星期六到星期一，每天空出五个小时，时薪二百块，刚好我的课都是错开的，我对花卉保养有过基础了解，专业成绩能在系里前两百名左右——”
“今天能上班么？”伊树问。
茉莉喜笑颜开，两个酒窝甜甜的，点头道：“我们打个合同吧，你放心姐姐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听我们宿舍的人说，打兼职还是要有个合同才安全的。”
伊树给她倒上水，“合同肯定要打。”没想到她这么耿直，她就直说了，“我平常不会在店里，收银的工作还有包花的步骤我都会教你，偶尔会来看看，有任务问题给我打电话，没接的话你就发微信。”
“没问题，我有在超市收银的经历。”
伊树欲言又止，“老实说，有人来应聘我还挺开心的，特别是像你这样有活力的大学生。”
茉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看你好年轻啊，我刚刚还以为你跟我是一起来求职的，没看出你是老板。而且，我可以喊你姐姐么，我感觉你很亲切，总觉得在哪见过你，我记性太差了，又实在想不起来。”
大学四年伊树都在北海，选择在公港定居，除了家中变故。就是因为一次暑假旅行，搞错了发车时间，误打误撞地在公港待了几天。
她在坊间角落里租了间屋子住了两天，拿着摄影拍了羊肠小道还有菜市场的热闹场面。
虽然只有两天，邻居看她是外地人，热心给她讲了好久的观光路线。
伊树没过几天朴素生活，偶尔来一次，还挺有趣的。也是这样，她发现公港这座城市比北海更有人情味，又有了她跟伊肃勇搬来就找到一个勉强可以的落脚地——鸳鸯楼。
至于茉莉对她的熟悉感，伊树无从得知，她没什么印象了。
她拍了拍大腿，精神地说：“好了，开始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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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完茉莉，伊树又去了趟医院，走廊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云彩翻滚，像绽放的花苞形状各异，她抬头，橘红又没有规则的云朵，把整个公港都衬得更温柔了。
她最后还是花钱打车去的工作室，毕竟耽误了这么久，也不好再迟到。
许燚的工作室位于离市中心最近的香海江，在那的天桥上望过去，就是波澜不兴的长江。
同样，他给的设计图纸上，要建的花园也是在香雪海五百米左右，离市政府最近的地标处。
住在高楼层，或是驾驶路过天桥，未来都能目睹它的风采。也难怪不说这算是公港近年来的新目标。
打车大概四十分钟，万家灯火不知觉中点燃几盏。
工作室是平房，这倒让伊树蛮意外的，她以为还会乘电梯，怕又耽误时间。
隔着玻璃窗，她看见屋里昏黄灯光，还有几台电脑的光线。
好像还挺有那么回事。
许燚靠着墙，挨着椅子翘起腿，把手里的笔转来转去。
这副样子，伊树却突然想起了学生时代，许燚做物理题思考的时候，也爱靠着窗户，把凳子坐得离课桌很远，大长腿无处安放，手上的笔也是转个不停。
蓦然，许燚隔着窗户看见了伊树。
所以，到底是什么缘分可以让他们无限对视。
她移开视线，开了门，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许燚走向她，对他们说：“以后我们工作室就添位新成员，她叫伊树。”
伊树打招呼说：“你们好。”
“喂，四把火，你怎么没早说有美女要来啊，害我就穿根大裤衩来上班。”
许燚睨他两眼：“你平时不天天穿大裤衩，黑的不够还穿红的。”
靠边的人说：“今天是不是得请客，怎么说也要好好招待美女摄影师吧。”
梁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甩了两把手，“请什么客，怎么你们请客背着我偷偷商量。”
许燚跟伊树同时回头。
梁东先是顿了顿，后又早有意料地笑着说：“我说呢，原来是伊大小姐，也难怪许燚要请客了。”
这语气在伊树看来不大好听，可她懒得计较，平淡地接话：“今天有点事，来得有些晚。”
不是对梁东说的，是对许燚讲的。
“明天才正式开拍，况且设备没到，不着急。”许燚看了眼梁东，他一脸无辜地摆手，才转过来对所有人说，“今晚鹿森林的啤酒屋，不见不散啊。”
一听有聚餐，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有人马上捧场：“老板大气！”
“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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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树在位置上开始着手航拍，还有各种建筑多方位的短视频来参考。
梁东在进门处口的吧台坐着喝咖啡，往同样喝咖啡的许燚旁边靠靠，说：“你真鬼迷心窍了，还把她带来工作室，她能来干什么？”
许燚不咸不淡地说：“她会的东西多了去了。”
另外，许燚说：“你没事别老在她面前暗示些意味不明的话，你以为她听不懂么。”
这倒是冤枉梁东了，他还真没那个意思，尽管学生时代他跟那些普通男生一样对这位伊大小姐略有耳闻，也因为跟许燚走得近见识过她的事迹。
更听过不少被她拒绝后，爱而不得心生怨恨的诋毁，他更多的是对那些男生的鄙视，一来，在他的世界，就没有追不到的女生。二来，伊树是许燚的心上人，他就更没有理由讨厌她。
他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一句的调侃。毕竟私下无人的时候，他经常拿伊树威胁许燚。
这小子样样都略胜他一筹，没任何弱点，伊树可以说是他一提起来，许燚就会妥协的主。
“行了行了我的错，我道歉。我这张嘴就不该这么欠。”梁东说，“这么久不见，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场啊。”
在他记忆里，他们俩分得十分不愉快。
“你跟我说她爸生病了，还找你炮友打电话借钱，我想帮她，直接借她钱她肯定不会要，不过工作室正好缺个摄影师。”
梁东优雅地喝了口咖啡，纠正地说：“我炮友是她朋友。”
许燚偏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你怎么这么欲求不满地语气说，“这都第几个炮友了，你就不能节制点。”
“年轻人为什么要节制，你就没那方面需求是吧。”
许燚选择不再回答他。他哪里没有，只不过他没兴致。
可能他是有那个什么洁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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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十二点，所有人收拾东西往啤酒屋出发，只有伊树没动身，她没打算去，打算等所有人走完，她也该去医院了。
有道影子离她越来越近，许燚指节在桌上点了几下，“不走？”
“我就不去了。”
“你要去医院？”
你知道还问。
“嗯。”
许燚又说：“不妨碍啊，就吃一轮，时候到了我开车送你过去。”
“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他忽地偏头笑了笑，“我说，你这么刻意，躲我呢。”
伊树没由来地短暂捏了下拇指，看着他说：“我躲你干什么。”
“那你不去？”
她尽量淡定地说：“你该不会觉得我不去是因为你吧，我不去是我家里有事，去不了。”
“所以我不是说了，我会送你过去。你第一天来工作室，以后都是要一起合作的人。怎么说这顿也得去意思意思。”
伊树何尝不知道，只不过很多时候她懒得去违背内心，索性直接拒绝。她不适合职场，当年投简历面试过了，去做实习生两个月，也为自己的性格吃了不少哑巴亏。
委屈得不行也没人给她撑腰了，伊树直接拍下桌子，甩手走人。
伊树坐着不动，许燚微微弯腰，轻轻勾着脖子，手绕后搭在椅子上，说：“大小姐，给个面子，这顿饭我可是为你请的。”
不晓得许燚嗓子经受过什么过程，忽然转变为淡淡低沉午夜电台主播的声音。
听得伊树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她还蛮犹豫，一听是为了她请的，不去确实不好。况且刚刚有人一个劲关注她，这顿饭还真就是冲着她的。
伊树站起来，结果许燚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脸对脸擦过，两人都吓了大跳。
平息后，伊树背好包，散了头发，“我只待一个小时。”
许燚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勾勾唇角，侧着身做出“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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