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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灰色的早晨


生命在于静止的至理名言,被欧阳岚冰这个宅女奉为神谕的同时,也被她时刻践行到底。

        清晨的阳光洒进诺大的卧室,白色大床上,女子面容清秀,安静的睡着。忽然……

        “接电话,快接电话!接电话,快接电话!......”魔性的催促忽然铃声响起,正是她此生的梦魇。

        她干脆的翻了个身,朝着床头柜上的手机隔空嘟囔了一声:“喂……”

        震动中的白色的手机仿佛被这梦呓般的回答吓着了,忽地没了声音,但是下一秒又执着的响起。

        在短暂的装死无效后,睡美人不是被王子而是被熟悉的“接电话,快接电话”的魔音唤醒。欧阳岚冰终于无奈的靠着床头坐起,眯着惺忪的睡眼接了电话。

        “欧阳岚冰!你是不是又赖床了?这都几点了?院长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出事了,你好意思让她那么大年纪了还因为你睡懒觉而担心吗?好意思吗?好意思吗?”

        “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你回答的这么坦然,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欧阳岚冰轻笑一声,挠了挠睡乱的发,又对电话那头问道:“陪他们过完年了?”

        “恩,小家伙们都很开心,院长还说要是你在就更好了!”

        欧阳岚冰没接话,她的沉默仿佛也在那人的意料之中,因为那边马上又兴高采烈的说道:“岚冰啊,明年我们一起过年吧!”

        这回欧阳岚冰没有沉默以对,她掀被下床,稍微拉开了点厚重的窗帘,即使在脑中想象那种热闹的场景,她沉静的双眼中依然尽是冷漠。静静的看着外面街道上到处洋溢的浓浓年味,淡淡的说:“再说吧。”转身毫无留恋的拉上窗帘,回归一室的寂静。

        “恩,那你来接我吧,老地方等我。”

        “好。”

        新年的大年初一,上午十点,新的一年,连空气都没了往日的寒意,商业街道上开门的商店很少,但火红的春联和福字还是洋溢着过春节的喜悦。

        陆天彩独自一人站在福利院门口,看着挂断的电话沉思。作为被异能者排斥的分裂者,母亲离世,族人的排斥,让本就性格敏感的岚冰,变得更加冷漠内敛。两年过去,也没能走出那片阴影,而自己,被欧阳妈妈收养的没有异能的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人类对抗悲伤的办法有很多,有人干脆的逃避,有人假装忘记,也有人重新开始。最无奈的是,某人明明很正常的继续生活,却偏偏让身边的人心疼,因为她正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的压抑着痛苦,不知哪天会倾泄而出,淹没自己仅剩的生机,彻底堕入黑暗。

        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不管你是在挥霍着,还是敬畏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陆天彩以龟速慢行了二十分钟后,终于在街角的转弯处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绿色小电车,那是欧阳岚冰正停在老地方门口。

        老地方是间咖啡厅,是岚冰的母亲,欧阳家族的上代首领,欧阳之风和白氏家族首领的夫人白雪,为各自的孩子一同开的。所以欧阳岚冰自出生就在这里长大,但因为分裂者的特殊情况,有时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会出现,两个灵魂差别太大,为了掩人耳目,咖啡厅的店主,是她的发小,也就是白夫人的儿子,白开始。

        陆天彩以箭速飞奔向欧阳岚冰,接下她摘下来的头盔,放在前面车篮上,熟练的挽着她的手臂打开老地方的门,嘴中说道:“你今天很快啊!”

        欧阳岚冰脸上虽然满是睡懒觉被打搅的不满足,但还是回答道:“恩,太冷了。”说完还伸手胡乱揉了揉微乱的黑发,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印着一朵黑色曼陀罗花。那是异能者中“分裂者”的标记。

        陆天彩自觉忽略她的小情绪,脸上笑开了花,一脸甜蜜的道:“我知道你怕我冷,心疼人家,直说好了,哎呦!”说完还一手遮脸做害羞状。

        对于这种女人之间的腻歪,欧阳岚冰只有一个特定的面无表情的表情和一句话:“你再这样,我打死你。”陆天彩也立马表现出特定的反应,干脆的松开手,陷入被打击的沉重难过中。

        推开咖啡馆的精致的玻璃门,挂在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提醒有客人进门。因为是初一,店员都放假了,孤单的白老板正在柜台上两眼无神的发呆。他无聊的紧。此时看见两个无比熟悉的人,没有一点新鲜感。只是懒懒的伸出手晃了晃,那意思:过年好。

        刚刚受了打击的陆天彩无视他慵懒的问候,悠悠的说道:“我需要一杯摩卡来取暖,因为我此时此刻心已冰凉。”一旁的欧阳岚冰正闭目养神,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无心享受。

        千变万化的是生活,不变的是相处模式。所以,熟悉她们“周瑜黄盖”模式的白老板,对两人周围的低气压一点好奇都没有。

        片刻后,充当店员的老板将一杯浓香的咖啡送到点单的人面前,然后在两人旁边坐下。优雅的咖啡厅里,一张圆桌三个人,一杯无人品尝的摩卡,散发着寂寞的焦香甜味。无言的沉默一分钟后。三个本该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却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唉……”

        没有娱乐的过年,好无聊啊!!!!

        “铃铃.....”铃铛再次发出清脆的铃声,在初一这个本该生意冷清的日子里,迎来了第二波客人。

        陆天彩和毫无老板自觉的白老板抬头望去,两双刚才还无神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四只手急急地摇晃中间的欧阳岚冰,同时说出一句话:“岚冰,快醒醒,好玩的来了!!!”

        正在 兀自补眠中的欧阳岚冰被两个无良损友叫醒,懒懒的睁开眼,看到那张艳丽又熟悉的脸,狠狠皱着眉道:“我讨厌她!”

        话音未落,就见那个被讨厌着的她特意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一脸不爽的欧阳岚冰对面,漂亮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刺眼笑容,身后站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

        “新年快乐,姐姐。”

        对这个同父异母,母亲又是个小三的妹妹,欧阳岚冰一向没有好脸。虽然这个第三者婚后也不幸福,但厌恶依然掩盖了同情。

        “新年第一天就看见你,我很不快乐,所以你滚吧。”

        破天荒的第一次不回击对方的恶言相向,辛云彤牢牢坐在椅子上微笑不语。她淡定的样子让欧阳岚冰心中划过一丝疑虑。

        倒是一旁看热闹的陆天彩,为了留住这来之不易的娱乐,赶紧发言道:“别呀,大过年的没人出来玩,好不容易来个消遣的!”

        “就是就是,好容易来个养眼的,不要这么快翻脸呐!”唯恐天下不乱的白老板此言一出,立刻被在场的人群起而攻之。

        本来睡眼惺忪的欧阳岚冰挑了挑好看的眉,嘴角勾出一个冷笑:“怪不得刚才那么没精神,我们俩刺瞎你的眼啦?”陆天彩还配合的捏了捏指关节,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响起。

        “没没没……”意识到危险的白老板有点发毛的站起来,连连摆手,示意两人冷静。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发现后路不通,回头就看见了从小就担任保镖的晁风,那张的“护花成狂”的脸。

        就在这时,辛云彤看着他一脸的囧样,红唇轻启,说道:“白开始,你怎么还不改名叫白痴?”

        这句话成功的把刚准备插缝逃跑的白老板生生定在了原地,连旁边暴躁的欧阳岚冰和陆天彩也被惊回了正常状态。

        “辛云彤!”

        “辛云彤!”

        在两人的惊呼声中,只见长相阴柔,身材消瘦的白老板在被人嬉笑自己的名字后,瞬间浑身爆发出肉眼看得见的浓重金光,强大的冲力将店里为数不多的众人弹开的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气震山河的怒吼:“不要随便拿我的名字开玩笑!!!”

        “轰……”

        “咔嚓……”

        “呼啦……”

        在店内的易碎品因金光的冲击而炸裂的一瞬间,欧阳岚冰及时结成的弧形冰盾将她和陆天彩护在其中,躲过了到处飞溅的玻璃碎片,两人的脸上满是无奈。

        同样在被攻击范围内的晁风则是双手张开一面金色盾牌挡在了辛云彤身前。在他撤去护盾的一瞬间,欧阳岚冰也收回了防御的手,却见他身后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陆天彩没有注意这边,她只顾着搓忽然被冷气侵袭的身体,嘴里忍不住抱怨:“白开始,你能不能改改一提名字就发飙的毛病!?”

        还处在暴怒中的白开始看着她耸了下肩,就转头双眼死盯着辛云彤,一字一句的说:“别以为你爸是四大异能家族的首领,我就不敢动你。”

        听到这刺耳的挑衅,辛云彤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回击:“一个异能量不稳定的半吊子,平常碍于你爸的面子我不跟你计较,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白开始嗤笑一声,他平时能说能笑能发呆,但是最恨两件事,第一,嘲笑自己的名字;第二,嘲笑自己的异能。偏偏今天这个不怕死的女人两样都干了!这绝对忍不了!上挑的丹凤眼中冒着熊熊怒火,金色的光芒在左手中快速凝聚,半吊子并非半吊子,而是火药桶。

        晁风身负保镖之责,在辛云彤负手而立之际,他已经严阵以待,眼看着交战一触即发,连陆天彩都已经感到气氛微妙,急忙到处寻找掩体,此时欧阳岚冰却挺身站在了两人中间。

        她这一举动让白开始和陆天彩大吃一惊,两人同时不解的看着她。

        欧阳岚冰站起身,露出带有黑色印记的左手,按在白开始肩上,稳稳挡在他前面,纤悉的身影一如多年前那样,沉默的坚定,无声,却张扬。

        不等他询问,身前的人就伸出食指对着他摇了摇。

        平静无波的双眸,定定的看向不速之客。

        “你想干什么?”

        异能量的爆发触动了白雪设置的紧急警报,咖啡店里的隔离系统已经启动,自己分开她和白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辛云彤悠哉的从晁风身后走出,尖利的高跟鞋看似无意的踢开了脚边散落的玻璃,流转着笑意的眼眸微微转了转,有说出了那句话:“请你帮个忙。”

        欧阳岚冰冷笑一声,话说的这么简洁,不是有阴谋就是怕泄露,眼角余光扫过她踢开玻璃的小动作,仿佛明白了什么:“我们出去说。”又对白开始说道:

        “小白,你把店里收拾干净,天彩也留下来帮忙。”

        没等白开始拒绝,被提名的陆天彩便立即反驳道:“白开始不用我帮忙,我要跟你一起去。”

        但欧阳岚冰态度坚定,语气一沉,说道:“你们俩都留下。”

        “我不,我不想跟他在一块呆着。”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陆天彩还边说着边抓住了欧阳岚冰的手臂。

        白开始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想拒绝,变得有些冷:“跟我在一起怎么了,那么不乐意?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深深看了他一眼,陆天彩便直接将脸转向一侧,用力咬住下唇,也不去反驳。

        你帮不了什么忙。

        从小到大,这句话是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再多的客气也掩盖不了异能者对自己人类身份的嫌弃。

        说出这句话的白开始也有些懊恼,但脸上却仍是一脸冷漠。

        撇开在一旁看笑话的辛云彤和晁风,欧阳岚冰安慰自己,这房间里不是只有自己感到窒息。最终她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把倔强姑娘留在自己身边放心些,暗恋明据什么的最麻烦了。

        “好吧,天彩跟着我,你自己收拾店里,别等你妈来逼供,主动去报告吧。”

        她这话一出,白开始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抛开刚才的严肃,薄唇飞快说道:“天彩,我真的需要你。”只要有受宠的人类公主陪伴,就不会被老妈妈的太惨,此时,尴尬什么的都是浮云!

        “呵呵。”辛云彤听到这儿,突兀的笑了。连一向冰冷的晁风都裂开了一丝缝隙。

        陆天彩小脸泛红,不只是气还是羞,狠狠甩开白开始扒住自己的爪子,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再一次跪伏某人的智商,欧阳岚冰此时也想抽自己嘴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稍微冷静了一下,左右晃了晃自己沉重的脑袋,抬手轻抚白开始被拒绝后委屈的帅脸:“就说是我弄的,你妈会谅解的。”

        “扯淡,我妈又不傻,她怎么会相信!我一个人回去说绝对死定了!”

        “她会的。”因为她是亲妈,亲妈总会包容傻儿子漏洞百出的谎言。尤其是在儿子智商感人的情况下。

        欧阳岚冰带着同样崩溃的陆姑娘径直走向门口,留下坚定的三个字。

        推开门之际,还不忘瞪一眼今天的罪魁祸首。

        辛云彤心里想着马上要达成的目的,不但没在意这微不足道的带着恶意眼神,并且巧笑嫣然的回应。

        “铃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送走了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只留下歇斯底里呼喊着“回来”的白老板和一地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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