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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下山


在误打误撞的曲折交谈里,欧阳岚冰和陆天彩意外的获得了温无痕的帮助,不但借到了银两还获得了可以在庄内歇息两天的权利,美中不足的就是把她们安排在温无际的住处,理由是山庄里的客房都长久没有打扫过,而三妹温无际的住处只有她一个人,正好可以住在现成的厢房。

        温无际虽然在大姐二姐面前撒娇任性,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耿直的小美人一枚。只是不停的问着为什么不能教她。

        虽然欧阳岚冰早就拒绝了她,但现在又因为受了温无痕的恩惠,不好意思再直接干脆的拒绝,可是她发现这个三小姐也真是够执着,从坐下到现在快两个小时了,一直来回只问这一个问题,而且也不急眼,搞的她也不好意思发飙,只能不停的耐心解释着:“三小姐,我的功夫你真的学不了啊!我就是真心想教你也学不成啊!”可是不管她怎么说,温无际依旧是一脸不放弃的表情,真诚无辜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屋内的丫鬟站在温无际两侧,表面看起来只是呆呆的站着,但是逍遥山庄的下人从小习武的同时也学习各种刺探、监视,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监视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天彩反常的一直没说话,只是观察着二人,手指不时地敲打几下手臂。

        天色擦黑时,阿梅捧着两套女子的衣衫走进来禀告:“三小姐,庄主命人给两位姑娘送来的换洗衣服,说换好后就可以前往正厅用晚膳。还让您先去趟书房。”

        温无际还记着大姐没有帮自己搞定学武的事,臭着脸嘟囔道:“我不去。”

        这显然是个松口气的好机会,陆天彩装作清嗓子,对着欧阳岚冰咳咳两声,用眼睛示意她劝劝温无际。欧阳岚冰会意,恍然大悟般说道:“三小姐还是去吧,我和天彩待会就在正厅等你。”

        温无际想学她的武功,所以本能的听了她的话,站起身说:“那好吧。”

        古代服饰凝聚着古人对美的追求和文化的体现。不得不说中国人没有过于重视古装的沿袭是一种遗憾。

        陆天彩本身就长的漂亮,鹅蛋脸,皮肤好,五官精致,尤其有一双爱笑的眼睛,此时的粉色衣裙更让她妩媚动人。欧阳岚冰没有完全继承母亲的优良基因,相貌不像母亲那般丽质天成,但骨架匀称,身上的嫩黄色衣衫此时让她多了几分俏丽,少了些慵懒。

        两人由丫鬟各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后,便前往客厅。

        温无际心中郁闷,所以甩开身后跟着的阿梅,运气一番左跳右翻的来到了书房,也不等屋外的人反应就推门走了进去。赌气的黑着脸关上门站在门口。

        温无痕正在和温无边商量着要不要让温无际和欧阳岚冰一起下山,一来,是了解温无际的性格不会轻易放弃,二来,两人的底细仍不清楚,下山有无际跟着她们,又有剑卫跟着无际,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是两人一见到赌气的温无际,心中都有些气,毕竟大人们在商量正事的时候,不喜欢孩子捣乱,何况此时的孩子还是明显的在添堵。

        温无痕看着她,静默不语,只是平时温柔的脸上有些严肃。二姐温无边就没有这么淡定了,皱着眉冷冷说道:“无际,看见长辈也不说话,还这副表情,你平日学的礼貌都到哪去了!”

        本来觉得大姐会哄哄自己的温无际见大姐也不说话,心中的不开心都变成了委屈,黑亮的眼睛有些湿润,带着鼻音哭诉道:“二姐整天就知道凶我,大姐今天也不帮我,你们都是坏人!”

        孩子永远是父母的心头肉,不舍得骂不舍打。特别是在父母去世后,温无痕更是心疼最小的妹妹,她和二妹总是一慈一严陪伴她,可今天也是忍不住动了气:“无际,你太任性了。”

        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懂事孝顺,聪明伶俐呢?

        温无际纯真的脸上忽然挂满了泪珠,哭泣着大声说道:“我就是想武功!山上都没有人陪我玩,他们不是怕我就是恭敬的守着我,爹娘在的时候还陪我说话,可是他们走了之后,都没有人陪我说话,你们还整天说我捣乱,我知道你们都嫌我傻!!!你们都是坏人!”

        “住口!”温无痕拍案而起,厉喝一声,平时的温婉已经不在,胸口的起伏显示她气得不轻,杏目圆睁,语气冰冷:“谁说你傻?”

        “你们虽然都不说,但我知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你给我跪下!”温无痕直觉得心中酸涩夹杂着盛怒,听着这仿佛是往她心窝上插刀子的话,,美目泛红,从书桌后愤然走出。

        温无边见大姐真的动怒,忙挡在哭泣的人儿前面,脸带不忍的求情:“大姐,无际只是口不择言,你先别生气!”边说着便打开门把她往门外推。

        但此时的温无痕已听不进去任何话,她出手迅疾的,运功隔开二妹,来到泪水流的更凶的温无际面前,不带犹豫的出腿踢向她下盘。

        只闻及一声沉重闷响,温无际便毫无反抗的跪在结实的地板上,倔强的挺直脊梁,死死咬住下唇,一声不吭。

        “我和你二姐从你出生之日就把你捧在怀里疼爱,我们对你的爱不比爹娘对你的少,爹娘离世之际,我们姐妹三人是如何渡过那段天天杀人流血的日子的!!那么艰难的日子里我洗去满手的鲜血教你不可过于沉迷于武功,教你什么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教你什么时候该放弃,什么时候要坚持!你二姐更是如何满身浴血保护你!到头来,我们不过是你眼里嫌弃你是傻子的坏人吗?!”女子声嘶力竭的悲鸣,字字血泪,双眸含泪,怔怔看着那张仍是不知悔改的脸,颤抖着高高举起了右手:“你就如此......如此......”

        也早已泪流满面的温无边惊愕的看着大姐的动作,倏地屈膝跪下,带着哭声喊道:“大姐!”

        在手掌落下的那一瞬间,一只手臂如闪电般伸出,稳稳的接住了温无痕满含悲愤的一巴掌。

        一张不是特别精致,却带着坚定的脸出现在书房门口,平日慵懒的双眼此时正目光如炬的看着她:“温庄主这是干什么?若是为了舍妹向我学武一事,大可不必如此动怒!我们可以立刻就离开!”听到吵闹声走过来的欧阳岚冰,先是极为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然后极为正式的说出了这句话,神色庄重的看着三个不发一言的当事人,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了什么,内心忐忑:不会真赶我们走吧?

        陆天彩站在她身后也是无比尴尬,本来想着离开饭还早,就出来走走,谁知道这么倒霉,正好碰到这么悲情的戏码?还大大咧咧的插手了,不会真的被赶走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温无边,她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痕,就飞快站起身,搀住大姐摇摇欲坠的身躯,眸光不自觉地看向一旁。

        欧阳岚冰装酷过后也有点吓傻,亦不敢跟她有目光接触,倒是陆天彩主动打破僵局,进门扶起兀自跪着哭泣的温无际,捏着衣袖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涕,看着不停抽泣的少女,柔声说道:“三位有话好好说,我们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看得出你们姐妹情深,都是为了对方好,有什么不能好好解决的呢?”

        冷情的温二小姐没想到她们没有嘲笑也没有虚伪的解释,反而以她们姐妹的和睦为主,好言相劝,顿时也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看看大姐,希望她说点什么,却发现大姐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欧阳岚冰的手,便轻轻拍拍她肩膀:“大姐,大姐。”

        温无痕本来心中悲戚,恍惚着朝妹妹抬起了手,中途猛然被人攥住手腕时有些怔愣,目光又在不经意间看见了什么后,瞬间变得呆滞,直到被二妹温无边提醒才回过神来。谁知,她第一件事,就是急忙抓住欧阳岚冰的左手,指着她手腕上那朵黑色的印记,语气惊喜万分的问道:“这印记是从出生就有的吗?!”

        欧阳岚冰第一次见有人看到自己的印记是这么开心的表情,忍不住也跟着咧嘴笑道:“是啊!”

        “哈哈。”温无痕听完,不由得大笑,嘴里说着:“天意,天意啊,哈哈哈!”

        温无边从没见过大姐笑的这般癫狂,还以为是被三妹气出病了,狠狠瞪了一眼同样惊呆的温无际:“还不去请顾大夫!!”

        “哦......哦!”

        “不必!”温无痕叫住她,又对欧阳岚冰和陆天彩说道:“二位随我进来吧,无痕有事相求!”

        “啊?”

        “啊?”

        被提名的两个人都是张大了嘴,满脸惊讶!

        五个人一同坐在房内,除了喜上眉梢的温无痕,其余人均一脸茫然。

        她先是不安的揉了揉手袖,看了看静静坐着的欧阳岚冰,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道来:“我逍遥山庄至今已有几百年,历代庄主都会在传位之时,交给下一任一本书,上面记载了我们山庄创立的始末,同时还有一句口头预言:逍遥山庄有难之时,庄内的一位百年难遇的天才会和一位左手腕带有黑色曼陀罗花印记的异人一起联手化解。”说完这句话,她看向欧阳岚冰的眼神有好奇,有敬畏,还有些试探。

        欧阳岚冰稳稳坐着,与她对视,但笑不语。陆天彩则一脸八卦,和温家两姐妹一样,认真的听着。

        温无痕见她如此淡然,心中也平静了一些接着说道:“我爹是上一位庄主,他传位于我时曾告诉我,无际就是那位百年难遇的天才,叫我无论如何要保住她。我起初并未在意,可是近几年天下局势愈发动荡,我庄内也并不安宁,这位异人却一直没有出现,我也是心急,才让无际亲自去查看,谁知真的带回了你!真是天意,天意啊!”

        温无际听得一头雾水,温无边身为大姐的左膀右臂,在此时又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大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就能确定欧阳姑娘就是那个异人呢?”冷若星辰的双瞳牢牢看向欧阳岚冰,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温无痕一愣,稍一思索又笃定的说道:“这句预言是历代庄主以口相传的密令,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话既至此,温无边也不再反驳,大姐的话她是绝对相信的,遂对大姐一点头,便不再说话。

        见对方安静了下来,欧阳岚冰才喝了一口凉茶,正襟危坐的说了句:“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这时,一直端坐的温无际举起了手,顶着两只红红的眼睛说:“我有。”

        陆天彩看着她嫣然一笑,玉手一挥:“说。”

        “欧阳姑娘什么时候教我学你的武功?”

        欧阳岚冰:“......”你还没忘啊?=-=!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温无痕眼尖的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连忙说道:“欧阳姑娘,我妹妹就只有这一个爱好,你多包涵!我想,能不能让无际跟你一起下山,毕竟预言上说也需要她,另外我们山庄会不留余力的协助你。”

        欧阳岚冰苦笑一声,人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她看着小姑娘那天真又执着的兔子眼,叹了一口气,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当带了个导游吧!

        “我手上的印记是千真万确的,我到这里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至于这个来处嘛,恕我真的~真的不方便说。但是倘若山庄真的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也一定竭尽全力。”

        陆天彩心道:又有好玩的喽!

        当晚,两个漂泊异世的人终于在吃了一顿饱饭后,睡在了温暖的被窝里,一夜无梦。

        来到异世的第三天,早上虽有深秋的冷意,但阳光明媚却是个好兆头。欧阳岚冰有点激动。终于要开始真正的寻宝之旅啦!只不过......“庄主我们怎么下去啊,这可是山上啊,没有近路吗?”

        逍遥山庄位于山巅,除了后山可以进入,正面山上只有一条陡直的楼梯隐匿在厚厚的云雾之中。那楼梯极陡极险,能上来的不是武功高强,就是有武功高强的护卫。

        此时的欧阳岚冰一身带有逍遥二字的浅绿色半臂衣裙,看着又窄又长的山路不禁胆颤。陆天彩则是兴致勃勃的朝下看着:“哇,哈哈,好高啊!”清脆笑声银铃般回荡在众人耳边。

        温无痕身穿华贵锦衣,依旧美丽:“为了节省时间,我特意选了三名轻功了得的剑卫送你们下山,剑一待你们下山后回原路返回,剑三和剑五会跟随你们。剑三熟识地理人文,剑五有江湖经验,盘缠除了你们身上带的,我也有另外交给他们备用的,一路好运!”

        “大姐,二姐,我先下去了!” 一旁早已迫不及待温无际刚向姐姐道完别,便揽住剑一朝着萦绕的白云一跃而下,惹得温无边在一旁又冷声斥道:“你慢点!!”回答她的是一声声开怀的大叫。

        陆天彩看的眼睛发亮,也紧随其后,瞄准剑三,拉着他也奔向山下。

        欧阳岚冰见她们如此迫切,也不禁失笑,转身对两位留守的两姐妹说道:“多谢相助。”

        两个女人则同时说道:“舍妹就麻烦你了。”

        “我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的。再会!”

        最后,两道相携的背影跃下山顶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啊!!!”

        许久,飘渺山峰上传来两句交谈。

        “大姐,她真能助我们化解劫难吗?”

        “......但愿吧......”

        时光的残忍,带给我们痛苦,也教会我们成长。每一天都值得认真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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