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山中石寨
第二天一大早，胡青牛就跟着巴图尔来到了他们的石寨。那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寨子，起码见过了大世面的胡青牛没见过这样的寨子。
巨大的灰色石块垒成的寨墙深深的藏在丛林深处，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两扇木质的大门厚实质朴，足有五六米高。
当白鹿跟着胡青牛穿过寨墙，走进寨门时，不禁有股肃穆神圣的感觉，胡青牛亦是如此。
倒是阿日勒一进寨子就挣脱了阿爸的怀抱，欢快的跑向了站在寨子门口的一群人。
从人群里也跑出了一个小男孩，一把将阿日勒抱了个满怀，两个人又蹦又跳。很快又撞进了一个瘦小女子的怀中，三人紧紧抱作一团。
这正是阿日勒的哥哥阿斯尔核和母亲娜朵，门口的人是已经集合完毕准备去帮忙寻找阿日勒的族人。此刻看见阿日勒和巴图尔平安回来，大家都很开心。
等送走了族人，巴图尔便带着胡青牛和白鹿往自己家里走去，瘦小的妻子也和他们一起回去，一路上都紧紧抓着两个孩子的手。大牛禾木则不用人牵，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因为不了解寨子的情况，这一次只有白鹿驮着胡青牛走了进来。准备若是合适的话，便放胡青牛在这里养伤。
一路上白鹿都在好奇的观察着这个寨子，发现寨子里的建筑也多是石头建造，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石屋矗立在寨子中，看上去就很结实。
寨子里的人不论男女，各个古铜色的皮肤，走起路来能看到明显的酒肉起伏，露在外面的胳膊更不必说，一个个壮硕的像个大鸡腿。
就是，身上穿的布料有点少，只大致做成了背心的形状穿在身上，虽然和他们的整体感觉很协调，但是……
白鹿看着胡青牛虽然少了两件，却依旧穿的比他们多的样子，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处石头房子跟前，还带着一个简单用石墙圈起来的小院落，看上去干净舒适。正是巴图尔和娜朵的家。
大牛禾木乖乖的卧在了院外的一处空地上，那里有着一个长长的石槽，里面放着赶紧的草料和水。阿日勒还跑过去和它说话。
白鹿又看了眼巴图尔家的房子，确实是没有地方给大牛住，怪不得那么喜欢大牛的阿日勒，想要给大牛盖一座房子。
就是回忆着一路走来他们看到的石头房子，白鹿又觉得不给搭真的是太对了。搭一间房子，太费阿爸了。
等到胡青牛他们一进家门，巴图尔便张罗着给胡青牛烧水，好让胡青牛洗澡。要不是胡青牛昨夜已经了解了这个汉子的不会说话，恐怕此时还要以为他嫌弃自己呢。
不过胡青牛抬起胳膊悄悄的闻了闻，觉得这个汉子愚钝是愚钝，不过直接的他很需要。
在巴图尔烧水的这段时间里，是瘦小的女主人娜朵在招呼他们，两个孩子乖巧的跟在母亲的身边。
娜朵端着水来给胡青牛喝，干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局促的笑容，嘴里也小声说着胡青牛听不懂的话。
这个时候阿日勒连忙在一旁解释道：“阿妈让你们喝水。我阿妈不会说汉话，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们阿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日勒话音刚落，便被旁边的哥哥轻轻敲了一下脑袋。比阿日勒大一些的阿斯尔看着要稳重多了，看着胡青牛不好意思的说。
“阿爷好，我是阿日勒的哥哥阿斯尔，阿日勒还小，汉话学得不好。其实阿妈刚才说的是，请您喝水。这水是用我们石寨的阿朵花泡的，很好喝的。”
原来阿斯尔是害怕阿日勒的话让胡青牛误会母亲不尊重恩人，便急急来解释。
胡青牛听着，难得的抬了抬眉毛，没想到笨拙的巴图尔居然会有个聪明的大儿子，看着倒有几分城里孩子的机灵劲。
胡青牛笑了笑示意自己明白的，便从善如流的端起水杯喝了起来。一口下去，发现如阿斯尔所说，这水果然好喝，还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这引起了胡青牛的留意，准备过会儿便让阿日勒去给自己摘些来。
说话的功夫间，巴图尔便烧好了水，还从屋子里搬出了一个大石缸，重重的放在了院子中间。
这让白鹿看呆了眼，一个人就能搬动石缸，这得多大力气啊。怪不得一个人敢夜闯山林，哪怕遇上了狼，也能一拳打死一个吧。
但很快，白鹿就发现自己惊讶早了。
看着巴图尔开始往石缸里倒水，娜朵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还把房门紧紧的关上了。
这个时候胡青牛依旧保持着淡然的高人风范，直到下一刻巴图尔走到他身边，大手一伸，将他抱着放到了缸沿上，并开始要解他的衣服。
吓得胡青牛一手抓紧衣领，一手扶紧缸沿，睁大了一双老眼惊恐的看向巴图尔。
“等等，等等！你要干嘛？！”
巴图尔被打断了动作，也疑惑地看着老头儿。
“给你洗澡啊！”
“我自己可以！”
胡青牛立刻大声的反驳道，激动地口水都快喷了出来。
不想巴图尔为难的看了看有半人高的石缸，又看了看胡青牛的瘸腿，意思很明确，你不行。
胡青牛不服气，坐在缸沿上自己挪动，但累了一身汗，那条受伤的右腿确实也没能从缸外挪到缸里，只能擦着汗放弃了。
这时候巴图尔露着白牙笑了一下，弯下腰轻松地就抬起了胡青牛的腿，给他把脚上的写字拖了下来。接着又直起身来，再次伸手要给胡青牛解衣服。
“等等，等等！”
胡青牛再次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环顾着空荡荡的院落，还有那什么都挡不住的围墙，颤抖着问：
“就在这？”
巴图尔也环顾了一下四周，紧闭的屋门，空无一人的院子，就连院外都没有人。巴图尔满意的点了点头，诚实的说道。
“就在这，屋子里小，洗不开，不好倒水。还冷，没有外面暖和。”
接下来的将近一分钟内，胡青牛看着巴图尔，巴图尔看着胡青牛。白鹿看着他们两，心里悄悄地笑道快断气了。
白鹿忽然觉得巴图尔和老头儿是绝配啊，简直太治老头儿了！
终于，胡青牛败下阵来，不自在的瞪了一眼巴图尔，嘟囔着说：
“我自己来。”
说完便自己脱起了上衣，巴图尔在一旁小心的护着他。等胡青牛要脱下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还在院子里的白马。
虽然在外人看来只是一匹马，但胡青牛知道不能将她当马看。果然一回头，便看到自己的白马爱徒睁着两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一脸的笑意，不知道看了多久。
胡青牛狠狠的瞪了一眼，就看见白马不乐意的打了个鼻响。半天溜溜达达的走出了院子，出去了之后还抬腿踢上了院门。
胡青牛看着两扇晃动的小木门，还有白马那背对着自己圆溜溜的屁股。好了，自己的爱徒是个女孩。在相处的第十一天里，胡青牛用自己的清白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经历了一番挫折后，胡青牛终于舒服的坐进了洗澡的石缸里。
别看巴图尔五大三粗的，帮人洗起澡来却很有一套。不一会儿就把老头儿洗的香喷喷的，头发也搓了皂荚，闻着还有香味。
除了搓澡的时候把老头儿搓的嗷嗷叫，最后还是来送衣服的阿斯尔接过了澡刷，才算是救了自己家恩人的一幕。
等白鹿听到老头的召唤回到院内时，老头儿已经变得焕然一新了。没干的头发披在身后晾着，老头儿悠闲地喝着阿朵花泡的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舒适。
但白鹿却围着老头儿转了好几圈，因为，老头儿穿的衣服简直和他太不搭了。
胡青牛身上是一件和巴图尔他们一样的麻布小背心，洗的干干净净，但别人的背心下面露出来的都是涨涨的肌肉，轮到胡青牛，露出来的却是白嫩嫩的软肉。
好像是感受到了白鹿的鄙视，老头儿不满的看了一眼白鹿。
“看什么？我一个给人看病的大夫，当然没有人家的肌肉了。”
白鹿听了之后，不屑的动了动耳朵。看看挂在院子里，刚刚被娜朵洗了的，胡青牛的旧衣服，又看看胡青牛身上的褂子，意思很明显。
没有肌肉就把衣服穿好呗，别露着，感冒了怎么办。
胡青牛也理解了白鹿的意思，这次倒是没生气，给白鹿分享着他聊天得来的消息。
“他们这个山寨与世隔绝，一般不会出山，只有需要换盐的时候，才由巴图尔带着猎物出山去，顺便换些布料回来。所以他们山寨的布料很稀缺，没有那么多，凑活穿吧。”
白鹿听完后点了点头，算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这么看这个寨子也不适合老头儿养伤啊，太落后了，估计连个大夫都没有的。后面还要好好打算一下啊！
不过说到猎物，今天马群跟着胡青牛来山寨的时候，顺便也把昨天打死的那十几匹狼带了来。这会儿正跟着马群待在山寨外面呢，不知道能不能带进来让巴图尔帮着处理了。
想到这里，白鹿就冲胡青牛“哞”了一声，然后看向寨门的方向。
胡青牛看着白鹿的样子，问道：
“要出去啊？”
白鹿点了点头，胡青牛又问：
“还回来吗？”
白鹿又点了点头，还给了他一个白眼，意思他这不是废话嘛。
这下胡青牛乐意了，笑着让白鹿快去。还叫来阿日勒和她一起去。没错，和人类相处的老头儿就是这么的强势。
倒是阿日勒很乐意这个差事，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哥哥阿斯尔。他们山寨马很少，只有几匹，阿斯尔看到了那么多马，肯定很开心。
见到马的阿斯尔确实挺开心，但是等见到十几匹狼的阿斯尔就不那么开心了。而是抓住阿日勒狠狠的打了屁股，问他下次敢不敢再一个人跑进山里。
阿日勒被哥哥抓住手里跑不了，只能捂着屁股保证，下次绝对不敢了，实际心里却在想，果然如恩人说的一样，等哥哥阿爸反应过来，自己这顿打肯定少不了。
不过家里一向是哥哥打他比较多，到时候只要告诉阿爸哥哥已经打过来，阿爸应该不会再打自己了吧。
趁着哥哥打弟弟的时候，白鹿也和大黑马交代了可能要在山寨里待几天的事情，让大黑马最近就带着马群在周围活动就行了。
等两兄弟又玩闹了一会儿，白鹿便叫上他们一起往回走。同行的还有驮着狼尸的小火焰，和其他两匹枣红马。一匹尾巴特别黑，一匹面部中间有着一道白，像戴着面具一样。
四匹马和两个小孩带着十一匹狼的尸体再次回到石寨的时候，差点进不去。幸好带了两个孩子，尤其是阿斯尔。在阿斯尔的一番解释下后，白鹿他们才终于进了石寨。
寨子里的人很快得到了消息，都跑出来看热闹，巴图尔也很快赶了过来。
等看到四匹马背上背的满满当当的狼尸时，也很诧异，但还是带着白鹿他们回到了家里。并在胡青牛的三言两语下，开始剥起了狼皮，一起被抓苦力的，还有好几个看热闹的小伙子。
这一剥就剥到了晚上，因为狼肉有补五脏的功能，胡青牛便做主将十匹狼肉送给了寨子，不然白鹿他们也吃不了，只能白白浪费。
很快，山寨里再次点燃了火把，还有旺盛的火堆，一匹一匹的狼被穿上树枝，架在火上，不一会儿就冒出了滋滋的油脂。豪爽的山寨人围着火堆肆意欢笑……
而在巴图尔家，一张又一张的狼皮挂在院子低矮的石墙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白鹿带着三匹马毫不客气的在大牛的石槽里吃着草料，不远处，阿日勒和阿斯尔两兄弟又背着满满的两筐草往家里走着。
凉爽的夜风袭来，吹得白鹿的刘海随风飘荡，悠闲的嚼着嘴里的草料，对于白鹿来说，今天又是悠闲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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