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及川与梦境
富士春上晴是及川彻不会飘摇的梦境。
及川彻永远不会和别人讲自己的状态如何，他自己很清楚，队友也能从他的托球里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但凡他自己察觉到状态不对，他会马上叫停，然后自己一个人到旁边去练习，通常情况下，他能很快找到感觉回归队伍。
直到初三那年，他开始频繁的在练习时出现失误，他自己一个人加练的次数变多，脱离队伍的练习更多更多，岩泉一在一个早上问他，你最近状态也太差了吧。
他回复：什么啊，可能是因为学业压力太重，感觉没什么精神。
岩泉一嫌弃的看着他一眼，说你明明根本不做作业。
及川彻当然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他自己更清楚为什么没精神——他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月的梦了，每个梦都差不多的场景，要不就是排球网对面的牛岛若利，要不就是影山抱着球跑过来，一遍一遍的说，及川学长，请教我托球。
岩泉一狠狠的打他，叫他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专注眼前的比赛。
及川彻熟练的躲着，从清晨躲到深夜，直到再一次进入梦境，还是那两个人。
。
有一天他实在无聊了，他麻木的给梦里虚假的岩泉一托球，麻木的看到场下的影山飞雄还是那样盯着他一脸让他看腻的认真模样，和球网对面牛岛若利再一次把他托出去的球用力扣回他们场地后，那个没有恶意但是总是会让自己很烦躁的眼神，及川彻把球一抛，往场地外走。
背后都岩泉一马上喊着混蛋及川，你干什么，正在看比赛的观众们也一片哗然，吵闹的讨论着，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及川彻，及川彻，东边，西边，四处喊着他的名字。
他手一挥，喊着再见了冒牌货们，向场馆外走去。
第一次，他刚走出去就醒了，所以他第二次连一球都没打，直接往下走。
第二次，他被岩泉一抓住了，他下定决心下一次一定要走的快一点。
第三次，影山拦住他，质问他比赛怎么办，及川彻烦躁的叫他走开，两个人争吵着争吵着，梦醒了。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然后第七次，他第一次走出了那个让他厌恶的大赛场地，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富士。
她就这样抱着排球站在空档的体育馆大厅中央，穿的是北川第一的女子校服，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困惑的问了一句
“及川学长？”
及川彻不知道为什么梦境的这里会是富士，和之前那些要么是很熟的队友要么是积怨已久的对手不同，他和富士从来没说过话，也只能算是看过她的几张比赛，但是她站在了这里，总感觉一种游戏里boss的感觉，他警惕的看着她，觉得她可能也要劝自己回去，所以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眼前的梦中人，只见她笑了一下，说
“过来一下可以吗？”
虽然很可疑，但是及川彻没有理由拒绝可爱的后辈，他带着警惕的眼神慢慢靠近。就在他们还有半米距离左右的时候，富士做了一件让他完全没用想到的事情。
她踮起脚尖，然后，伸高了手臂，揉了揉及川彻蓬松的脑袋，然后轻声说着
「放松——及川学长……」
及川彻从梦里醒来，心跳还在持续。
他和富士没有交流过，那个声音都是他远远的听到的声音在脑内自主加工的，他偶尔会关注富士——好吧可能是经常，但是那都是因为她在女排队伍里很显眼，不过——没有理由，这……
及川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是他的梦，也就是说，他潜意识里，是希望被后辈这样……摸头安慰？那也太丢人了吧！
他狠狠把枕头扔到地上，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结果还是进入不了睡眠，心烦意乱一整晚的结局是，第二天岩泉看到他的时候，错愕的问“……你难道真的在熬夜学习？”
及川彻没好气的说“我才不需要呢！”
如果他真的已经没用到了需要一个梦中人来让他放松紧绷的神经，那个人也没理由会是富士。
及川彻照例上课，吃饭，排球训练，试图把这件事丢到脑后，等今天过完了再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事情没他想象的这么容易解决。
在他们经过三楼的时候，富士端着一叠厚厚的作业本经过，堆的很高，所以看起来摇摇晃晃的，她警惕的注意着不让它掉下来，却险些撞上岩泉一。
“啊，岩泉学长。”岩泉一帮她搭了一把手，她歪过头从那堆作业本里看到他们两个，但是她的视线只是轻飘飘的略过及川彻，然后锁定在岩泉一身上。
“富士？需要帮忙吗？”岩泉好心的问，少女却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就是前面那个办公室，也就几步距离了。
两个人道别，及川彻在一旁震惊的问“你们两个认识？……不，看起来不只是认识啊，这不是感觉关系很好吗？”
“啊？”岩泉一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就之前那次，我们一起回家我忘记带护具回家拿的那次，帮了她一点小忙，只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
当然他没说这个小忙是指把她抱去医院。
及川彻还是很震惊，自己最好的幼驯染，和，自己最关注的后辈，自己诡异梦境的女主角，自己现在满脑子混乱的那个中心人物，认识，而且关系不错，而他完全不知道。
当天晚上的梦境变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终于不用看到影山和牛岛，就看见了岩泉和富士，地点是今天他们遇到她的那个三楼的办公室门口，富士仰着头看着岩泉，害羞的用手指抵着嘴唇笑。
及川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很不爽，走上前去，强装自然的搭话，「你们聊什么呢？」
「及川学长？」富士向他的方向看过来，「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及川彻觉得有点耳熟，但是还是靠的更近了。
少女的手臂从滑上他的脖颈，她的呼吸好像也有点急促，那条手链在及川彻的肌肤上轻滑，他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感觉到气息，温热的气息撒在他脖子上，明明梦中不该会有这种感觉——她双手勾住他，踮起脚尖，凑了上来……
及川彻从梦中惊醒。
岩泉一望着精神看着一天比一天差的身边人，第一次真的胆心他马上会昏倒。
“你不会是生病了吧……看起来像半个死人……”
及川彻用冷水又洗了一遍脸，故作坚强的说，“完全没事，只是最近老做梦”
“噩梦？”
“呃……前几天确实是……最近……”
及川彻哽住了，不知道怎么表述，他觉得要是和岩泉一说自己老是梦见和后辈亲密接触的场景——最新一次还是你在旁边看着，他绝对会被岩泉用嫌弃的眼神暴揍一顿。
还是不要在现实里看到富士了……及川彻这样想，但是总有些事不可能如他的愿。
“及川学长在吗？”
女排的爱园拿着排球交换日志来给及川彻，刚下场的及川彻一边擦着汗一边看着爱园拿着笔在本子上圈圈画画，却在视线注意到排球馆的一角后完全乱掉。
影山抱着排球在和门口的富士说着什么，富士也很自然的在和他对话的样子，然后她从影山的手里接过排球，颠了两下，发了一个高球，然后演示了一遍跳飘的发球方法。
影山看完马上又跑上去，一脸兴奋的问着什么，及川彻能猜到，估计是像请求他一样请求富士教他托球。
然后他看到富士点了点头。
「及川学长……」
「不要生气了……和我说说话吧……」
梦中的富士比显示的富士更加可爱，没了那副锋利的样子，软着声音，甚至软着身子抓着及川彻的手臂。
「小富士今天和小飞雄聊了什么？」及川彻捏了捏快要整个身体贴在他身上的富士的脸「笑的那么开心，和小飞雄聊天很开心吗？明明都不和我讲话——」
富士用朦胧灵动的眼睛望着她，估计是被捏痛了——既使梦中没有痛觉，她的眼里好像蓄了一层水，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声，用
「对不起……及川学长……痛……」
及川彻突然觉得很渴，而且，很热，马上松开了手。
可能是因为接受了梦到富士的事实，这一次他没有醒过来——富士坐在排球馆的长椅上，听他讲了很多话，及川彻滔滔不绝的讲着讨厌的老师，讨厌的对手，烦人的后辈，富士一只手撑着脸，一直歪头看着他，听他讲话，时不时的也会搭几句话。最后以及川彻对梦里的富士说请你喝咖啡结束。
“今天精神倒是不错吗？”
“算是吧”及川彻心情不错，一口咬上牛奶面包。
“表情真恶心。”
随便你怎么说，及川彻想，直到他又一次在楼道里看到富士，他才反应过来，梦里对她做那样的事情，现实生活却完全没有交流，这不是完全的变态行径吗——而富士在他大脑风暴的这个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个人视线短暂交集，反而让及川彻心里愧疚的感觉更加。
“小岩……我最近都不要去三楼了……”
“什么意思，你惹了哪个初二吗？”
“不算是但是……”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愧吧，及川彻好几天躲着有可能遇到富士的各种路线，其实也没有很麻烦，本来他也是教室，食堂，体育馆三点一线，因为正准备这最后的比赛和毕业，忙起来之后反而没什么思考的时间了，还有可能是在梦里和梦中的富士吐露了心声是原因，压力减小了，及川彻的梦也停了一段时间，他算终于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个星期富士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了，把自己可能是对后辈图谋不轨的变态的可能抹杀了。
及川彻高中最后一次见到富士是在毕业当天，富士抱着一束花，递给了岩泉一。
“岩泉学长，毕业快乐，祝您一路顺风。”她微笑道，语气里却有掩藏不住的悲伤和寂寞，那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样子。
及川彻就在不远的位置，周围的女生拥了一圈又一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看那个方向，忍不住的，感到不爽。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尽管自己在乎了她很久很久，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初中的时候总想，还有还有时间，他们会有更好的认识的开始，毕业的时候想，还有机会，富士也一定会来青城，高中的时候想，等到她来，一定要——
直到收到爱园消息的那天，及川彻才发现，自己永不飘摇的梦境，飞到东京去了。
“及川学长？”
富士因为刚刚下场小喘着气，困惑的抬头看他，像每一个与她有关的梦的开端，以她叫自己的名字来开始。
但是现实永远比梦境更刺激，穿着青城队服的富士——真实的，鲜活的，站在他的面前。
“……小富士？”
及川彻知道自己又要开始睡不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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