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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等无归期


清早就和尽然一起去了“神会”,看到“神会精神病院”这几个刺眼的大字时,纪恋承认了,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着白衣服的看护士把他两带到了shin的住处。

        shin的住处还是儿童房的摆设,纪恋开始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里面似乎没有人,本来雪白的墙被涂鸦了很多遍。

        “姐姐,你怎么随便让两个陌生人进我的房间呢?我会告诉我哥哥的,他会把你好好骂一顿。”只闻声音,不见说话的人。

        过了一小会子,有个人从床底爬了出来,对着白衣护士撒着娇,轻声抱怨着,他眉宇间有着和冰圣一样的神色。

        “他们不是陌生人,他们是特意来看你的。”护士一边解释着,一边帮着shin把脸上的涂抹的不知明的印记擦去。

        一个和冰圣极像的男人却只有五六岁男孩子的心智,他的脸上是化不开的稚嫩。他理解了护士说的话,才将自己的眉头松散开来。

        “长得像冰圣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尽然望着shin感叹着。

        “你干嘛提我哥哥的名字啊?我不喜欢我哥哥了,他太不讲信用了啊,都过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shin坐在了地上,撅起嘴,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看着纪恋和尽然。

        shin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所以他每天才会这么期盼,就连在生气的此刻,都以为哥哥正赶在来的路上。

        “哥哥是不是又忙着交新的女朋友啊,所以就不来找我玩了吗?为什么会这么忙呢?”shin不停地摇着纪恋的手,拜托着她把冰圣给找回来。

        她轻轻地抚摸着shin的头发叫他乖乖听话,冰圣哥哥随时都会回来的。

        “我有很听话啊,把所有的饭,都按时吃了,把自己的衣服保持得干干净净,没有把自己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可是哥哥还是没有来看我啊?我听话也没有用,我再也不要听话了,不要!”

        说罢,shin开始哭闹起来,为冰圣的那个完全没法实现的失约哭着闹着,就是不愿意停下来听别人的解释。

        护士小姐费尽心思劝着shin,他也不听,还不准纪恋和尽然看着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两人起身,打算让他一个人静静,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过来。

        纪恋突然记起了冰圣信里面有说过shin其实很好骗的,可以让尽然假装一下冰圣。反正这两个男人都是体格高大的主。和尽然商量了一下,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记住了,跟shin说的密码千万不要弄错了,是20090909,一个都不要弄错了。”纪恋千叮咛万嘱咐着。

        他们再次走进了shin的房间,尽然有些小小的紧张,看着shin一时语塞。她在他的后面急得满头大汗。一个人磨叽了半天,尽然还是啥都没有说。

        shin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了一叠照片,全部都是他们一家人的照片,里面还夹杂了几张冰圣和子衿的合影。shin指着子衿说那是姐姐。shin笑了,可之后的表情又开始失落了。

        “姐姐也好久没有来了,她是不是讨厌我了呢?姐姐是不是和哥哥一样,也不想要我了呢?是不是我总是不听话,惹她生气了啊?”shin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照片上面子衿和冰圣的脸。

        尽然推了推纪恋,她才缓过了神。

        “shin,怎么会呢?子衿姐姐会来的,他会和冰圣哥哥一起过来看你的。”

        “我要哥哥,哥哥!”原本好好的shin,一听到冰圣这个名字,又开始哭闹起来了。

        “子衿姐姐说了,她是偷偷来看我的,不准我告诉哥哥,不然她以后都不会来的。”哭了会子,shin挣扎着对纪恋说着,说完又开始大哭起来。

        她完全裹不清子衿,shin,以及白冰圣三人的故事了。

        “再哭闹的话,我就再也不过来看你了。哥哥明明就在你的面前,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只是戴了一枚面具,shin就认不出来了。”尽然说着,拉拉自己的脸,装作不是自己的。

        shin也跑过来拉了尽然的脸,说道:“你不是哥哥,不是的。”说完,shin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谁说我不是的了,哥哥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密码呢,我说给你听,不能让别人听到了,不然他们会冒充我的。”

        shin把自己的耳朵凑到了尽然的嘴边,听着尽然的耳语。纪恋看着这一对男人的表情,就捏了一把冷汗,千万不要弄错啊。

        shin终于破涕为笑了,甜甜地叫了尽然一声:“哥哥!你终于来啦。我好想你啊。”然后就拥入了尽然的怀里,鼻涕眼泪一把蹭到了他的外套上面。可是尽然什么都没有说,以后绝对是好爸爸的范儿。

        其实,关于精神病人,有一点是真实的,他们的情感,比任何正常人都发挥地漓淋尽致,因为他们已经不懂怎么假装了,这样的他们更加接近生命的原始状态。

        shin从尽然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又一股脑地钻进了床下,在里面翻翻寻寻,终于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我画的全家福,这是爸爸妈妈,这是哥哥你,哥哥旁边的是子衿姐姐,中间这个最乖的人就是我了。”

        shin把这个画给他两看了看,又神色慌张地将之又藏到了床下面,他将嘴凑到了尽然的耳朵边说着:“我担心那些穿白衣服的姐姐会把我的画偷走了,我就一直把它藏在了床底下,没有挂在墙上面。”他讲完又示意让尽然把刚刚的那句话重复给纪恋听。

        “该吃药了,shin!”此刻一个白衣护士走了进来,阴沉地对着shin说着话。纪恋轻轻呼吸,闻到了很强烈的一股药水味道,这些足以证明这是一间病房了。

        白衣护士示意纪恋和尽然先出去一下,shin拉着尽然的手硬是不肯松开。白衣女人硬是把这双手给分离开了,然后关上了房门。

        纪恋听到了屋里面shin哭的声音以及那护士的吼叫声。

        他们去找了院长,想从她了解一些情况。

        院长很惊讶有她不认识的人过来看shin。

        “你们跟shin有什么关系?”这位女士亲切地问着。

        “我们是他哥哥的朋友。”纪恋回答道。

        “一家子都是赛车手啊,父亲死于赛车比赛,大儿子竟然是死于交通事故,就连这个小儿子也是因为赛车比赛出了事故,就一直疯疯癫癫的。”院长说着,取下了老花镜,不停地抹着眼睛。真是善良的女人啊,见过那么痴痴狂狂的傻人,还是满怀一颗同情的心。

        “请问,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纪恋问着院长。

        “基本上都是这种状态。有过一次的正常,就是他哥哥出事的那天,他说自己有预感,让我们快点去救救他的哥哥。那天他的举止很正常,思维也特别有条理,还和大家讲着赛车的事情。结果就在那天深夜,我们就接到了电话说他哥哥出车祸了。这件事情,我们一直瞒着shin,这孩子本来就这么苦了,不能再承受打击了。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说他哥哥不在的事情。”院长说道。

        “院长,我想问问,一个叫尚子衿的,她有经常来看过shin吗?”我问着。

        “尚子衿?我不是很清楚这个名字,只总是从shin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不过有个叫什么青青的姑娘,来过几次。”院长说着。

        纪恋很诧异,又想着冰圣留下的信件。在冰圣看来,子衿不知道shin的事情。但从shin的话语来说,子衿又是知道的。现在问院长,又扯出一个她也不认识的人来。纪恋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一张照片给院长看了看。

        “请问您说的那个叫青青的姑娘,是照片里面的这个人吗?”纪恋问道。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姑娘。”院长看了一眼,很确定地回复道。

        “请问她最后一次来看shin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纪恋急迫问道。

        “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大概就是shin的哥哥出事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吧。”院长回答道。

        向院长问完了大致的情况,他两重回到了shin的房间,想跟他道别的。进去的时候,房间里面就只有shin一个人,他又从床底钻了出来,说是故意不让看护人员发现自己。

        他说自己每次都会躲在里面,等着别人过来找他,一个人在里面偷笑,讲话,尽量给别人提示,可是那些人就是笨到找不到他。

        shin这回把纪恋认成了子衿,说要躺在她的腿上面睡一会儿纪恋说好啊,他就躺了下来。不过一大老爷们的大脑压着的感觉好重啊。

        她轻拍着他的背,唱着简单的旋律。shin像个小孩一样,一会就睡着了。看护人员说没关系了,可以把腿移开了。护士说他在醒来后发现哄他睡觉的人不在的话哭一场,哭完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纪恋想这孩子一定因想念哥哥流了不少泪吧。

        从神会出来,太阳已经很晒了,纪恋执意要去看看白冰圣。虽然曾经他有强调不想让子衿去看只有冰冷坟墓的地方。她不是子衿,所以没有违约。

        她将小白菊放在了冰圣的坟前,默默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眼泪没有流出来,可能是这几个月悲伤痛苦到了极致了,想哭业已没有了泪水了。

        这里是一段荒凉路,像是没有人踏进过的地图。冰圣与大地的恋情未被打扰,就如海子和麦子之间的关系。

        纪恋偷偷看着尽然的面颊,他也没有半点的波澜。看到眼前这凄凉的一片,尽然二话不说,弯下腰拔掉了那些郁郁葱葱的杂草。

        纪恋不知道半年前冰圣的葬礼是怎么开始的,也无从知晓是怎样结束的,只知道他确实在这里一个人孤寂地躺了很久很久。生前是那么风光恣意的人,死后却落得如此凄凉,可能连一个扫墓的人都不曾有过吧。

        野外的风格外得放肆,和着阳光不断翻飞着两人的头发。她只是在静默着,没有伸手去理这乱糟糟的头发。面对已故者落尽的铅华与沧桑,纪恋不晓得自己能讲什么。

        尽然还在弯着腰,拔着那些过膝盖的野草,他的背上跳耀着不止的阳光。

        “纪恋,你看这里,这边上似乎还有一座小墓。说也奇怪啊,怎么连墓碑都没有呢?”尽然说道,不住朝着纪恋望着。

        她蹲下身,定睛看了看,的确有一落小墓。待尽然把手再往里面拨笼时,有一座很小很小的墓碑,像是不愿意让人发现它的存在一样。上面的碑文也很小,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似乎只是在淡淡表示这里有死者,具体是谁,连主人都有意隐匿着。她只能辨认出一个字来“愿”。

        “要是没有想错的话,应该是李生愿了,为冰圣殉情的那个女子。”纪恋猜测着。

        生前,那么想得到冰圣的爱,死后落得一对凄凉。这人世间的悲悲合合只能围观,不能感受到。

        这两个坟墓挨得很近,就像是小愿依偎在了冰圣的怀里。尽然把这四周的野草拔得也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副光秃秃的小山丘的样子。

        “埋葬在一起,不再有哀愁。”纪恋说着,莫名地却有些羡慕这样的结局。这么两个人天荒地老地守候在了一起,留着尚子衿一个人在这世间埋怨着他们。

        尽然坐在泥土地上,纪恋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肩上,面对着冰圣和小海。

        “是该多来看他了,就算不是代替子衿,我自己也该多来看看他。”纪恋说道。

        “每一次我都愿意陪着你。”尽然回答道。

        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会像冰圣这样选择一个很安静的地方,远离尘世的喧嚣。

        尽然说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纪恋起了身,顺势拉了他一把。他们的头发还是一直扬起,然后再落下。有墓地的地方就有邪风。

        她跟着尽然往回走着。离开这死寂的只有野草疯长的地方。还好,这里有阳光,大家一同共享着。

        风吹着很高的野草,人很容易被埋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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