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巧遇
徐嘉嘉开着那辆小破车来接许之屿，到楼下时正好看见穿着休闲服戴口罩的漂亮青年拎着个塑料袋等在路边。
许之屿看见车辆过来，一手插兜一手招手，十分潇洒地往这边走。
徐嘉嘉顺势停车，见许之屿手里拎着东西，绕一圈后才坐到副驾驶位置，顿时满脸幽怨。
“客人你好，本车概不接受赊账服务，请先付款再说本次旅途目的地？”
许之屿打开手里塑料袋，随手扔了一包面膜给他，徐嘉嘉瞅一眼，问道：“你买超市的面膜做什么？天生丽质也别糟蹋自己脸啊。要是想用，我让人根据你的皮肤质地私人订制一瓶。”
“对圈里的艺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那一张脸更重要了。谁不想肤白貌美青春永驻，那秦海礁，17出道，现在都26了，你瞅瞅他那张皮，还鲜嫩得很。这才是他横行娱乐圈的法宝秘诀。”
徐嘉嘉职业病犯了，把许之屿当成了他的艺人絮絮叨叨。许之屿撕开面膜敷在脸上不想说话，心累。
莫名其妙在超市买了面膜不说，在车上竟然还能听到有关秦海礁的事情，简直是阴魂不散。
烛城位于京城东南角位置，属于京城旁边的省会城市，别看名字里同样带着‘城’字，两个地方体量完全不同，京城占尽天时地利热闹繁华，烛城却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名字，荒僻破旧，不太繁华。
两人开车跟着导航一路奔驰，快到三点时终于抵达县城边缘的加油站。许之屿在高速上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车子停在路边，徐嘉嘉在便利店买东西。
肚子发出咕噜噜响声，徐嘉嘉还没靠近许之屿就闻到他手上的热粽子香气，他坐回驾驶座，随后扔给许之屿一颗热乎乎的粽子。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许之屿低着头专注剥粽子，纤细修长的手指揭开粽子的绿叶红绳，颇为好看。他咬了一口粽子含糊地道：“先吃饭。”
随后眉毛微挑，满脸嫌弃：“咸肉粽子呀。”
徐嘉嘉没忍住白他一眼，哼哼两声：“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我们咸肉党和甜粽党势不两立！”
许之屿哈哈笑了两下，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将咸肉粽子吃掉了。
身后突然停了一辆黑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带着黑口罩和墨镜的男人，身材高挑气质恬淡，下车后看了一眼驾驶位置的徐嘉嘉，神情迷惑。
只是下一秒，车内传来一身催促，周聆听回头给了车内的秦海礁一白眼，满脸不耐烦地嚷了两句。
“知道了知道了，秦海礁你大爷的吃白饭也那么理直气壮。”说完朝着便利店方向走去，直接把刚才的疑惑抛诸脑后。
闷热的空气中很快吹起一丝凉风，许之屿没注意到车后的动静，他把手伸出窗外感受了一小会儿，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僵硬。
他回头看着徐嘉嘉，满脸严肃：“快点吧，快等不及她出殡了。”
徐嘉嘉听到出殡两字顿时毛骨悚然，刚想说什么打破气氛，看到许之屿脸上严肃皱眉略微烦躁的表情，顿时闭上嘴巴。
前车刚走，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周聆听骂骂咧咧地捏着一包烟跑过来，看见秦海礁高冷昳丽的脸上仿佛看电视剧般闲适慵懒，没好气地把烟扔到他身上。
“你大爷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才会同意你跟我回老家。你一个吃白饭的就别当个被人伺候的地主老爷了。”
秦海礁高冷秾丽的眉眼中充斥着谁也看不透的兴奋，他异常冷静地看着周聆听从雨中跑回来，骂骂咧咧的模样若是平常他铁定会忽略过去，但此刻他竟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许之屿回来了，谁也不懂他此刻的开心。
周聆听被秦海礁神经质的笑容吓了一跳，他瞪圆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看着秦海礁：“你吃错药啦？还是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开心。”许之屿回来了，他的世界从此有了光明。
只是光明来得远比他想象中要迟得多，秦海礁有一点不高兴，他要把光明关进小黑屋反省一二。
秦海礁微微收敛笑容催促着周聆听起步，尽管板着脸眼底还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周聆听在一旁看着，总觉得秦海礁比从前更疯了。
他微微皱眉打断秦海礁愉悦到不正常的情绪，挑眉道：“别笑了，你这样子到了人家葬礼上，是要被主家打死的。我们今天参加的是葬礼，可不是婚礼！”
秦海礁淡淡地嗯了一声，但周聆听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只觉得他依旧在恍惚。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人从旅游回来后就不对劲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下面的城镇走去，谁也没看见头顶的乌云越来越多，最后聚拢成一朵黑色的花，黑云压城，预示着倾盆大雨即将来临。
许之屿从超市出来时雨还没下大，只是天色昏沉无端让人感到心慌。徐嘉嘉从许之屿手中接过口香糖，见他脸色不如刚才严肃，顿时松一口气。
“许哥，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干什么？”
许之屿喝了一口水，眼神微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婚丧嫁娶红白喜事里，你觉得和我扯上关系的是哪种？”
徐嘉嘉：“”
不用说，徐嘉嘉顿时明白了，他半晌憋出一句话：“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许之屿道：“来都来了。”
两人互相对视，几秒后许之屿干笑道：“好歹吃一顿饭再走。”
徐嘉嘉觉得许之屿居心不良，他千里迢迢开车带许之屿来烛城不是为了吃一顿属性不明的饭。
正想反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唢呐哀乐，许之屿顿时表情严肃，徐嘉嘉下意识地往外看去，正好看见一堆人披麻戴孝地从身后缓慢走来。
有那么一刻，徐嘉嘉认为许之屿到烛城就是为了看到这一画面。
这是一对正在出殡的队伍，死者是个长发女孩，黑白照片上女孩笑容灿烂青春洋溢，只是太过年轻，仿佛生命刚刚绽放出花便已凋零。
为首的男人端着照片领着身后一堆亲朋在街上巡走，有四人穿着黑色常服各站一边，抬着沉重的摆满了假花水果和香烛的大桌子。
车窗缓慢关上，许之屿能从车内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动静，他脸上没露出一丝异色，安静地等着这群人离开。
这群人刚走街头消失，蓄谋已久的大雨顿时倾盆而下，许之屿摸摸口袋翻出两百块现金，豪气地拍到徐嘉嘉面前。
“走，许哥今天请客！”
半小时后，徐嘉嘉脸都白了。
他没想到许之屿说好的请客，竟然是在别人灵堂前专门为吃席搭建的塑料棚里。
许之屿把他拉到周家屋檐下特地支起的那张桌前，对着登账的人豪气地拍下两百块钱。
“我弟弟是周璇娣高中同学，听说她去世了，特地过来吊唁。”
说着，许之屿垂下眼眸，语气悲哀。
徐嘉嘉：“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
徐嘉嘉满脸挣扎地向许之屿伸出手，但下一秒就被一群唏嘘哀叹的中年妇女包围住了。
“我滴乖乖，多好的男孩子啊，可惜咱们璇娣早早就去了，不然这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啊！”
“是滴是滴，一男一女，都有鼻子和眼睛，长得多合适呀。”
徐嘉嘉：“”
你们婚配观这么朴素嘛，有鼻子有眼就能配对？
徐嘉嘉觉得自己在她们眼中可能不是人这种生物，而是栅栏里的猪，专门配种用的。
莫名其妙就成了暗恋者，徐嘉嘉不敢瞧，也不敢问，只好委屈巴巴地捂着脸装作伤心，然后被许之屿拉进漏雨的塑料棚里，等着开饭。
大雨倾盆，雨点哗啦啦地砸在塑料棚上，偶尔有几滴透过破洞落到两人后脖颈。
徐嘉嘉刚想抬头问许之屿到底想干什么，就见不少人低着头凑一块窃窃私语，还不时地看他两眼，满眼怜悯同情。
许之屿戴着口罩正襟危坐地等着开饭，那左顾右盼的模样像极了干饭人。徐嘉嘉也不懂周家的饭有什么好期盼的，正想和许之屿说两句话，突然听到身边的许之屿自言自语了两句话。
“似乎不太像？”
徐嘉嘉一愣，茫然问：“什么不太像？”
许之屿淡定瞥他一眼：“哭得不太像！”
徐嘉嘉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许之屿突然叹息一声，一巴掌拍到徐嘉嘉后背，明明不疼，但刚才那一下仿佛突然打开了徐嘉嘉某个开关。
钢铁男儿徐嘉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哇呜呜呜呜~”
雨点劈里啪啦地砸在塑料棚上，宛如徐嘉嘉那颗备受伤害的心。
外面的雨有多大，徐嘉嘉哭得就有多凶。
他一边抽噎着抹眼泪，一边颤抖着肩膀呜咽开口：“你是我什么大冤种朋友，是往我眼里滴了辣椒水吗？”
许之屿带着口罩，在吵闹的塑料大棚里，他似乎嗤笑一声，徐嘉嘉怀疑自己听错了，许哥怎么如此冷酷。
他无情他冷酷他不讲道理，他还无理取闹！
徐嘉嘉小可怜再次开口，委屈巴巴：“许哥，我能不哭吗？”
许之屿：“不！”
语气之坚定，徐嘉嘉彻底受伤了。
许是察觉自己语气太坚定，伤害了小伙伴的心，许之屿敷衍地回头拍拍徐嘉嘉脑袋。
“嘉嘉，男人哭泣不是罪，哭吧。”
并不想哭徐嘉嘉顿了一下，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呜呜~”
大雨中，之前在超市门口遇见的那群披麻戴孝的人淋着雨跑回来，很快周家屋檐下的喇叭就响起了开饭的号声。
很快，帮厨接二连三地将早就准备好的菜肴端上来，先是冷盘，继而是热菜。
痛哭流涕的徐嘉嘉睁开泪蒙蒙的双眼一看，桌子上放着一碟鱼排，一碟冷呛牛肉片，一碟黄桃水果，一碟猪蹄，顿时觉得这伙食还不错。
桌上的人寒暄着要拿起筷子夹菜，许之屿刚把面前的一次性碗筷用纸巾擦一遍，徐嘉嘉抽噎着扫了一圈这一桌的人数。
徐嘉嘉喃喃自语：“咱们这桌少了两个人”眼睛莫名亮了起来。
许之屿无语地看向他：“top癌晚期了吧。做数据不用做到这种场合。”
徐嘉嘉不开心地瞪许之屿一眼：“你懂什么，桌面上就那么多菜，少了两个人抢菜，其他人平均得到的资源就更多了。”
徐嘉嘉露出满意的笑容，许之屿忍不住轻笑一声，眉宇露出一丝愉悦。
他刚抬头，面前突然多了两道阴影。
主家的人领着两位刚到的客人坐到了许之屿对面空位置。十个人，一桌人正好齐了。
两人都带着口罩，一人气质恬淡随意地擦擦凳子就坐下来。另一人站着不动，视线死死地盯着许之屿，目光冷肃。
许之屿：“”
他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普通女孩的葬礼，秦海礁竟然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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