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话题战
强烈的节奏鼓点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显得有些诡异，声音很快吸引了白知行。
谁大半夜的还留在公司？白知行看了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练习室是玻璃门，外人看不见里面。
白知行突然想起来，顾屿说是要去练习室练舞，难道他就这么一夜没睡吗，白知行看着练习室的亮光，想起经纪人李小勇介绍过顾屿，是新人，非科班出生，演技和偶像一般要会的技能都是后天练出来的。
来路不明，有耳闻说他是男模出生，个子很高，在一些节目里也是最起眼的那一个。
这么拼命的孩子，白知行入行这么久见得也算多。他们大多数默默无闻，努力之后的回报也只是在这绚烂的娱乐圈里昙花一现。
如果能接到好的资源，自然混得风生水起，资源不好……一辈子透明。
凌晨的走廊，自动售卖机的灯还亮着，白知行买了瓶汽水，铁罐子顺着空空的铁箱滚落，发出的声响与练习室的截然不同。
是碳酸饮料，白知行这才想起来，演员是最忌讳这种东西的，为了保持身材，有些经纪人是严令禁止喝这些。
白知行抿了抿嘴，将汽水藏在自己大衣的袖子下，犹豫着是否要进练习室。
练习室的玻璃先开了，屋子里的音乐也停了。
顾屿穿着黑白色的连帽衫，带着帽子，额头上一层汗，顺着他完美的下颚线留下。
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惊讶，后而转为笑意，伸手主动拿过白知行袖子里的汽水易拉罐。
白知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才想起玻璃练习室虽然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是从里面看向外面却是一清二楚。
眼前的少年，似乎早已洞察自己的一切。
白知行皱了皱眉，他讨厌与这样的人接触，因为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掌握在他们手里，自己的一点点心思也会被他们看透。
他们是聪明人。
“前辈，睡不着吗？”顾屿倚着门，似乎刚刚剧烈的舞蹈练习让他看上去很疲倦，他微微喘着气，说话的音调却是很平静。
白知行没有回答他。
顾屿盯着白知行的眼神，似乎早已把眼前的人看透。“或许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也睡不着吧。”顾屿说这话，已经是意味深长。
“辛苦了。”白知行依旧摆着前辈的架子。
修长的手指勾住易拉罐的铁环，轻轻拉开，香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顾屿低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汽水，静静地去听气泡呲呲啦啦的细小声音。
“前辈喜欢橙子吗？”顾屿没有目的地问道。
“随便买的。”
顾屿没有喝，将汽水放在一旁。“那前辈想和我聊聊吗？”
白知行轻声笑了笑，看着顾屿，淡然说：“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难道前辈对我不感兴趣吗？”顾屿漫不经心地凑近白知行，他的眼睛很勾人，白知行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怕和他对视。
骨节分明的手按下了开关，整个练习室陷入一片漆黑。
白知行在黑暗中只能看清顾屿的脸，他像个妖孽，眼神里满是神秘。
“我对前辈很好奇呢。”顾屿凑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白知行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喜欢前辈很久了。”顾屿突然握住了白知行的手，贴近白知行的侧脸，他现在一定很慌吧，顾屿勾了勾嘴角。
喜欢？白知行冷冷地笑笑，贴着顾屿，同样的方式回了句：“那前辈告诉你。”
“这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喜欢。”
顾屿在他耳边笑了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知行的皮肤上，黑暗中，顾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白知行，看着他清冷的面容，找不到一丝惊慌，修长的手指轻轻试探性地碰了碰白知行的侧脸，见他退后一步的躲闪。
“注意分寸。”白知行微皱着眉，避开他离开了。
身后的顾屿漫不经心地开了灯，整层楼依旧寂静。顾屿看着白知行的背影，看了很久，尝了一口橙子味的汽水，似乎也还不错，太甜。
顾屿将只喝了一口的汽水扔进了垃圾桶，套了件外衣便出了练习室。
白知行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碰见了自己的经纪人。
“你没有回去吗？”白知行问他。
“在会议室，进去坐坐吧。”李小勇看上去很疲倦，应该是一夜没睡。
白知行跟着他身后进了会议室。
“你出道也有段时间了吧……”李小勇突然感慨地说了那么一句。“当时公司让我接手你，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皮相不错。”他从口袋里拿出包烟，递了根给白知行，好似与他像兄弟一样。
白知行接过烟，火花在金属的打火机间蹦出，烟雾缭绕他的眼里看不出情绪，刚刚和顾屿的邂逅还在他的大脑里没有缓过来，现在他只是静静地听经纪人李小勇说，思绪跟着他走，回忆当时的情形。
白知行的出道很顺利，李小勇在圈内很有人脉，白知行听说他手下带出过好几个一线的艺人，白知行接的第一部戏就是一个大剧组，萧延出道比他早，在当时的剧里演男二的戏份，白知行演个配角，镜头说不上多，也不算少。
至少那部剧播出后，白知行抢了当时主演的风光，这个从来没有在荧屏上出现的脸，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的女粉。
往后的接戏也就顺顺利利。
当时真的很风光。
“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吗？”李小勇问他。
白知行木纳地看着经纪人李小勇的眼睛，摇摇头。
沉默的空气令人窒息，经纪人李小勇又点了根烟，白知行注意烟灰缸里已经很多废烟。
李小勇翻着桌子上的一些档案，递给了白知行。“这是我找的最近戏源，你看着……接戏吧，别管这些东西了，你的那部《暗夜》已经定档了，回头蹭着热度，也算是为电影预热。”
白知行大致看了看，“已经这么差了吗？”眼熟的大导演一个没有，都是小剧组。
经纪人点点头，没吱声。“有一个倒是不错，我没敢同意。”
“什么？”白知行看他。
“一部走同性恋题材的网剧，过审都要擦边球。”经纪人李小勇将文档递给他。
白知行扫了一眼，导演是圈内知名的，演员都还没有定。
剧名是《漫漫余生》
“最重要的一点，演员内部定了一个。”李小勇轻声笑了笑。“北让手下的顾屿，不知道他这个经纪人怎么当的，资源这么好，接这种剧。”
顾屿？白知行皱了眉头。
同性恋的敏感题材，加上最近出的事情……
白知行看了经纪人一眼，李小勇说：“方便洗白，新剧预热。”
机场，凌晨四点，天微微亮，朝阳撒着金黄在大地上，高大的玻璃建筑顶尖上泛着闪光，灯光于黑夜不同，顾屿戴着墨镜推着行李箱，他身后跟了一群人，他的助理，他的经纪人，他的保镖，一大群的工作人员，所有的人都在围着他转，这里是他的主场，他现在是全世界最耀眼的焦点。
粉丝围了一层又一层，她们举着手机渴望靠近顾屿，好仔细地看上一眼，尖叫声，喊着他名字的陌生声音，行李箱小轮子滑过地面的刺耳声，在顾屿大脑立体环绕，他加快了步子。
“今天先飞 b市，你接的新戏剧组要见一面，下午还有个通告，晚上沈总那边的晚会还得去，和姜导还有个局子。”北让在一旁小声说着他的行程。
“嗯。”顾屿漠然地应着。
“脸别绷着，笑。”北让再嘱咐了他一句。
顾屿摘了墨镜，扯了扯嘴角，练习了上千次的微笑，让他笑得自然，狭长的眸子只是轻轻往粉丝的方向扫上一眼，便可引起她们的尖叫。
“你左前方是麦果媒体公司的记者，对着镜头看一眼。”北让继续吩咐。
顾屿很乖地看向镜头。
“右边是微博上合作的营销，走进，别看镜头，假装路过，保持好状态。”
顾屿依旧照办。
“行了，结束了。”北让松了口气，冲顾屿身后挥了挥手。
顾屿再次戴上口罩和墨镜，一个人默默地走，不再说话。
这样的日常，日复一日。
当天，顾屿身现某机场，特意摘下墨镜与粉丝打招呼 便上了热搜。
白知行一直在公司呆到天亮，盯着桌子上的剧本，脑子很乱。
《漫漫余生》这部剧是由网上的一本小说改编的，应该是可以靠着原著党带来点关注热度和流量，但是题材属于擦边球，本身对于白知行说就很敏感，大致翻了翻剧情，前期是一段校园懵懂感情，后期是难舍难分的爱情纠纷。
走着言情的路子，演着同性的爱情，白知行点了根烟，有些无语。
双男主，按照网上的说法，攻的名字是季北，演员定的是顾屿。
如果要选这个的话，留给白知行的只有颜一这个角色了。
颜一，是个很温柔的角色，白知行出道以来的戏路一直都是，现代高冷男主，古代儒雅公子，他的皮相就是白白净净，眉眼间写着温柔，所以这个人设对他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勇哥？”白知行戳了戳旁边的经纪人，他闭上眼睛小眯了一会。
“嗯？”经纪人李小勇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甩了甩头赶紧清醒。
“我接。”白知行轻声说道，掐了烟，披着大衣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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