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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黄粱幻境(八)


大封以南澄江一带,连下三月暴雨,江水满溢,致使农田淹没,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澄江刺史一心敛财,隐瞒灾情,引发流民暴|乱。

        被驱逐出城的流民从一百到一千再到两千,直至增长到一万。流民当中有一个姓江名何的人,那江何将流民聚集在一处,众人吃不上饭,饿得心中凶光发作。老话讲得好,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人在绝境中可以激发无限的潜力。

        那江何率领一万流民半夜杀入刺史府,酣睡的刺史大人被其一刀毙命。万人流民拥护江何为首领,江何占领刺史府,将刺史侵吞的财物分发众人,开仓放粮救民施粥,澄江百姓纷纷倒戈。

        其时,邓将军领十万人马前来镇压流民暴|动。

        江何敞开城门投奔北昭,北昭三十万大军越过澄江防线,直取十三州。

        邓将军大败,惨遭枭首示众。

        十三州最后一道防线——云州五山关。五山关地势险要,是老天爷赏赐的天然屏障,也是大封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五山关若守不住,大封顷刻易主。

        “少爷,容三公子不在相府!这个,王贵儿让我交给你,说是容三公子走前吩咐的。”

        殊云接过那个青色锦囊,打开一看,空的。他闻到一股清冽的香味,摇了摇头,眼前的大宝变成了重影。

        “少爷,你怎么了?”

        大宝扶住站立不稳的殊云,殊云迷糊中见大宝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颠簸的马车晃醒了殊云,殊云睁眼,一片漆黑目不视物。他伸手在四周摸,摸到柔软的帘子,再往外触到粗粝的木板。他屈起两指在木板上敲了敲:“大宝?”

        正面唰的露出两指宽的光亮,殊云眯了眯眼。

        大宝凑过来:“少爷,就快到南疆了。你再忍忍。”

        殊云脸色一变:“大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本少爷!”

        他之前威胁大宝送他去南疆,现在反被大宝绑去了。

        大宝忙摆手,急道:“不是,少爷我没有!我去找容少爷的时候,中途被人撞了一下,莫名其妙晕在路边。等我到容府时,听那守门的护卫说,他们少爷不在府中,说是刚走。我问他容少爷去哪儿了,他说不知道,不过看他的马,应该是去南边。我回来时正看见相爷让人钉马车,那时你已经睡倒在里面了……”

        殊云一言不发盯着大宝,眼神审视他良久,问道:“大宝,你觉得香天下的桂花糯米糕如何?”

        大宝挠挠头:“少爷怎么问起这个,你不是最讨厌粘牙的糕点吗?”

        确认眼前大宝是真的大宝后,微笑地朝大宝宝招招手:“大宝,你过来。”

        “我爹安排了多少人?”

        “三百人。”

        殊云笑眯眯道:“我们商量个事儿。”

        大宝戒备地退后半尺:“少爷,你别想了。相爷下了死命令,只有送你到南疆,见着那里的族长,我们才能求得解药。”

        庆相大人拿捏他的死穴还真是毫不费劲。

        殊云放弃了挣扎,只得问道:“现在大封的情况如何?”

        清平十四年,忠武大将军率三十万兵马镇守云州五山关,倚靠五山关独特的地理优势,大败北昭,大将军趁势追赶北昭大军,一路气势如虹,接连收复八个州,谁知,最后在并州失了利。

        原本下落不明的宁御史长公子和黄尚书公子出现了。

        当初北昭铁蹄践踏澄江,在洛州和邓将军的十万大军正面交锋,两名没见过世面的斯文公子,一个吓破了胆当场晕在战场,还有个机灵点,抹了点血迹装死。

        吓破胆的宁公子和装死的黄公子侥幸逃脱,两位公子不计前嫌地“勾肩搭背”,一路啃馍馍吃窝窝,总算在并州等来了忠武将军的三十万大军。

        忠武将军对这两位当逃兵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公子没有好脸色,随便打发了他们跟在后面。宁公子和黄公子建立的短暂战“友情”宣布告破。

        一日,忠武将军和八位副将排演阵法,宁公子端来茶水,恰见阵法有一处漏洞,出言指出。忠武将军见其是个可塑之才,便留他在一旁观摩学习。

        宁公子大洗逃兵的不良印象,塑造了一个勤奋好学,聪明上进的好孩子形象。众人均想,不愧是清流一派。反观黄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整日在城里闲逛,不愧是庆相一党。

        “少爷……”大宝支支吾吾不敢说下去,“听说,听说黄少爷他……”

        “他怎样了?”殊云眼睛一跳。

        “黄少爷通敌叛国,泄漏军中机密,并州失守……”大宝一边说,一边看殊云的脸色,眼见他脸色如纸,忙地闭上嘴。

        “你说什么?”殊云艰难吐出字眼。以他对大黄的了解,大黄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虽然平时懒了点,贪玩了点,可从来没害过人!更不用说犯下通敌叛国的弥天大罪!

        大宝怕殊云刺激太过,放下帘子小声道:“少爷,你不要担心,黄少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再过两天,我们就到南疆了。”

        殊云坐在马车上度日如年,恨不能飞到大黄面前问他为什么?!北昭给了他什么好处,好到足以让他背负千千万万人的骂声也要去当叛贼?!

        马车外响起的阵阵低吟声打断了思绪成一团浆糊的殊云,大宝掀开帘子,高兴地道:“少爷,我们到了。”

        “你还不把木板取下来,你打算闷死本少爷吗?”殊云心情不佳,恶狠狠道。

        如今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刻,霞光辉映下,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围着火光坐在地下的人,大概有二三十名。殊云四下巡视一圈,一望无际的平沙相隔不远便这样坐着一堆人。

        他们闭着眼,手掌心彼此相对,低声吟诵着什么。殊云仔细听了听,听不懂,应当是他们一族自己的语言。

        身后响起一串清脆的少女笑声,殊云的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他转过身。

        “你就是庆秦时的宝贝儿子?”

        这少女赤着双脚,手腕脚腕分别戴着两串银铃,一身南疆特色的红色异服,脸上罩着一层银色面具。

        她歪头打量殊云:“嗯……你这副皮囊还不错。”

        “不才,承蒙夸奖。”殊云谦虚道,“这位姑娘,还请一见族长。”

        那少女负起双手,一副小大人模样:“这个嘛,我们族长不在,你找他何事?”

        殊云正待开口,后方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胖子:“五……五……”

        那少女的面容被面具遮住,殊云看不清她的神情,她似乎狠瞪了那胖子一眼,胖子颤巍巍:“五……小姐……”

        五小姐满意地点点头:“何事惊慌?”

        “不好了不好了!您养的那只三九冰蚕跑了!”

        “什么!蠢材!”

        五小姐随那胖子走了一段距离,回头对殊云道:“喂,我现在没空招呼你,你……你随便挑块顺眼的地住吧!”

        顺眼的地?殊云扫视这片无垠的平沙,这才发现那一团团人的后面是同色的三角建筑,不过他现在可没那个闲工夫。

        殊云跟上那五小姐:“姑娘,我身边那三百名侍卫的毒,烦请姑娘一治。在下有事在身,便不打扰了。”

        五小姐停下步子,叮叮当当的银铃声戛然而止,她笑道:“毒?哈哈哈,你这人真好玩,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毒。”

        “大——宝——!”殊云一字一顿喝道。

        大宝咚一声跪下,双手抱着殊云的大腿:“少爷我错了,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少爷,您现在不能回去啊!”

        那五小姐不耐烦瞧这对主仆的苦情戏,挥了挥手:“行了,大封破不了。不过嘛,你那个朋友可就小命不保了——”

        “哎哟,我的小乖乖,你在哪里,快出来,姐姐给你吃好吃的……”五小姐手里举着火把,那小胖子唤来十几个和他差不多体型的胖子,一群人齐声喊“乖乖”。

        殊云听这五小姐话里有话,问道:“姑娘可有法子一救我那朋友的小命。”

        五小姐将火把在地面一照,头也不抬:“法子嘛,倒是有。在那之前,你先替我找到我的小乖乖。”

        五小姐见殊云的护卫训练有素,专业度一看就比自己那堆胖子高,不禁道:“相府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还好还好。”殊云是个不经夸的人,他虚心道,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你与其担心你那朋友,不如先操心操心你自己。”五小姐不怀好意笑道。

        “我?”

        五小姐忽然闪道殊云面前,神秘的银色面具显出一股邪气,她抓起殊云的左手,食指指着殊云的生命线道:“你看,你没发现它正在变浅吗?”

        殊云原本坐在地上看他们忙碌,那少女顶着面具蓦地闪来,唬得他往后一仰。他抽回手,将手拢回衣袖,淡道:“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五小姐嗤笑道:“不,我从来不费心死物。我是个商人,来我这的活人除了有求于我,还是有求于我。五年前,来了个少年,求我救一个死物,我问他他有什么值得交换,那少年是帝王命,为了那个死物,竟愿意献出帝命。十年前,来了只将死的猫,因为心中执念,不愿投胎,为了留在人世,献出了轮回宿命。你看,你既来到这里,便是你有求于我。”

        殊云看着这个和阿无差不多高的少女:“二十年前,姑娘你……”

        五小姐手背在身后,伸脚踢了踢沙子,活泼少女神态尽显:“本姑娘三百岁啦!”

        五小姐戳了戳殊云的脸:“你的身体是个死物,可,里面寄居的东西却不是死物。让我看看——”

        这位三百岁的五小姐竟能慧眼如炬看穿他的本相!

        殊云好整以暇静待五小姐的结果,那五小姐恍然拍掌道:“啊!我的小乖乖一定在那里!”

        殊云:“……”

        五小姐风风火火领着人跑到几里外的河边,河面已覆了一层薄冰,她光着脚踏在冰面,猛踹出一个窟窿,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食指在刀上轻轻一划。

        结冰的河面瞬间融化,腾起灼灼白气,一只晶莹剔透的虫蛹扑腾跳出河面。

        五小姐两掌一拍,将那小虫捧在掌心:“小乖乖,你真不听话。”

        三九冰蚕对五小姐的亲昵称谓极不满意,滑出了她的手掌,呲溜着窜到殊云的衣袍上。

        堂堂八百里湖山山君有违形象地大叫一声:“五,五小姐,你快把这玩意拿走。”

        殊云用扇子的一端挑起那虫子,慌乱中丢到大宝的头上,大宝惊叫连连,挥掌拍飞,一时不察竟又飞到殊云的白袍上。

        “大宝!你吃了豹子胆了!”

        “不,不少爷,我,我害怕虫子!”

        “堂堂男儿怎能惧怕小小虫子,像什么话!你过来!”

        大宝瑟缩着伸手接过少爷扇头吊着的蚕虫,冰凉凉滑唧唧的触感吓得大宝白眼一翻,尖叫着甩了出去。

        “大宝——!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大宝微睁一只眼,见少爷俊白的脸上正趴着那只蚕虫。

        五小姐望着这两个活宝哈哈大笑,吹了声口哨,那只冰蚕不情不愿离开殊云的脸。

        小胖子捧来一只冰色的三足鼎,五小姐将那冰蚕丢进去,摆摆手:“你这蠢材,给本……本姑娘看仔细了,若是再让小乖乖逃走,我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小乖乖的窝!下去吧!”

        未了,朝殊云抬下巴示意道:“本姑娘正好饿了,你跟我一起吧。”

        殊云下马车看到的那些围在火堆前的人已经不见了,伫立在平沙上的三角建筑远远看去,像是一处处坟包。南疆与中原气候不同,这里白天炎热如身处火炉,晚上寒冷如置身雪山。殊云披着狐裘大氅仍有凉意,那五小姐不单赤脚,身上的短衫和下身着的撒脚裤皆是红色薄纱制成。

        五小姐觉察到殊云的眼神,她笑道:“本姑娘的体质与你们不同。”她席地坐下,叉起一只巨大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架在火上烤。

        啊,好像是一只蜘蛛,人头大小。

        殊云欲哭无泪,婉拒五小姐“好意”递来的一只虫:“我不饿。”

        “本姑娘看在你娘和我娘曾是同族的份上,才准了你爹把你送来我这。我这向来不收外域的人。”五小姐将蜘蛛的另一面翻上来烤。

        “我娘?”

        庆殊的娘于八年前病逝,他从来不知他娘竟是来自南疆。

        “你娘叛出我族,本该处以极刑,若不是我娘心软放了她,你觉得你今天能站在这里和我讲条件吗?”

        五小姐顿了顿,又道:“你想救那小子,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此话怎讲?”

        “我们做笔交易。”

        五小姐右手平伸,掌心躺着一只金色的蚕虫:“这叫‘陵光神蛊’,它可以拘住一缕魂魄,你将它种在那小子身上,能保他暂时死不了。然后你么,我需要你……”

        五小姐将陵光神蛊的竹筒丢给殊云:“怎么样,答不答应全在你。”

        “成交。”

        并州城墙下,只见三百名红色异服的外族人士分列两队,中间四匹白马晃晃悠悠拉着一辆红色纱幔的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个面覆半边银色面具的红衣少年。少年耳佩环形红玉,红玉下方坠着银色流苏,随着马车的晃荡,发出清脆轻灵的响声。

        面具下那半边白皙的脸,唇角微微上挑。

        “站住!你们什么人!”守城将士拦住那群异服人。

        马车上的少年轻摇折扇,一边闪过一个小胖子上前道:“军爷,这是我们南疆少主,烦劳开一下城门。”

        那军爷推开小胖,连带着将他塞的大红包甩飞,义正言辞道:“我们世子吩咐了,不能放一人出去,也不能放一人进去!你就是天王老子,也进不去!”

        小胖无奈退回。

        那红衣少年下了马车,手掌在军爷肩上一拍,笑了笑。

        军爷只觉肩膀一痛,似乎有什么钻进了他的皮肤,他惨呼一声,左右近千名将士倏地一齐将长|枪指向那少年。

        “你使什么妖法!”军爷喝道。

        “茶蛊,一盏茶的时间,以血泡茶,味道鲜香。”那少年唇角挑起一抹笑意,“你还不速去通报,若迟了,我可救不得你。”

        殊云望着那将士跌跌撞撞的身影,心中狂笑。别说,这比装得太带劲儿了!找回了点当山君时的恣意!

        稍待片刻,军爷点头哈腰跑来了:“少主,我们世子有请。只是……”那军爷为难地看着殊云身后紧随的三百名护卫。

        帝王一脉果然疑心病重得很。殊云只得让护卫留在这,点了小胖跟上。

        见军爷欲言又止,小胖猛地一拍胸膛脱掉衣袍,赤|裸着上身,下身仅着一短裤衩。

        殊云和小胖成功进入并州。

        北昭世子亲迎道:“久闻南疆洛少主大名。”未了,微露诧异看向一旁袒胸露腹的小胖。

        殊云笑:“嗯,我这位朋友喜好如此,世子莫见怪。”

        两人于大殿坐下,世子命奉茶:“此乃我中原岭山的碧瓷青,年产不过一斤。洛少主今日来得巧了。”

        殊云品了口茶:“不敢当,世子客气。”

        昭世子见这位洛少主架子摆得大,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听闻南疆一族擅蛊,洛少主更是个中佼佼者,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见。”

        很好,这是怀疑他身份了。毕竟这位洛少主声名在外,却无人见过,众人只知其常年带着面具。

        昭世子话刚落,下面立即有人提着一笼兔子,恭敬摆在殊云面前。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残害兔兔!

        殊云隔着笼子摸了摸兔头。

        忽然,只见兔子皮毛下快速滑过一只小指大的虫子,那虫顺着兔子的腰腹往上攀爬,一会在头顶,一会在下巴,那兔子却安然无状尚不知身有异物。

        小兔子你死后千万别来找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殊云默念一遍,打了个响指。

        嗤的一声。

        兔子血液喷溅,爆体而亡。

        那一笼兔子,或一阵抽搐成干尸,或融成一滩血迹,或只剩一张毛皮……死状惨不忍睹。

        “好!”昭世子甚至没看清楚这位洛少主如何下的蛊,这蛊术诡谲奇异,如果能收为己用,何愁攻打不下大封?他欢欣鼓掌,喝了声彩。

        殊云让刚才那位身中茶蛊的将士进来,丢了一枚绿色药丸给他。

        “洛少主亲临我城,不知有何见教?”昭世子捧起茶杯问道。

        “吾闻世子征程受阻,特来相助。”

        殊云手一招,身后的小胖捧出一只冰色的窄腰细瓶,隔着瓶,隐约看见瓶中有一影扒着瓶壁蠕动。

        “这是?”

        “三九冰蚕,极寒之蛊。若以帝王精血养之,入水则成冰。君乃帝命,可一试。”

        想必是“君乃帝命”这句愉悦了昭世子,世子大袖一挥笑道:“便听洛少主所言,来人——”

        当今中原分裂成两国,北为大昭,南为大封,大昭大封都想征服彼此,两国缠缠绵绵三百余年。除去中原一地,还有北方狼族、南方蛮族,狼族想一统中原,蛮族却是个神秘的疆域。

        南疆人从不与外族通婚,亦不参与国与国之间的文化交流,通商更是绝无可能。因南疆人擅蛊,加上他们行迹不露,世人对这一族是既好奇又害怕。

        好奇他们神秘面纱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害怕掀开面纱随之而来的是阴狠歹毒的蛊术。

        南疆少主常年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听闻这位少主脾气古怪,你若惹着了他,他神不知鬼不觉中给你下了蛊,你上一刻笑嘻嘻,下一刻痛苦面具。

        那三九冰蚕顷刻吸食了昭世子的血,红光一闪,蹦出了瓶子。

        小指大小的蚕蛹,晶莹剔透若琉璃。

        殊云僵着手任那冰蚕爬向他的手背,尽量把它看做是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他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冰蚕乖觉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殊云将蚕宝宝放进茶杯,须臾,茶杯的水凝结成冰。正所谓演戏要做全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昭世子见之,大悦,吩咐传膳。

        席上,推杯换盏间,昭世子笑问:“不知洛少主求什么?”

        殊云手持酒杯:“听闻世子手下有一谋臣,姓黄,名辛。吾想见他一见。”

        昭世子大笑:“洛少主,你错了,他非我谋臣,乃大封叛臣。这位黄公子,是大封奸相一党,因澄江一役当了逃兵,遭受天下人耻笑。与他同行的宁御史之子才华出众,聪慧绝伦,备受军民看中,黄公子心生不平,窃取阵法图于我。这等纨绔子弟墙头草,我最是厌恶。”

        大黄大黄,你当叛臣所求为何?我竟看不懂了。

        “洛少主为何要见此贼人?”

        小胖将一支竹筒放到殊云的掌中,殊云揭开盖子道:“这位黄公子的娘本为我族之人,私逃出族,擅结因缘,我特来了却这段前怨。”

        庆殊他娘,暂且借你的故事一用。莫怪莫怪。

        昭世子暗想,南疆一族果如传闻,不过与外族通婚的陈年旧事罢了,一介少主竟亲自来惩治。

        昭世子拊掌笑道:“洛少主来得巧了。那黄公子如今正挂在郦州城墙之上,不消一时三刻,魂归地府。少主无需亲力亲为惩戒他了。”

        “什么?”殊云假作愕然。废话,若非如此,需要和那位五小姐交易吗!

        “说来也怪,那黄公子行为极是匪夷所思。我军大破并州后,黄公子上演了一出负荆请罪。”

        黄辛跪在郦州城门外,甘心受擒。其时百姓民怨愤怒恼恨一股脑砸在黄辛身上,唾沫石头棍子臭鸡蛋烂菜叶,奄奄一息的黄辛被锁进囚车,全城游行。

        郦州百姓拥塞大街,囚车前行不动,百姓见那黄辛一声不吭,唾沫横飞大骂“奸贼”“叛徒”“打死他”!

        郦州城内,一夜之间,井水河水悉数成冰,渐有蔓延之势。

        大雪骤降,寒风呜咽。

        城外,北昭大军兵临城下。

        城内,众将士冻得瑟缩颤抖,无法拿动兵器。

        城墙上,吊着一个灰扑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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