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饭饭
日近黄昏，鸟叫声渐渐歇了。生物的本能在这一刻提醒着人们，该吃饭了。
下课铃适时地解放了学生们的胃，“走咯，吃饭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脑拥向食堂。
走在她旁边的是霍归林，两个人如约去食堂，没有邵秋，也没有楚见慈。
“你抓它为什么又放了它？”戚奈问霍归林。
脚步声轻盈，两道声音有着细碎的重合。
“我抓什么了？”霍归林不答反问。
戚奈才把眼神投向霍归林。
可惜霍归林摆着几年不变的冷脸，愣是让戚奈找不到蛛丝马迹。
细微的表情变化倒是有，在戚奈看向他后，他以一种看不懂的眼神回望过来。
戚奈看不懂那眼神。
有些专注，似乎带着点笑意。
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冷漠，声音像冰块碰撞一样冷而低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戚奈的性格里就有些桀骜不驯，见他有点装傻的意思，也没耐心陪他，眼神也随之冷了下来。
正好到了食堂门口，她没回应他的话，先一步进了食堂内部。
脾气倒还挺大。
霍归林看她一眼，长腿一迈，紧随其后。
他们才走几步。
正要开口，另一边传来了喊他的声音。
楚见慈离得不远，表情充满趣味，看得出来他很想凑这个热闹。
他先跟戚奈打了招呼。
“戚奈同学你好啊，我是霍归林的朋友。”
哦，关她什么事？
戚奈不认识这个人，说话只保持了表面的礼貌，“你好。”
两个字之后就什么也没了，冷漠劲透出来。
吃瘪了吧，霍归林内心好整以暇，面上不动声色。
楚见慈这家伙反应很快，跑过来，立马一胳膊肘撞了撞霍归林，“你干什么惹人家了？”
霍归林推开他，语气淡淡，“你还不去吃饭，食堂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
"行吧行吧，那我们约好的事你不要忘了啊，后天老地方见。”
楚见慈也是真惦念着那事，给他念叨好几回，直到霍归林做出保证才离开。
这里又只剩霍归林和戚奈了。
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后，霍归林被打断也就没继续解释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自顾自地擦餐桌上的油渍。
戚奈看着他擦了一会儿，开口，“给我一张纸。”
霍归林没说话，递去一包纸巾。
两人对坐着擦桌上的油渍，一时间无人说话。
这会儿食堂人非常多，排队打菜的人绵绵不绝能排到食堂外。他们打算聊完再去吃饭。
饭桌上，戚奈低头看着桌下自己的裤子。校服裤子很丑，丑得她无语凝噎。
但比起和霍归林说话，她宁愿看自己的裤子。不止别人知道霍归林是个冰山脸，她也深受其害。
戚奈突然抬头看霍归林一眼，刚刚感觉到他在看她，是错觉吗
霍归林的确在看她，削薄的唇轻张，“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坐着不说话？”
瞧瞧，这俯视的眼神，淡漠的表情。
霍归林的身高无辜躺枪，惯常的冰山脸也惹到了戚奈。
小冰山和大冰山的碰撞，小冰山理所当然地败下势来，人得炸毛。
戚奈的火气从心底冒出来，慢慢爬上心头。为什么弄得像是她欠霍归林的一样？
她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吧，我们是在这顿饭的时间里说完，还是学校后门见？”
学校后门，坏学生的约架常见地。如果不现在说清楚，那就输赢上见真章。
她在威胁霍归林，就看他识不识相了。
霍归林也看出她在爆发边缘了，轻轻瞟了她一眼。“我发现你对我尤其沉不住气。”
谁沉不住气了。戚奈瞪着他，很想现在就把他约去小树林。
要不是因为……
平息下怒气，勉强能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开口了，她问。
“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你碰到它了。”
“你是说那团绿色的草？”
果然看清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步步紧逼。
“知道什么？”霍归林笑了一下，没忍住问，“知道你喜欢半夜唱歌吗？”
戚奈脸色黑了下去，忍了一会儿，又说，“不要提这个。”
这属于两人的前尘旧怨了，戚奈想到自己当时尴尬得连淡定都无法保持，而这个人还在旁边装傻，一瞬间凶气毕露。
“算了，正事要紧，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教室里的那只草，你不用管，它由我负责。”
这个世界有一些人，他们先天就有一些奇异的能力，只不过觉醒的时期有早晚之分。
当戚奈身上突然出现那类人的特质时，她就冷静地查了资料，亲身去经历了一些事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势才把这些陌生而让人害怕的东西弄懂。
作为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的能力出现后会有专人把他们的资料登记上去，当做特殊的人力资源，处理一些和他们能力对应的事。
对应的事就比如今天在学校找到的藤蔓精，官方称呼叫灵物，戚奈的资料没有被登记上去，她把自己的异常隐藏得很好。
算是一位野生的灵师吧。
面前的霍归林应该也是一位灵师。
之前在舞房时他表现得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一样，她当时真的相信了这是个普通人，真是信了个邪，想到这戚奈就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大尾巴狼。
她站起来就想走。
“等一下。”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戚奈敢保证她回头的时候绝对是眼底冒火的，只不过面上不显。
“你什么意思？”
她一把拉开椅子，又坐下，抱着胸看他。
人不算大，坐在黄色的靠背椅上显得更纤细了，但略微仰着的脸，抿着的唇，浑身上下写着不耐。
一头漆黑柔顺的头发被高高束起，衬得脸白皙柔软，但眼神又很固执。
霍归林突然想捏捏她的脸。
“你想护住它可以，但天下没免费的午餐。”
那就打一架，戚奈这么想。
但霍归林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他望着食堂光可鉴人的地面，食堂阿姨正拿着拖把拖地。
“明天中午请我吃饭，我就答应你。”
深灰色的拖把留下了湿漉漉的水痕，同时也把污垢清洁干净。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戚奈眉毛都要拧起来了。
就这么轻易？
“好，我答应你。”
“先把这顿饭吃了。”
霍归林问戚奈想吃什么，得到她的回答后就去排队了。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食物回来了。
“吃吧，你太瘦了。”
钱是他付的，戚奈把吐槽憋住。
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你就做吧。
但最后她也没要更多。
让戚奈惊奇的是霍归林吃饭速度比自己快很多，要知道她身体出现异状后饭量猛增，体现在这一点上的不仅是饭量，吃饭速度也非常快。
如果说他是饭量和她差不多大还能理解，大家都会通灵，消耗的精力大吃得都多，你要是吃得少还会怀疑你是不是营养不良。
但戚奈的吃饭速度是在特定环境下练出来的，霍归林的吃饭速度是怎么来的。
她深思的眼神落在霍归林脸上。
霍归林收拾好餐盘，问，“看什么？“
“觉得你像个饿死鬼，没有人这么说过吗？“
“这只能说明你专注的眼神太过如狼似虎。“
理解到霍归林的意思后，戚奈把脸一撇，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这顿饭吃得比平常都快。
在戚奈离开食堂后一个人影猛地从旁边窜出来，“戚奈！”
邵秋本来是想和戚奈一起吃饭的，可戚奈早就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去和霍归林吃饭，晚饭时她在食堂虎视眈眈。
眼尖地瞅见戚奈离开了食堂，霍归林还在原位望着她的背影，她一跺脚就冲出来了。
"怎么了？”戚奈被邵秋挽着。
“你为什么约他吃饭不带我啊？”
戚奈给她发消息只发了简略的通知，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和霍归林一起。
“你猜？”
“他一直在看着你。”
邵秋嘟嘴，从身后掏出来一个便当盒。
“你看看里面有什么？”
一边接过去，戚奈一边想，邵秋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什么易碎物品了。
隔着半透明的盖子她看见菜的模样。
突然，一股大力撞在拿着便当盒的手上，戚奈本来是可以稳住的，可那个人同时也撞在了邵秋身上。
邵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危急之刻戚奈放弃了手里的便当，伸手去扶邵秋。
邵秋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便当盒呈流线状被撞飞，不！！！我的海参，我的羊腰子！
便当盒十分顽强地摔在地上，还转了一两圈。
给我捡起来！
邵秋才站稳，就从戚奈身上冲出去了。
没有人可以夺走她的羊腰子！
撞到她们的人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邵秋冲去捡便当。
眼看着人就要拿到便当了，它又顺着台阶滚落下去。
邵秋哀莫大于心死，一路跟着狂奔。
眼看着便当骨碌骨碌顺着台阶滚下去，可望而不可得，邵秋简直想要怒吼。
还好旁边有不少好心的学生，见便当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往下冲，匆匆伸出手捞一把。
腰才刚弯下去，它擦着指尖飞过去了！
他内心大受震撼，这是什么便当盒，材质太坚固了吧？他要链接！
便当横冲直撞，马上就要来到二号学生面前，他早早看着便当往这个方向来，连带着邵秋狂追不止的身影也十分清晰。
撸了袖子，眼精目明地站在那个方向等待便当盒的到来。
他早有准备，理所当然地，在便当盒经过时，手掌一按，五指合拢，便当盒就在他手里停下来了。
“同学，你的－－”
话音未落，手指一抽，举到手中的便当盒哐当一下，再次落地。
这次它又顺势滚落台阶，寿命顽强的它也撑不住了，光荣牺牲，不再动弹。
邵秋满头汗地捡起来，对两位学生一一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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