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心
“林行，林行？”
谁，谁在叫我？
林行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灵魂抽离于体外，飘到了天上。
从上往下看，跨过山川河流，车水马龙。聚到破落老街，一对正在争吵的年轻夫妻身上。
二人言辞激烈，推开搡去，闹得昏天黑地。而他们旁边默默站着一个小男孩儿，抱着小老虎玩偶一动不动，仿佛早已习惯。
男孩儿，正是小时候的自己。
无数次争吵麻木了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变得淡漠，善于伪装。
又过了一会儿，争吵的父母烟消云散。林行来到林铁匠家的后院，看见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的样子。
人生地不熟，穿着老旧的单衣在零下十度的寒风中干活，冻得面红耳赤。
而屋内，温暖如春，继母正得意得守着林渊嗑瓜子，嘴里吐露着污言秽语。
“没出息的东西，这辈子都只能当个下等人，去哪里都没人要。”
你才没人要！林行双眼发红，心中腾得升起一股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走到哪里都不被善待？
巨大的愤怒自内而外散发出滚滚黑气，渐渐汇聚成一个庞然大物，将林行死死缠住。
“唔，救，命。”
林行痛苦极了，竭力呼喊，却发不出声。只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消失，被吞没。
“林行，林行。”
到底谁在叫我？
林行像一个溺水濒死的人努力挥舞着双手，指尖触摸到了一个温暖的手掌。
手掌很大，很烫，一把将自己拖出黑团，迎着光，拖向未知的光明。
亮光闪过，睁开眼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迟牧。
“醒了？”
迟牧脸色苍白，穿着一身干净的睡衣坐在床边。林行看着他略显担心的脸点点头，转头一看自己正躺在一间十分豪华的未知房间。头顶是水晶吊灯，地上铺着羊毛地毯，侧面是一排精密的机器。
“我睡了多久。”
“一天，”迟牧递过一杯水，“孔钰的军队将我们救了回来，这里是皇室专属医院。”
专属医院？！
林行咳嗽着坐起来，“不贵吧，报不报销。”
“你找到血蛭，已经一跃成为皇宫的名人。孔钰千叮咛万嘱咐医院一定要好好伺候你，钱算什么。”
林行：“孔钰他这么在意我？他有没有怀疑我们？”
“魏芸比我们早醒，将一切圆的严丝合缝。”
“我们三个因为贪玩误闯进森林，机缘巧合之下被血蛭袭击，而你救了我们。孔钰当时没有怀疑，只是责备了我们几句。毕竟如你所说他并不知道血蛭的事。”
“再后来，魏芸安排人将再生腺体的方法告知孔钰。他十分开心，一口气赏赐了我们所有人，还说要等你醒了亲自来看你。”
原来如此。林行赶忙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在自己沉睡时果然有许多新消息提醒。
点进去一看，一个个红色鞭炮从天而降。
[营救迟牧和魏芸，获取50好感值，当前余额280]
[恭喜贵方找到孔钰治疗方法，获取300好感值，当时余额580。]
580！！
林行喜极而涕。这是自己从未得到过的好感值。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迟牧淡淡说道。瞎子都能看出这次孔钰对林行的重视，如果林行提出要嫁给孔钰，孔钰必定不会拒绝。
而林行呢，对孔钰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今天以后，林行大概就会离开自己扶摇直上。一想到这里，迟牧突然有点吃味，暗嘲林行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对孔钰死心塌地。
那头林行还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中，完全看不懂迟牧眼里晦涩的情绪。于是依旧咧着嘴，“同喜同喜，这就是我们一起打了怪，爆了装备一起分，哈哈。也不知道君上什么时候过来，要给我们什么赏赐。”
说不定嘴甜一点还能薅到好感值呢。
“君上到！”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响起一声叫喊，二人朝门口一望，孔钰正满面红光的站在门口。
“君上。”迟牧站起来规矩行礼。
林行也想下床，却被孔钰一声拦下，“你就不必了，好好休息即可。”
“谢君上。君上百忙之中来看我，我不胜感激。”
“嗯。”孔钰一摆手，大步走到林行面前，“你救了迟牧和魏芸两位美人，又活捉了血蛭这种珍稀物种，我应当重重赏你。我想了很久要赐你什么都觉得不好，不如亲自问问你。千万赏金，护卫统领，抑或是，咳，入宫为美人。你大可以选一个，我都会应允。”
孔钰此言一出，房间陷入死寂。
金钱、官位和自己，这绝对是孔钰最慷慨的一次赏赐。其他不知内情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明白一向残暴不仁的君上为何突然这样。
唯有看透一切的迟牧在心中暗自不耻。一个鬼迷心窍，一个来者不拒，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此时系统滴滴提示：【恭喜宿主获得选择题——孔钰的赏赐。您的选择将会影响后续走向，请慎重回答。】
林行皱起眉头，如果是现实世界，自己当然选择第一个。可是这里是循环世界，拿钱自然显得庸俗。
而护卫统领，说难听点就是高级保安，成天忙着守护宫殿哪有时间获取好感值。
至于第三个，成为孔钰后宫确实是能够获取好感值的最快方法。再者现在知道了孔钰小弟弟立不起来，更是保障了自己的节操安全。
这本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
但是或许是见到过孔钰对迟牧的凉薄，产生了单独面对孔钰的恐惧，林行退缩了。
“君上，保护两位美人是应该的，活捉血蛭纯属运气好。我什么都不想要。”林行回道。
当一个事情不知如何去做，林行便习惯了去拖延回避，从小如此。好像只要自己不去改变，就不会出错。
只是这一次林行错了，他没有算到孔钰的心理和骄傲，还以为拒绝赏赐能得到孔钰的另眼相看。
其实这不是一个多选题，而是只有一个正确答案的单选题。堂堂晟星的君主要娶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不要，简直不识抬举。
当林行说出什么都不想要时，孔钰肉眼可见得耷拉了脸色。
“我赏赐从来不由他人拒绝，你是没有听清楚，还是欲擒故纵。”
系统：“检测到攻略对象的愤怒，请宿主妥善处理，否则将面临扣分危险。”
靠，怎么还能扣。林行暗骂孔钰霸道，阴晴不定。“君上，我只是”
“君上当着我的面收后宫，可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林行狡辩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迟牧的一声揶揄。
孔钰：“你这是什么话，我明明刚升你做了贵人。”
迟牧：“我和魏芸可没有这些选项。血蛭是大家一起发现的，大家都被咬了，不见君上对我们更用心。林行活捉血蛭确实该赏，要我看给他千万现金就够了。你要非要收他做美人，我和魏芸就成了笑话。”
迟牧的话字字带着一股醋味，孔钰很是受用。自己想要娶林行不过是心情好，加上看他躺在床上时突然觉得他眉清目秀见色起意。可是和迟牧比起来林行的脸就要逊色很多了。更何况他身材魁梧站起来比自己都高，确实有点压力。
娶林行的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
孔钰：“既然你不想要，我也就不勉强。就赐你千万现金吧。”
林行：“谢君上。”
一番寒暄后，孔钰离开医院。而林行欲擒故纵，迟牧当场摆烂阻止孔钰纳后宫的事情一下午传得宫里人尽皆知。
外人都在嘲笑迟牧小心眼，而唯有林行心中清楚迟牧从不在意孔钰，而是刻意为自己解围。
林行的伤不重，到了晚上就申请出院回自己房间。不过清淡的病号餐实在吃不惯，就大着胆子拉迟牧一起做饭，也不管迟牧当时的脸色有多不情愿。最后的结果是林行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迟牧在旁边看着，顺便逗逗小奶狗林路。
“吃吧，我做饭可比这里的厨子好吃。”
迟牧夹了一个虾放进嘴里，确实炸的酥脆可口，“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什么都做。我以前还跟着我爸在饭店当过帮工呢。”
“饭店？”迟牧谨慎道：“你家里不是打铁的么？”
林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找补，“我爸专职打铁，兼职厨子。”
这话怎么听怎么假。迟牧敛眸，“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到底是什么人。”
林行盯着他，突然感觉心中有点憋屈。
王公爵寿宴是一回，迷雾森林是一回，自己怎么说也间接救过迟牧两次，为什么迟牧总是不相信自己，搞得自己好像要害他似的。而他呢，不也是一身的秘密么？
一口气梗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只好用筷子戳着饭掩饰。过了一会儿，林行实在是憋不住了，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那天在山洞，我明明感觉到你的变化，你的身形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你不是也在骗我。”
“你果然还是看见了。”迟牧咬着牙语气冰冷，“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没兴趣知道。”林行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我，就像你。\"
“我不能告诉你我的，你也不告诉我你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谁派来勾引孔钰或是害你的卧底。我只想得到孔钰的好感然后，。。”
“然后让我家人过上好日子，绝不会伤害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你做朋友，我会帮你守护你的秘密。”
“朋友，守护。”迟牧喃喃道。自己是澜星的二皇子，从来不需要朋友，也从来没有人够胆子和自己做朋友。
林行：“你不信？”
“不，我信。”迟牧道：“你要是真想出卖我，大可以一早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既然你信我，那么从今以后我也信你。”
林行大喜，举起手里的白开水，“说定了，干杯。”
玻璃杯碰撞，二人相视一笑。
从林行的笑意里，迟牧突然想起了曾经和故去母亲的对话。那时候的自己只有3岁，因为尿床丢人躲在衣柜里不让人看。
“纪牧，再不出来妈妈就生气啰。”
小纪牧奶声奶气得抽泣着祈求，“那你可以不要说出去么。”
“你放心，”母亲心都化了，一把抱过迟牧勾勾哭红的鼻子，“我会帮你守住你的秘密，我会永远保护你。”
母亲温柔的目光和此刻的林行，一瞬间重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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