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罚跪
狭小的房间里，林行躲在床上换衣服。方才在宴会上不敢伸张，如今隔着镜子一看竟是被烫出了好大一个红印。
滚烫的汤水倒下来，自己这白嫩的皮肤哪里受的住。
林行一个随侍，自然没有什么烫伤药备着，只好打了盆冷水擦拭。冰冷毛巾沾上皮肤的那一刻，疼的林行想骂娘。
砰，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林行开门一看，竟是迟牧！穿着一身休闲的睡袍手里还拿着一瓶橙红色的药油。
“美人，你有什么吩咐？”
迟牧不答，只是看着屋里的一盆冷水骤紧眉头。
“为什么替我挡。”
林行：“我的命，我的人都是美人的，为美人挡热汤是我该做的事情。”
迟牧看向林行眼睛，露出一丝嘲讽，“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当真是巅峰造极，君后说的不错，让你做我的贴身随侍你真的不恨？”
“不恨。我只想在这宫里安心过日子，讨个生计。”林行低头避开迟牧的眼神，“美人，我可不可以也问一个问题？”
“说。”
林行深吸一口气，“那冯远拿枪指着我的时候，为何要救我”
"没什么。"迟牧挑着眼尾将药油塞到林行手里，转身离开，“打狗也要看主人过是不想被君后的人压一头罢了。”
"你以后警醒点，别再给我惹麻烦。"
【检测到来自npc迟牧的善意。】
林行看着迟牧离开的背影握紧药油，心里不禁叹道，真是死鸭子嘴硬。
中午宴会的事传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传到了孔钰的殿里。孔钰虽宠迟牧，却极其厌恶后宫之间的争风吃醋扯头花。下午先去冯岐的殿里安抚一番，吃了晚饭再来到迟牧的慕寒殿。
“君上，”林行见孔钰面色不爽，小心将茶放在茶几上。
孔钰：“方才我去冯岐那里，听闻你当众顶撞他，还打伤了冯远的一只手。难道是我平日对你太好，让你变得如此骄纵。”
迟牧黑着脸不答，林行见状抢先说道：“君上明鉴，宴会上是冯远先出言侮辱美人，还拿出了枪，美人才反击的。”
“冯远说美人是臭鸡蛋，可是美人是君上亲封的美人，冯远这话是间接对君上的侮辱。”
孔钰：“你此言当真？”
林行：“千真万确。”
孔钰怒火稍熄看向迟牧，“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动手打人。冯家是晟星的望族，你怎么如此没有礼数。”
“一个市场上卖鱼的孤儿，哪里学的礼数。”迟牧冷哼一声，“像我这种没有礼数的人本就不该留在这里，要不是君上将我抢了来，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你，”孔钰一拍桌子，吓得林行急忙跪在地上。
“你还在怪我将你强抢了过来，竟敢如此阴阳怪气。你说说难道我有亏待过你？”
迟牧：“你没有亏待过我，你只不过像养狗一样对我，高兴了叫出来遛一遛，厌恶了就打一打。这都是我的福分。”
“你！”孔钰拿起茶杯往迟牧头上一甩，瞬间茶水飞溅，在迟牧脑门砸出一道血痕。
“既然是狗，就得守家。今晚你就跪在这厅里，跪一晚上。哼。”
孔钰说完扬长而去，林行赶忙找到一块毛巾附上迟牧的额头，“有药么，这得包扎一下。”
迟牧不答，疲惫得甩开林行的手，“这出戏好看么。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君上。”
没有人愿意让他人看见自己的丑态。林行知道迟牧这是难过了，只得先行离开。好一番翻箱倒柜后才翻出一个家庭医药箱。
林行往棉布上倒一点医用酒精，小心得贴上迟牧的额头，用胶带粘好。再转头去收拾一地的残渣。
整个过程迟牧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一室无言，迟牧闭着眼睛，跪在大厅中央。林行则静静站在他身后。
孔钰只罚了迟牧一人，但不知为何林行却想站在这里，移不开脚。大概是迟牧现在的样子太过落寞，又或是他是因为白天为了救自己才受了罚。林行感到之前被迟牧捉弄的愤懑一扫而光，心里甚至有点替他有些难过。
风呼呼的吹着，吹的窗户悉窣作响。迟牧睁开眼，“为何不走？”
林行仍站在他身后，“一晚上太长，我在旁边伺候。”
迟牧：“现在是君上在罚我，你就不怕得罪君上。”
林行：“君上疼爱美人，想必也不舍得美人受罪。”
“你错了。”迟牧说道：“君上的心中，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掌中的玩具。高兴了拿出来看一看，可是玩具之间要是彼此争吵给他惹麻烦，那就一起扔了。反正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玩具送进宫。所以他对我的情意再深，也不过如此。”
“今天你看见我这样，其实我并不难过，因为早已经习惯了。”
迟牧不再说话，从他的字字句句里林行听出了对孔钰的厌恶。骄纵跋扈争风吃醋或许都是他装出来的，现在的话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可是既然如此厌恶，又为何要装的刻意迎合呢？林行想不通。可是林行不知道，同样想不通的还有迟牧。
为何这个人要陪自己站在这里？做戏给谁看？
两个人就这样一跪一站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直到早上6点，迟牧才离开大厅瘫倒在沙发上。
"美人，"林行适时端上一杯姜茶。
迟牧看向陪自己站了一夜的林行，“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行摇摇头。
“宫里每周六都会轮流让随侍和宫婢回家，你虽然来了没几天，但是是我宫里唯一伺候的人，我可以准许你回去。”
“真的？！”林行目中闪过精光，自己离家这么久林铁匠恐怕得急死。
迟牧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晚上9点前回来。”
早上9点，林行便收拾出门。虽然一夜没睡，精神却很好。或许是自己的一夜陪伴奏了效，迟牧赏了林行一套新衣服，还给了他一个月工资，打扮下来真的像个威风凌凌的高级守卫。
林行先去街市给林铁匠买了件羽绒大衣，再去买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糕点补品。最后手里东西多的快拿不住，便直接雇了辆车快送。
车开到林家却是铺门紧闭，还缠着办丧事的白布。
不一会儿，看见继母扭着腰从外面买菜回来，“哪里来的车，真是占道。”
继母说着朝车翻了个白眼，嘴里仍念叨着，“铺子缠个白布已经够晦气了，还来个白车，不知道的真以为出殡呢。老林，开门。”
大门一开，林铁匠叹着气出来，“你就不能小声点。惊扰了小行的亡魂。”
亡魂？林行从车窗缝里往屋里瞄，果真看见了一张自己的黑白照。难道当时林渊搞不清状况竟告诉家里自己死了？
继母放下东西嫌弃的看着灵堂上的照片，“人都死了，哪儿来的魂魄。何况连个尸体都没有，就是有魂魄也找不回来。你一连几天这样搞，反而把家里搞得晦气，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是我的儿子！”林铁匠气地拍桌子，“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不说就不说，我让着短命的。”
继母仍是小声嘟囔着，林行看在眼里怒火中烧。
林行穿越过来，继承了原主的所有记忆。继母和林渊从小对原主就不好，总是背着林铁匠克扣原主衣食。可是林行万万没想到，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她还能如此刻薄。
林行大腿一拍，当即从车上走下来，“袁春菊。”
继母回头一望，一屁股摔在地上，被吓个半死，“鬼啊。”
“你才是鬼，”林行说道：“看清楚老子是人。”
阳光照着林行身上落下斜斜的影子，林铁匠颤抖着说着：“小行，你还活着？”
“爸，”林行一把抱住林铁匠，示意司机把车上的礼物拿下来，“我没死，君上还封我做一等随侍，以后我可以让你过好日子了。”
“好好！”林铁匠激动得说着，“活着就好。”
司机陆陆续续将礼物搬到屋里，继母开心得裂开了嘴，“诶哟，我就说你小子运气好，竟然能进宫当差。回趟家带这么多礼物，不错，以后也多记得你爸，我和你弟弟。”
继母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那一堆礼物里除了吃的竟然全是给林铁匠的，没有一个自己的。
林行:"抱歉，东西都是买给我爸的，请你放下。"
继母不情愿得放下礼物，走进房间，“小气鬼，也不知道谁把你拉扯这么大。”
林铁匠看着她的骂骂咧咧的背影又看向林行：“小行啊，你买这些太贵了。以后别买了浪费钱。爸不求你给我什么，只要你活着。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我这次只能待一天回来探亲”，林行握住林铁匠的手附耳过去，“爸，有个忙想请你帮我。”
下午6点离开了林家，林行没有回宫而是漫无目的得继续走到街上，七拐八绕最后走进一家林铁匠朋友开的菜馆。
“齐叔，点餐。”
林行伸手随意指了几道菜，不经意看向窗外。餐馆对面有一个身着蓝黑色兜帽羽绒服的路人，从早上便一直跟着自己。
起初林行以为是巧合，并不在意。只是自己在林家待了好几个小时他却仍然还在，那便是刻意了。
从林家出来后林行故意走了几个人多的地方，观察那人。他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到底是谁要跟踪自己？难道是冯岐的人？
想到这里，林行起身站了起来，“水喝多了，借你们地方上个厕所。”
林行七拐八拐走进内堂，穿过后厨直接从厨房溜到人迹罕至的后巷，然后快步离开。
另一头，跟踪者等了5分钟后迟迟不见林行出来，火速冲向餐馆。一番搜寻后，朝着空荡的后厨握紧拳头。
慕寒宫里，迟牧坐在客厅，周身散发出杀气。
“堂堂澜星训练有素的军官竟然连个市井omega都看不住。”
另一个人半跪在地上，“他实在太过狡猾和机警，王子恕罪。”
“罢了，”迟牧招招手让他起身，“姜音，你跟着我从澜星到这里，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你最近实在有失水准。”
“属下办事不力。”姜音道：“自从那日计划失败后，我就派人调查林行一家，可是并没有任何可疑。”
“要藏的人是不会轻易留下破绽的。下去吧，以后，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
姜音低下头退了出去。身为澜星望族出身的alpha，连续两次因林行失败是他的奇耻大辱。
待到姜音走后迟牧看向指向9点的大钟喃喃低语，“你究竟是什么人？”
再过10分钟就到9点关闭宫门的时间，难道林行真的从此溜走再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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