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地”的阴郁者（三）
【气味】
脑海里面有声音说。
我蹲着，撕裂般的疼痛让我难以站立起来。大脑里的那股声音时常给我以忠告或救急的提醒，在刚刚我躲避白龙成的攻击时，若不是它告诉我该怎么做，靠我混乱的思路绝不可能避开那些出拳。
现在我稍微清醒了点。我捂着小腹被击打的部位，有些惮然的看着地面。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大约接近一分钟的时间了，白龙成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动进攻。
这段时间内，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停止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联想到大脑的提醒，“气味”这个词让我开始对处境有所思考起来。
虽然说，白龙成到了地面之下，致使我无法看见他的身影，也无法对其进行攻击；但是换句话说，他也无法看见我，常人的眼睛是没办法像李小沫那样穿透实在物体看到别人的，就算他可能有大地相关的异能力，和眼睛也没有太大关系。
不过，想到这里，我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他是与地面有关的异能力，那么在发动的时候绝对会被我的脉动仪检测到才对。我当时站在舞池里，对准他使用了很久的脉动仪，也没有任何的异能力反馈。
他的能力，真的是和地面有关的？还是说，他在地底下是怎么样找到我的？
确认好接下来要确认的两个关键性问题后，我微微摇晃了下，靠着双腿站立起来。稍稍休息一下后，腹部撕裂的剧痛变成了缓慢悠长的阵痛，但是也比之前要好得多。为了保持着现状，我尽量保证移动幅度极小，腿部由于长时间的蹲伏变得酸胀无比，但是我只能咬着牙在此种状态下慢慢抬高我的重心。
就在我站起来的过程中，白龙成的声音再次从不远处传来：
“你是个胆小鬼，只敢趴在地上。”
趴在地上？
我微微一愣，倒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反驳他了，光是控制被几乎打到骨折的脚踝撑起整副身躯就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力量，但是只有站起来我才能将自己的视野变得开阔。
“站起来，孬种！”
“给我站起来，我觉得刚才的那点程度，你是不可能倒下的。”
不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为何，白龙成的声音时远时近，一会儿像是到了舞池边缘，一会儿又像是贴到了我的脸上说话。
我心里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跑动起来，下一秒我就会再次接受痛击。现在我的身体快要接近散架了，如同用不粘胶粘黏起来的纸糊的一样，无论这一拳打在哪个位置，绝对都会成为我一生的生理阴影。
白龙成的话，也告诉了我一个很重要的讯息。他以为我趴在地上，而且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没有发现我。剩下的百分之十，是他在戏弄我，故意留给我一定的时间恢复，从而给我更进一步的疼痛折磨。
考虑之前他说的话，百分之十也不无道理。他之前表明了，不会用一般方式来让我说出来我此行的目的，也就是严刑拷打。如果眼前的境况算得上是严刑拷打，我只能说他已经几近成功了，我在刚才的精神力已经濒临灭绝，大脑一片空白，若不是鼻梁处的刺痛和莫名其妙再次恢复的身体，我也没有办法站在原地思考对策。
慢着，思考对策？
我小幅度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场景，开始在脑海里缕清顺序。
首先，我需要思考的是两个问题：白龙成的异能力是什么？以及他在地面之下是如何发现我的？两个问题之后，便是最为基础而关键的前提条件：我从此刻开始连他的一次攻击都不能挨到，也就表示在我思考出前两个问题并找到打败他的方法前，我必须保持自己这种状况不被发现。
这简直难如登天。
但是，越高难度的困境逆险，越能激发出人类的潜在动力和思维能力。我的嘴控制不住地展露微笑，像是对自身破败不堪地自嘲，也是对于未知推理的欣喜。
好了，在两个关键问题之前，我要先弄明白的是，第一个小问题。
为什么他能够在地面之下发现我的位置？
我低头看了看舞池的水泥地面，刚才就是他的拳头从这表面突出收回。白龙成叫嚣着让我站起来之类的话，是因为他找不到我了。
所以，“找不到我的位置”，等于，“认为我趴在地上”，等于“我趴在地上他找不到，而我站起来他就能找到”。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样子，有个地方说不通。
没错，是“站起来”的那一部分。我现在就是站立的状态，也没有做出其他多余的动作，但是他还是没有对我发动攻击。
不过，仔细想想，我的“站起来”，和他所想的“站起来”，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我刚才站立时，是非常缓慢的，甚至只是这一个动作便耗费掉了我接近半分钟的时间。一方面是因为腹部和脚踝的剧痛以及大腿蹲久后的酸麻，另一方面则是我自己下意识会觉得保持缓慢动作能够提高警惕，也不会让他察觉到我。
而他的站起来，应该就是指正常又蹲伏到站立的过程。如果再加上移动，就像刚才我跑向雅座区域一样，那么我的位置就极有可能暴露在他的认知中。
所以，我之所以不被发现，关键在于“缓慢”和“保持”这两个词中。只要我缓慢移动，尽量避免快速奔跑的情况，我就能在他毫无发觉的情况下，逃到雅座区域。这个位置离大门实在是太远了，我没办法花如此之多的时间一步一步挪动到那边去。
然而正当我要抬脚时，大脑里面再次传来了声音。
【别动】
嗯？
我有些诧异地往下看，我的脚还在原地，在刚要抬起的时候，似乎是被自己的大脑给制止了。它告诉我，别动。
不过，我的想法应该是没有存在问题才对。缓慢移动，保持姿势，我就不会被发现，不然他为何会在地底下发现不了我的事情也解释不清楚了。
忽然，我想起来之前的一些事情。
大脑之前给我说过些什么？它提到过气味，然而这不是我想回想起来的答案。在过去几分钟的时间内，有一种现状和眼前的境况非常相似，如果不是我的脚顿地收住，我完全不会思考到这一层关系上面来。
在数十分钟前，在酒吧内还有许多人群的时候，白龙成是如何在视线被无数的人群遮挡的情况下，判断出来我的位置的？！当时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他对于我都是单向不可视，无法找到我的位置。
然而，在最后他耍的把戏里面，我的位置被他精准地锁定了出来。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范围，显然是早就发现了我。
我的手微微颤抖。有什么东西快要被我揭晓了。
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对，用这种问句方式不对，应该问的是：
他是凭借什么找到我的？
当时现场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一切我的接触物，只有雅座的那个酒杯子，但是显然不会是那一个，因为白龙成直接就离开了，看也没看我一眼。
那么，还有什么？
我还碰过什么东西？我在现场留下了什么东西？
大脑给我说过什么？气味，以及reo。
reo！
是那罐子reo！我喝完了之后，让小堇扔到垃圾桶里的空罐子r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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