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负责
叶兰集来到床前，就见叶敏儿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躺在那里。
她轻声唤道：“大姐姐？”
叶敏儿这才缓缓睁开眼：“你没走……”
“你这样，我怎么能抛下你回府去呢。”叶兰集看着叶敏儿憔悴的样子，既庆幸她无事，又自觉愧疚。
要不是她跟李萧然提议，在千秋宴上抓细作，叶敏儿也不会受牵连，受这么重的伤，还中毒……
“你靠近些。”叶敏儿有气无力道。
叶兰集附耳过去。
“我是为了太子才受这些罪的，跟你没关系……别苦大仇深的。”
叶兰集抿抿嘴，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我知道，大姐姐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叶敏儿微微点头，合上眼睛，继续睡去。
叶兰集给她掖好被子角，轻手轻脚出去了。
……
“什么？你要现在带你姐姐回侯府去？”
太子李弘宣微讶，面上不情愿，但他为人和善，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李萧然看出自己大哥的心思，对叶兰集道：“现在迟了，天色渐晚，宫门就快要落锁了。”
“所以要尽快，还请太子殿下，借我们一驾马车。明日便还回来。”
李弘宣牵强地笑着：“马车当然不是问题，但……”
“但你姐姐的身体状况，应该支撑不住这样的颠簸吧？与其现在赶回家去，让她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不如先留在东宫。你觉得呢？”
叶兰集看一眼李萧然，又看一眼太子李弘宣，装作为难道：“可……我姐姐尚未订婚，若在东宫留宿，只怕以后……不好议亲了。”
李萧然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确实，一个姑娘家，若在外男家中留宿，外面自然会有不好的传言。
以后再论及亲事，男方也会介意这一点的。
李弘宣连忙道：“我……叶姑娘受伤中毒是为了我，我自然会负起责任的。”
叶兰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过，他的态度还远远不够。
“太子殿下，我叶家的姑娘不是嫁不出去了，非要找一个人接手。您不必这样说，也不必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殿下，我叶家不会因为此次事件，赖上您的，您大可放心。”
李萧然看不下去了：“叶兰集，你好歹听大哥把话说完吧？”
叶兰集这才福身行礼致歉：“我失礼了。太子请说。”
“我没有怪三姑娘的意思。叶姑娘的事，确实是因我而起，我负起责任也是理所应当。待叶姑娘好起来后，我一定……一定给她一个名分。”
“大哥？”李萧然震惊。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要给名分了？
李弘宣又道：“这个名分，保证配得起平南侯府和叶姑娘。”
李萧然忙阻拦道：“大哥忽然说这些干什么？咱们不是在讨论要不要送叶敏儿回家去么？”
“老七你别管了。”
“大哥？”
李萧然实在是不理解了，怎么这么突然地说要给叶敏儿名分了？
就为了她的救命之恩？
就为了她在东宫留宿？
这也太草率了吧？
叶兰集却装作委屈的样子，摇摇头：“我也不是要逼迫太子做决断。其实，就算太子有这份心，家父和姐姐也未必答应。”
李弘宣点点头：“我知道平南侯的为人，也知道你姐姐不是贪慕虚荣才出手相救。”
李萧然：“……”
“太子殿下如此体桖，我便放心将我姐姐留在东宫了。”叶兰集行礼告辞，“我先归家与父母说明情况，免得他们担忧。”
“好。”李弘宣看向李萧然，“老七，你送三姑娘回去。”
李萧然应下。
……
叶兰集上了马车，本以为李萧然会骑马同行的，谁成想他也跳上了马车。
“你做什么？”
“有话跟你说。”
叶兰集给他让出足够的位置。
“什么事？”
“你忽然撺掇我大哥娶你姐姐，是什么用意？”
李萧然开门见山道。
叶兰集微微挑眉。
撺掇？
她只是暗示了一下而已。
是李弘宣自己有良心，给出了答案。
这也叫撺掇？
“我没有撺掇什么。”
“还没有？”李萧然瞪她，“我大哥性子善，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你非要让他负责，这不摆明了就是撺掇么？”
叶兰集撇撇嘴，没有说话。
“叶敏儿的身份还存疑，你这样积极撮合她和我大哥，又是什么用意？”
叶兰集被他问得一愣。
“你怀疑我故意把大姐姐送到东宫去，给冉承做眼线？”
李萧然抿嘴。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确实有这样的怀疑。
叶兰集简直不能理解他。
“燕王殿下，你今天救了我，也救了我姐姐。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消除了对我们的疑心。但现在看来，根本是我想多了。”
“不是……我——”
“停车！”
叶兰集命令道。
驾车的凌吉忙拉住缰绳。
叶兰集气冲冲地跳下车来。
“三姑娘！你这是——”
凌吉话音还没落，就见李萧然也跳下了车。
“王爷！”
“别管我们了，你先回王府。”
凌吉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犹豫一下，并没有打道回府，反而是交代了车夫回去，自己跟上了王爷。
毕竟冉承今天还在京里出没，万一他贼心不死，想对王爷下手，王爷独自一人，要怎么应对呢？
还是他跟着些保险。
抬头见前面两个人争吵不休，凌吉叹息一声。
啧，他们两个见面，就没有不吵的。
“你明明就是怀疑我们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叶兰集气呼呼道。
李萧然恼火：“你可真是出尔反尔啊！先前答应过我的，会帮我，还说什么‘凡我所有，予取予求’的，现在都忘了是不是？”
“合作共助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你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指望我帮你？做梦去吧！”叶兰集大步往前走。
李萧然跟在她身后：“叶敏儿的身份本就可疑，到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我还不能怀疑一下了？”
“她今日投诚，你看不出来？你还怀疑什么？”
“问题就在这儿。”李萧然道：“你之前说过，来接头的是冉承的手下，可为什么来的却是冉承本人？还有，谁知道她揭发冉承的行迹，是不是冉承授意？故意在我们面前演一处戏？”
“你脑子坏掉了？你好好想想，冉承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叶敏儿听从他这样的安排，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她——”
“还有，她为太子挡刀，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获取东宫的信任，算不算好处？”
叶兰集忽然无言以对。
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也认为叶敏儿挡刀，是为了博取太子的同情，好在他心里占一个位置。
但她并不反感叶敏儿这样的用心和算计。
叶敏儿虽然可能并未对太子动心，但她有足够的忠诚，这便够了。
她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甚至赌上性命。
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敢也不会这样豁出去。
“你如果非要把她当敌人，将她推远，以后你定然会后悔的。”叶兰集严正道。
李萧然不以为意：“我后悔什么？除了她，天下间贤良淑德的女子多得是，我还怕大哥他娶不到好姑娘么？”
“李萧然，你前世死之前，冉承称帝了吗？”
“是，那又如何？”
“他封后了吗？”
李萧然微一皱眉：“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我告诉你，他的皇后，正是叶敏儿。”
“什么！”李萧然有些不敢置信。
叶兰集干脆跟他摊牌。
“前世，没有我搅局，韩氏一直活得好好的。大姐姐跟冉承心意相通，知道他有凌云之志，所以暗中助他成就大业。”
“你，还有我的父亲，最后都是败在了她的谋划里。大齐亡国，有她一半的功劳。”
李萧然凤眼泛红，拳头握紧：“那我更应该早些结果了她，不是么？以免后患无穷。”
“李萧然，冉承是什么样的人，他有怎样的能耐，你比我清楚。”
“既然重来一回，我们当然要用尽一切办法，阻止战争、阻止齐国灭亡才行啊。而我大姐姐，就是两方势力必然争夺的关键之人。”
“现在因为我的介入，冉承杀了韩氏，大姐姐她如今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我认为这是好事。若你再将她推开，让她再度跟冉承携手，我们的胜算就又少了一分。”
“李萧然，你明白吗？”
叶兰集苦口婆心一顿劝，李萧然动摇了。
“若是如此，招揽她也未必不是良策。”
“你知道就好。”叶兰集深吸一口气，“她现在是一片丹心向着太子，这就够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你别再掺和了。”
“我只是担心大哥，怕他被叶敏儿利用欺瞒。”
叶兰集叹息一声：“堂堂燕王竟然是个兄控？你的担心有点多余吧。太子他既能担当储君之位，便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蠢笨之辈，你——”
“大胆！太子也是你能评判的？”
叶兰集懒得跟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算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太子既能答应负责，说明他对我姐姐有意，他们以后有什么事，他们自己会解决。”
“若我姐姐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背叛大齐的事，你再伸张正义也不迟。”
李萧然听她这一顿说教，忽然觉得她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是个莽莽撞撞、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她的心思，多着呢。
而她姐姐叶敏儿，则城府更深，心也更狠。
或许，如她所言，叶敏儿倒戈他们，确是好事。
“行了，话说开了，我回家去了。你别跟着我。”叶兰集不耐烦地冲他翻个白眼，自顾自往前走去。
李萧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你去哪儿？”
“说了回家去。”
“你家在这边。”李萧然抬手，往反方向一指，嗤笑她，“路都找不着，还回家呢。”
叶兰集尴尬地转身：“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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