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实情
“所以，你去陈芳臣家，到底是去干什么？”李萧然好奇问着。
叶兰集看一眼冯措，知道他没有把重要的事说给李萧然，心中很是赞赏。
“交个朋友呗。”她随意道。
门外，陈芳臣推门的手一顿。
李萧然根本不相信：“别蒙我，小心我问你父亲去。”
“去问啊，你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我偷跑出府了。让他像关叶敏儿一样，也把我关进角院里去，没吃没喝。等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冯措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一时也不明白他们从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才不做。”李萧然哼笑一声。
叶兰集撇撇嘴：“您做的还少吗？”
她侧过脖子，把结痂的伤口露出来。
“姑娘！这是什么时候伤到的？上药了吗？唉呀，这可要留疤的呀。”冯措惊呼。
之前外面天色昏暗，他没留意姑娘身上有伤，现在屋内烛火明亮，他才看到。
“就是他刺的！”叶兰集一指李萧然。
冯措看救命恩人的眼神，没那么和善了。
“王爷与我家姑娘有仇？下这样的狠手做什么？”
“是她自己把着剑划的……我……”李萧然百口莫辩。
“伤成这样，以后留疤了嫁不出去怎么办？”冯措的脑回路很是清奇。
叶兰集嘴角抽搐一下。
不至于吧……
再说她也没打算嫁出去，管它呢。
“如果她真嫁不出去，我会负责的。”李萧然忽然道。
叶兰集无语：“关你屁事啊？”
“我说你今天好嚣张啊，忘了之前是怎么承诺我的了？”李萧然瞪她。
叶兰集经过这一个晚上的惊险刺激，看透了很多。
“从前呢，是我格局太小了。只想着从王爷手底下讨生活，现在我是明白了，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
“我从你手里要一份安稳，你呢，从我这里获取情报和钱财。咱们怎么说，也是互帮互助的关系不是？我若真的死了，你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既然是利益驱使，谁比谁高贵呢？你我各司其职就好。王爷以后也不必端得太高，若再对我不利，别怪我不奉陪了。”
李萧然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真后悔夜里火急火燎地赶来救她，没想到一句恩谢听不着，倒是听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
可恨他还不能发作，毕竟……他确实需要她的帮助。
“好，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李萧然剑眉一挑，“既然我们是同盟，那势必要同进同退，情报统一。”
叶兰集等着他的下文。
“你去找陈芳臣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冉承去截人，自然是已经知道了内情。难道我还要被你蒙在鼓里？”李萧然的凤眼微眯着，语气几分压迫。
此时，门忽然被打开。
“这事我来解释，王爷不要逼她。”
叶兰集看到陈芳臣走进来，正要开口，又怕李萧然察觉什么，最后没有说话。
“你就是，解元陈芳臣？”
“正是。见过燕王。”
“免了。”李萧然一抬手，让他坐下。
陈芳臣没有坐，恭谦地立在那里，不卑不亢。
“王爷有什么话要问，就问我吧。”
“你跟她什么关系？”李萧然单刀直入。
陈芳臣看一眼旁边坐立不安的叶兰集，心中微动。
“兄妹，一母同胞的兄妹。”
“咳……”李萧然一口茶水呛到喉咙里，咳了几声。
他身后的凌吉给他递来帕子。
低声在他耳边道：“王爷果然猜得没错，这平南侯府的后宅，果然是好戏不断啊。”
前有通敌且谋害嫡女的姨娘，后有重生的嫡女，这又来了个失散多年的嫡长子……
“闭嘴。”李萧然小声警告过凌吉后，这才又抬起头对陈芳臣道，“陈举人继续吧。”
“就这么多了，妹妹与我也是方才相认。旁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陈芳臣道。
李萧然见他有意维护叶兰集，薄唇微扬：“旁的，指什么？”
“北宁的人如何发现了冯措，又因何要抓走冯措，她都不知情。”
“你倒给她推了个干净。”李萧然笑道。
陈芳臣坚持：“事实如此，王爷明察秋毫，也不会无故冤枉一个弱女子的，对吧？”
弱女子？
李萧然斜睨了叶兰集一眼。
她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哪里是弱女子？
“你骂我？”叶兰集瞧见他眼神不善，顿时质问道。
“谁骂你了？这里这么多人呢，哪个听见我说话了？”李萧然理直气壮。
叶兰集不依不饶：“你就是骂我了，你方才的眼神分明——”
“兰儿！”陈芳臣制止她，“不得对王爷无礼。”
叶兰集撇撇嘴，不言语了。
这倒让李萧然觉得新奇。
这叶家三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家的平南侯老爹也不放在眼里，偏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很是顺从。
有意思。
“王爷，话也问清楚了，天也亮了。我也该带着妹妹回家去了。”陈芳臣说着行礼告辞，“多谢王爷夜里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若有需要，愿意效劳。”
不等李萧然开口，他径直拉了叶兰集就走。
冯措在后面跟着。
“哎……”李萧然见自己辛苦一夜，最后就这么草草收场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爷，您不是要跟叶三姑娘问沈妃的事嘛，怎么什么都没问啊？”凌吉不明白。
李萧然冷哼了一声：“你瞧陈芳臣那脸色，分明是不想让我跟他妹妹多说话多接触。”
“您是王爷，何况这又牵涉到北宁细作一事，您还看他脸色？”
“我倒不想看呢，可你看他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溜得到快。”李萧然抱怨一句，“罢了，咱们也回城去，今早还有朝会。”
“是。”
……
冯措驾着马车，侧耳听车内没动静，不免有些担心。
大公子，不会责怪姑娘吧？
车内，陈芳臣沉默很久，才终于开口跟叶兰集说第一句话。
“你是如何跟燕王——”
他在心里换了很多措词，比如“勾结”、“串通”、“勾连”等等，就是想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最后，还是考虑到她的感受，用了一个最无伤大雅的词。
“跟燕王相识的？”
叶兰集猜到他会有此一问，于是早早地想好了借口。
“哥哥你也知道燕王在查北宁细作的事嘛，偏巧家里韩氏出身北宁，又跟北宁人勾结在一起，这事叫王爷知道了，他告诉父亲，父亲才痛下决心处置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氏是因为伙同北宁人害我，才被抓了把柄的。燕王就让我多留意家中大姐姐，以防她……又被北宁人利用。就是这样。”
这话半真半假，不知情的陈芳臣也听不出漏洞。
“家里的事，让父亲多操心就是了。你一个姑娘家，该躲着是非。以后不要再掺和到这些危险中来了，记住了吗？”
“……哦。”叶兰集佯装乖巧，应下了。
半晌，见陈芳臣不再说话，她才又问道：“哥哥，芳怀哥哥和芳桃妹妹呢？”
“冯执说以后陈家院子不安全了，带着他们去了安京的临风楼。他说那是你的产业？”
“祖母留给我傍身的。”叶兰集说，“祖母过世前，将全部身家分成了两份，一份留给我做嫁妆，另一份，让我好好保管着，等以后找到了你，便交给你的。”
陈芳臣眼中毫无波澜，看得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我不要。你在侯府艰难，自己留着吧。”
“我才不要。哥哥若真心疼我，就回家来照看我。”
陈芳臣摇头：“我不会回去的。”
“……好吧，随你。”叶兰集也不强求。
“姑娘，到了。”车外面，冯措高声道。
叶兰集下车，才发现这里不是她住的庄子，而是临风楼。
“怎么来这儿了？”
她看向冯措，询问道。
冯措小声：“是大公子的命令。”
啊？
叶兰集迷茫之际，听到走在前面的陈芳臣唤她：“还不快些，磨蹭什么？”
“哦！”叶兰集跟上去。
他们去到后院，进了屋，看到了芳怀芳桃兄妹，以及冯执。
“姑娘。”冯执给她行礼。
叶兰集“嗯”了一声，“冯措来了，你们兄弟说说话。我走的时候再叫你。”
“她不走了，冯执你去歇着吧。”陈芳臣忽然道。
“是，大公子。”
叶兰集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情况？
只有她一人状况外吗？
她看了眼冯执的背影，又看了眼坐着的芳怀和芳桃，最后目光又回到了陈芳臣身上。
“这是——”
“我跟他们说了实情。”陈芳臣解释。
叶兰集微微讶异。
昨晚明明还不想让弟弟妹妹知道的，怎么忽然又说实话了？
“陈家我们暂时回不去，所以先借住在你的酒楼里。”
“住吧，随便住。”叶兰集点点头，“可我为什么也要住在这里啊？我还得回庄子去——”
陈芳臣：“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里，你就跟我们一起住几日，等……等疹子好了，再回侯府去。”
什么？疹子？
冯执都说了什么？
“哥哥，冯执他……怎么跟你说的？”
陈芳臣睖她一眼：“怎么着，想对对口供？”
叶兰集抿抿嘴。
嗯，想对口供，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啊？
“他说你为了找我，装扮成女使出疹，这才出了侯府的。难道不是这样？”
“是，怎么不是呢。”叶兰集笑着，心里松口气。
还好，说得大差不差。
“你待着吧，我去交代冯执两句。”
“哦，好。”
陈芳臣一出去，芳桃立马跳下了椅子。
“叶姐姐你真的是大哥的亲妹妹啊？”
叶兰集点点头。
“天哪，叶姐姐你是侯府嫡女，那——大哥真的是侯府的大公子？”
叶兰集继续点头。
“这么大的酒楼，是你的？”
叶兰集还是点头。
“哇……”芳桃感叹不已。
她又坐回去拉她二哥的手。
“二哥二哥，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啊？”
芳怀一笑：“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你个傻丫头迷迷糊糊的。”
“你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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