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沃利斯——
一人步入斐利·策屿书房。
书桌后的人摘下了眼镜站起身。
斐利·策屿从抽屉取出一把银色□□，枪口对准了他。
瓦耶·杰森站着，嘴角缓缓上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呢，好歹我也为你投了一票。”
“那是你为自己投的票，因为你还没准备好迎战。”
“瓦耶·杰森”低头一笑，右手轻触紫水晶耳钉，暴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斐利·策屿放下□□：“星准殿下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注意过地面吗？”
“屿大下，您可真是让人费解，复活一个人有千万种办法，我已经通过神教国把最有效的方法展示给你看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没有死，谈何的复活。”
“您十年前就在准备的计划恕我无法理解。不过，把信息网对外打开的事，是卖国贼才会干的。我并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名。”
“而且，”他一笑，“我其实很想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北国和克里斯廷动起手来，哪边会更胜一筹。只要他们洪都王朝本国没有受到冒犯，就不会跨越漫长战线和克里斯廷帝国并肩作战。到时候洪都王朝选择旁观，大人真的会亲自动手吗？这一点，我一直很好奇。”
“洪都王朝倒是一直很清醒，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但不管怎样，只是为了一个人，大人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呢。”
“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让我把卖国贼的身份留给你。”
“东陆让出三百年前割走的中部三角区公国，我就交出大人想要的人口资料，这么做我并没有任何损失，但是对您来说，却有着非同大小的意义。”
“怎么样，策屿大人，体会到卖国贼身份带来的压力感了吗？”
斐利·策屿：“国家这个概念，在我这里，很难说是否存在。那不过是一种为了保留过往而存在的组织形式，我对保存人类智慧结晶并不感兴趣，我更重视达成目的的手段。”
星准忍不住笑出了声：“屿大人为了人口信息，都快顺便把散落在大陆上的典籍碎片都给凑齐了。这说出去，真是很难让人相信呢。”
他笑问：“如果人口信息对您来说真的那么重要，我会忍不住想试探，那个人到底值得您再付出多少。”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斐利·策屿一笑，“因为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靠退让得到的。”
“星准殿下可以回去为战争做准备了。送客。”
层层叠叠的“影子”出现在书房中央的人周围。
“只有在你家，我来去才会这么不方便，不然我真想时不时来你这里做客，沃利斯的景色真好。”
他转身前：“为我保密身份，策屿大人，哪一天你要是改变主意了，起码还有个叫瓦耶·杰森的人可以联系。”
房间里的影子散去。
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斐利·策屿将□□放进抽屉后坐下。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这一反常的动作，让约芬·白意识到，这次，他是要把所有事说明白了。
“既然你已经见过曳戈·莎薇了，也知道，她就是操控这个世界信息的人。那我就一次性给你把话讲明白。”
“你当然可以怀疑我接下来说的话。”
“但到了今天，你也不得不相信一点，那就是，如果一个人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那她一定犯规了。”
“这个世界掌握在意识操控者手中。曳戈·莎薇是旁系血脉，家族罕见的强大意志者，能操控人的意志。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改变身为旁系不被看中的地位和命运，只能通过极端的手段——她用联结锁和原始力量建立了联系。”
“足以操控世界的力量，是人是无法承受的。
她迫切想要开采更多的原始资源，不是因为原始森林里的供能晶体。她依赖上了晶髓，只有当香料都救不了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依赖上的东西。
吸食晶髓短时间内会使得人的意识控制力增强，但后果是，人会因此精神失常。
她没有掌握好那个度，因为她是第一个走上这条路的人。”
突然，整个书房的背景都不见了，周围是信息海洋。
斐利·策屿面前悬浮着刺目的信息碎片。
“典籍碎片。”他说。“语言无法描述的内容，你只能自己看。”
周围环境中流动着蓝色的远古字符——
人原来一直活在时间的倒影里。人类有历史记载的岁月，皆在时间倒影里。
人，原来一直都生活在原始力量操控的世界一边，可以人为操控的，虚假的一边。
原始力量，是一种倒影中的状态，它代表了虚幻的时间倒影；由洪吸力量占据的另一边，是绝对的真实，是正确的时间轨道。
人无法在绝对的真实中生存，绝对的秩序与干净是容不下人的。所以，洪吸力量的本质，是清扫一切。人只能活在由原始力量控制的世界里，不去捅破这层真相，与混沌阴影同生。
两种力量轮回相生。
随着万年时间的过去，以原始力量的泛滥为标志。
世界的轮回提前开始。
真实与虚假弧线两边的世界开始颠转。
然而信息里并没有说，人要如何在原始力量泛滥的世界里存活，如何在世界颠倒过来时，进入另一边的真实世界，在世界颠倒的过程中，如何做到不被洪吸力量清洗干净。
“因为人在本质上是分裂的，信息才会分散在世界四个角落，只有在陷入至深绝望的时刻，人才会去寻找真相。所以这些消息，到今天才被人知道。”
“真实与虚假同生，有光亮的地方必有阴影。落在克里斯廷帝国的信息碎片，记录的信息就是关于时间倒影中的世界。”
时间倒影中的世界。所以，时间到底是什么。
斐利·策屿收起了碎片，信息背景一瞬间消失。又回到了书房。
“因为国际中心明文禁止利用原始资源，曳戈·莎薇就私下在西陆收购晶髓。极南第七区曾经也是她补品的来源，但是，自从军事学院的人介入极南后，晶体上缴国际中心用于科学研究的监督流程就变得严苛。
曳戈·莎薇当然不会放过那些阻拦到她的人。所以才派出了军鬼。
那支编队拥有超乎常人的速度，因为你的弟弟曾经在曳戈·莎薇手里。
利用完他，她就会选择杀死他，让时钥家族的继承人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时钥家族消失，时间就无法倒退，那么所有人只能配合着她，完成她想要的棋局。这就是我救你弟弟的原因。”
“科尔瓦家族的衰败也不是意外，因为智慧人形项目的象征意义比实际意义更大，那意味着，人与神比肩，曳戈家族当然要垄断这个行业。”
“那如果直接杀死曳戈·莎微呢。”她问。
斐利·策屿：“就算现在摧毁她的意识，一切也会照着她生前的想法继续下去。”
“办法有两个。”
“一个是操控她的意识。但是，这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她是拿了副好牌，占据了一切有利条件。可凭我对她这些年所作所为的观察，发现她根本没有能力用好她手上的牌。
这就是她这么久了也没能消灭掉所有违规者的原因，她的一切计划，漏洞太多，违规者越多，她操控的棋盘就越不稳定。
你可以设想，如果这个庞大的世界在你的掌握之中，凭借一个人的脆弱意志，要如何对抗繁杂的混乱。如今北方介入，一切只会变得更加复杂。她已经掩饰不了自己的疲态和焦虑了。
她不是在等待时机反击，而是，她现在也被困在自己的棋局里。现在的她，如果没有某个家族的祝福之术，夜里根本无法安眠。
她的设计太过复杂，规则捆绑了她的行动，她现在举步维艰。庞大的世界信息在她脑海里，随时会在她清醒的时候将她的意识击垮。
她对晶髓的需求越是迫切，就说明，她的意志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另一个办法是时光重启。让时间接入真实轨道。但是代价更大，只能留为备用。
“时光重启后。人的记忆会随之改变，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将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时间回到正确轨道的过程，时光粒子穿透的速度太快，记忆会变成燃料一样的消耗品，换来的那股力会将我们推进正确的时光轨道。
因为真实世界里的记忆和时间倒影中的记忆不是一个量级的，倒影中的记忆就算有所保留，也会被更强大量级的真实记忆掩盖掉。所以，在接受一个新世界的真实性后，时间倒影中的记忆必然会消失或者被掩盖。”
“那些记忆倒影都是为了跻身真实的世界所必须放弃的。虚假的东西，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对你的忠告就是，不要对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产生情感，时光一旦重启，时间倒退，一切将毫无意义。”
“时间到底会倒退多久。”
“无可预算。”斐利·策屿。
“人没有了过往记忆再次存活，不就等于已经死了吗。”她说。
人为什么要向往来世。
如果只是为了亿万分之一的，忆及往世的概率。
如果只是为了与过往之间不愿切断的联系的话。
那么这种联系，在大部分人身上都不会再被找回来。
人为什么向往联系。
是因为，活得太孤独了吗。
如果不记得了，联系找不回来了。
过往发生的一切就都没意义了。
因为意义依赖人的记忆而构建。
“那就是人追求真实所要付出的代价。”斐利·策屿。
“我目前并不考虑时光重启的计划。”
“我在等她精神错乱，交出这个世界主导权。”
“就差最后一步。”他说。
“这时候，有一个人的出现，是对她的最大刺激。她布满裂缝的棋盘，会开始瓦解。
而她的出现，需要你。”
“现在，我来回答一直以来困扰你的问题，你是怎么又回到这个世界上的。
灵魂标记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步。
龙之所以能复活，是因为他们的意识储存在了意识晶体里，
认知与现实之间存在着时差，它们在死亡的那一瞬间，被封存在晶体中的神经细胞依旧得到滋养，具有活性，它们的认知停留在远古，通过缩小时间尺度，唤醒了它们现在的意识。
你也做过不少脑电地图实验。知道感知世界和我们所在世界的相互作用。
斐利家族一代的灵魂学者，都在帮你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让你在实验室工作了那么多年之后再告诉你这个事实，是不是变得容易接受了许多。”
“天堑的实质是空间裂隙和时间裂隙的异化结合体。关于时空裂隙，在十多年前，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一说法，因为时空裂隙是从天堑中流溢出来的，与曳戈·莎薇的失控有关。
你的命是我利用时间玄铁，通过制造裂隙救回的，而我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你需要感谢那个人。”
“至于要如何感谢她，我已经替你想好了。”
他说完后，门外进来一个人。
灵魂学者之一，胡曼格尼。
他一直以来负责斐利家族实验室的某项秘密任务，鲜少露面。
“完成这最后的任务，我给你自由。”斐利·策屿说。
“但是如果，连这最后的任务，你都选择了背叛。”
斐利·策屿伸出的手做□□状，食指对上了她额头：“那我就让你像死了一样地活下去，永远没有终结。”
似乎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寒意，站着的博士抖了抖。
他收回了手。
“博士，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胡曼格尼博士对他点头。
“时钥小姐，请吧。”胡曼格尼博士在她一旁说道。
她坐着没动。
“时钥小姐请放心，只是个身体状态检测而已，这整个过程都不会威胁到您的生命安全。”
她起身的时候，约芬·虹走了进来，看了她一眼后直接去了斐利·策屿面前：“屿大人，策蓝大人过来了。”
斐利·策蓝从门外进来，他的视线掠过在场三人最后停在斐利·策屿身上。
胡曼格尼博士朝着斐利·策蓝的方向点头后，带着约芬·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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