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弗里问前排观众要如何报名。
“靠拳头说话的地方，直接上去把人揍倒就可以，哪有那么多规矩。”
“连名都不用报吗？”
“只有赢了的人，才有资格把名留下……”
前排观众话说到这里，一片呐喊声阻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时候，场地里的观众突然兴奋起来。
台上出现的参赛者比之前那个身上戾气还要重。他露了条膀子，腰上挂了条紫色腰带。
等呐喊声淡下，滕茵问前排观众为什么现场会出现这种反应。
那两人解释道：“看到他那根紫色腰带了吗？那人曾经是护卫队的一员。”
几人通过辅视镜看到那条腰带上带有奇妙的金色纹理。
“那他为什么还来？”弗里问。
“哪有什么一劳永逸的事，进入护卫队后还要层层选拔，如今有能力的人越来越多，后浪推前浪的道理你们总该懂得吧。”
“而且，如果在护送香料的任务上出了差错，影响了紫杉家族生意，那么那支护卫队就会被集体解散，想再重新加入，就得重头参加选拔。从底下赛场往上打。”
“护卫队失误概率相当低，他要是真因为这种情况被踢下来，那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
再前面一排的观众中，突然有几人扭转过头加入聊天：“你们怕是不知道，就在两天前，一支护卫队被沙蚯袭击了，所以这两日赛道上高手出现的概率越来越高。”
于是前排观众都开始聊起前不久的新闻：“……同行的不还有高级意控师和驯兽师吗？这都没能保住香料？”
“……碰上的可是沙蚯，又不是沙蜴或者变异蜈蚣，那玩意拉长了有一幢楼那么高。”那人的双手在空中夸张地比划着。
“能在沙区遇上沙蚯，这也是运气啊。”
“……能活着回来运气已经很好了。”
“我看那人似乎挺谨慎的，知道要从十七区先试试手。”
十七区就属于那种不上不下的中间实力区。
“我看他挺有信心被评委直接看上的……”
“他们都跑到底下赛区显实力，那对其他人来说不是不公平嘛……”
几个人又聊起天来。
远处还有一群人开始摇旗呐喊，似乎是给台上人助阵的。
最终话题终于回到擂台赛上，那观众转头说，“所以在擂台赛上遇上这种前护卫队成员才稀罕。能不激动吗，这些人通常只出现在头几区，去那边看比赛要多交几倍的钱。白赚了一笔眼福。”
“啊？要交钱的吗？”弗里问，“可我们没交钱哎。”他看向两边的伙伴。
前排人一句：“等着吧。”
话音刚落，他们看见观众区闪过两道金属银色。两台滚轮机器人不一会儿从最后一排座位两侧包围了他们，原来是因为他们在最后排的缘故，机器人爬上来费了些功夫。
“没钱怎么办？”弗里问向两边。
机器人在识别了语音信息后回答了弗里：“发现异物，清理出局！”
机器的大嚷声随即招来了更多“同伴”，更多银白色的机器朝着这边涌来。
一时间，附近的观众都看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是谁先嚷了一句，“看比赛不交钱滚出去。不要搅乱了这里的秩序。”
随后前方响起一片附和声。
看比赛连钱都不舍得花，在这里是对参赛者的不尊重。这种行为就跟偷学一样。可见，在任何地方偷学都是不受待见的。
之前还和他们聊天的几个观众此时也面露鄙色。
前排有人看他们不像是交不起钱的样子：“哪有人被这么骂还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我看他们是来参赛的。”
原来，观看要钱，参赛不要钱。
前排有好心人似乎看破了什么：“不如，你们就当是来参赛的，不然这么被骂也太丢脸了。”
“你在出什么馊主意，”一旁一个人说，“你让他们去送死吗？为了张脸皮不要命啦。”
“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咯，要命还是要面子。”
“我看这几位也不像是没本事的人。”
……
说完，观众的眼睛一直在他们身上打量，似乎觉得他们很有潜力。
擂台上，紫色腰带的人对不上对手，站在台中央玩弄着从腰两侧垂挂下来的腰带。
他在等着时间过去。
在台下的的他的友人在那边嚷着：“叫你直接上第十区，在这里你指望对上谁？！”
“先活络活络筋骨。”那人说完，开始转发出“嘎啦”响声的脖子，金耳环在露天环境的虚拟阳光里亮得闪眼。
约芬·虹扫了眼苏瞬息他们，随后啧了啧。她等这么久，这三个人还没一个主动上去的。
靠不住的三人……
“再这么听别人嚷着叫滚蛋，我这脸还要不要啦。”她终于第一个耐不住了。
约芬·虹瞥了眼赛场中央系着紫色腰带的大块头：“白和滕茵的流纹石我包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喂，不要冲动好不好，那家伙块头是你三倍大，还有那纹身，一看就是中北陆本地出生的，还没有了解过对手你就……”弗里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约芬·虹不屑地看着他。
每次被她这么看着，弗里都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苏瞬息和卡莱此时皆惊异于弗里的镇定。在谁先上这件事上，他们三个人之间早就有了不言自明的默契。这次，轮到了弗里。弗里难得地耐心分析起对手来。
放在往常，弗里才不会劝人别冲动，因为他是那个被劝的。
这角色互换有些奇妙。
如果不是约芬·虹现在要主动上场，这劝阻的话就该留到他们说给弗里听了。
果然，人的性格都是周围人给衬托出来的。
卡莱制止要上擂台的约芬·虹。
“你们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约芬·虹白了他一眼，“一个个给我留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磨磨蹭蹭，浪费时间。”说完，她径直跨上擂台了。
这口气……
滕茵知道，除了研究员以外，约芬·虹在国际中心另有一个不对外公布的身份，如今她主动要上场，她大概也能猜到，那个身份是在军区的了。
“约芬·白，你说，你怎么都不拦她？搞得我们和她很熟一样。”弗里一脸头大的样子问约芬·白。
约芬·虹上去后，机器人都撤退了，看到周围空了下来，约芬·白直接坐下了。
弗里：“……”这是亲生的么……
约芬·虹一步就跃上了擂台。
光是那一步，就博得了观众一片喝彩。
擂台中央半天等不到对手的人看了来者一眼，面露鄙夷之色：“都没人了吗？没人我就直升下一区了。”他朝着一旁的裁判员嚷嚷。
裁判员显然是见惯了发怒的选手，即便看到他有紫腰带，也没给他留半分客气，“十分钟内碰不到对手才能直升下一区，还差两分钟就来人了，可见你的威慑力还不足。”
不知道为什么，裁判的话里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他进一步激怒了刚才还等得不耐烦的光头大块头。
大块头抹了一把光溜溜的头皮，把气发到了来者身上，他对着凭空而降的红发少女不耐烦地喊道，“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下去。”
约芬·虹低头笑了一下。
隔着老远，没听到声音，那一笑都让弗里觉得毛骨悚然。
他想起了当初在特训区前，约芬·虹飞过栏杆要揍苏瞬息那回。他们两个人都没能拦住她。
当时弗里以为，是因为他们刚从极南回来，没了力气的缘故。
现在想想，那好像根本不是拦不住人的理由。
再看了眼滕茵和约芬·白的反应，弗里确定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毕竟那家伙光靠挑衅的本事都能把人逼疯，没点底气是不行的。
只是，研究员如今都是这般深藏不露的吗？
场上，约芬·虹手里随意地转着从脖子上摘下来的纱巾，纱巾在她右手饶了两圈。
在这一过程中，她口中吐出几个字：“不要耽误我时间。”
观众因她这句话皆屏住呼吸，仔仔细细地盯着大光头，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
大块头露在外面的臂膀都有红发少女整个人那么粗，只见他手臂抖了抖，随后直接一拳砸向约芬·虹，他完全有力气一拳把她打下擂台。
像是风带过一样，约芬·虹退了一步。一拳又一拳，她不断后退，最终一只脚划到了擂台边。
“她怎么不换个方向躲。”弗里替她捏了一把汗。他是约芬·虹出事后的第一替补者，他当然要留意着台上的一举一动，见机行事地保证约芬·虹的人身安全。
约芬·虹一只脚已经移到了擂台边缘。
众人都为她倒抽一口气。
发现这少女躲避的动作带着不容侵犯的英勇之姿，一侧评委席上打瞌睡的人像是一瞬间接上电一般，瞪大的眼睛放着光。
评委挑人的眼光是不容质疑的，他们已经看到了这少女身上的过人之处。
观众发现，她甚至还没动手，就已经博得了评委席诸位的一致关注。
不知她要是真动起手来……
约芬·虹躲得毫不上心，她越是这幅轻松模样，越是将一拳又一拳击空的对手衬地狼狈。
“扇风啊？”她一笑。
当了这么多年的评委，头一回看到还有人在被逼到紧急关头还笑得出来的，而这里只不过是第十七区。
那种自信，他们只在第一区看到过。评委这时候和场上观众一样都站了起来。
逼到退无可退的位置，众人看到，她的一只手上，缠绕着的纱巾往空中猛地一挥，纱巾铺散开后像一张网，盖上对手上半身。
借助擂台一侧栏杆，她纵身一跃，借力对方的头顶，落地后单手猛地一拉，像是在收网一般。
她速度太快，观众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大块头上身一晃朝后跌去，毫无防备之下后脑勺找地。
擂台中央轰隆一响，红发少女握着纱巾一角的手转了转，金色纱巾卷入她的右手。
后脑找地的人已经不省人事。
欢呼声中，那红发少女缓缓转身。
“怪不得这么容易被激怒呢。”约芬·虹走过两步，低头看那个仰面倒地神智不清的人，“你很渴望香料吧。”
擂台上的声音会被放大。
“你，很渴望香料吧……”
她说出的话令观众毛骨悚然。
谁不渴望香料呢，激发人的潜能，助人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香料——蕴藏着人生翻牌机会的玄妙之物，千金难买的神赐珍品。
舍命也要牢牢抓住的，是人对力量的渴望。
香料是中西部人的信仰。
她俯视的样子被虚拟阳光照地透亮，宛若神明。
“愚昧的人，那玩意根本不是这么用的，带着私心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会得到神的诅咒哦。”
约芬·虹的声音虽然低，但是被扩音台扩散后，周围的观众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少女身后，仿佛站着一位不容侵犯的正义之神。
众人不忍唏嘘，不知她这么轻轻松松地赢了这场后，下一步会如何选择。
她的目标，好像根本就不是加入什么香料队，更像是来拆台的。
不过她到底是谁，居然敢来拆紫杉家族的台。
“看着相貌，莫不是克里斯廷那边来的吧。”
“克里斯廷人也不敢对上神圣家族啊。”
……
弗里忍不住问约芬·白，“约芬·虹好像对香料很了解嘛？”
约芬·白敷衍道：“家族的人多少都懂香料的危害。”
评委本来连合同都准备好了，后来听了她那一番话，觉得她是不会签下这合同了。
“莫非是来挑刺的？”
“现在能人越来越多，胆子也真是越来越大了。”
“别急，看她下一步怎么选择。”
裁判恭敬地走上台问约芬·虹的选择。她毫不犹豫地选了流纹石，要求比赛继续。
很快便来了下一个选手，同样是腰间系着紫色腰带。
那人一上台，看台上开始“嗡嗡”响——
“……今天这场十七区的比赛看得可真值，遇上的都是些往日见不着的厉害人物。”
这次来的块头没有那么大，不过照样肌肉发达。
这人穿戴地有模有样，不像是中西部人。
“人对香料的信仰，不容质疑。”他上台指着约芬·虹骂道：“质疑这一点的人，才是真正的愚昧。”
“回去照照镜子，”约芬·虹冷眼道，“你们已经中毒太深了。”
她一句话立马激怒了对方。
“我朋友被你打地后脑着地，醒来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要你还回来。”
此时，对方抽出了腰带。
接下来便是观众期待已久的——意念操控。
紫杉家族赐予护卫队队员的腰带带有紫藤图纹，染有兽血，能受人意念驱动。只是之前那位选手连抽腰带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撂倒了，众人皆觉得不过瘾。
是不可以用武器，可是腰带这种东西，根本算不上什么武器。在非兵器区遇上那玩意绝对吃亏。
“那边红发女手里的说不准也是武器。”
有眼亮的观众早就研究起了她手上的纱巾，觉得那也是个能被意念操控的武器。
紫色腰带在空中突然化作几道影子，从各个方向朝她劈去。万千幻影中只藏着一道真正的攻势。
像是觉得手里的头纱碍手一样，约芬·虹随手一挥。
乘着纱巾铺开模糊了对方视线的那一刻，约芬·虹跳到擂台边缘的柱子上。
等到纱巾遇上空中如刀影般强势的攻击，金红色纱巾瞬间被腰带绞碎，漫天碎片纷纷扬扬飘落在赛场上。
众人一阵失望，原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器啊。
只是——“一块普通的头巾都能被她玩成那样？”
锋利如刀片的腰带朝她劈去。
众人皆屏吸看立在擂台边缘柱子上的红发少女，不知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而约芬·虹看上去没劲儿极了，就好像那样的对手，来一打过来才值得她动手。
或许是因为约芬·虹的状态太过轻松，直到腰带的攻势到她眼前了她才做出反应，她轻轻一侧身，躲过近在眼前的攻击后从柱子上退下，迅速滑向一侧。
那人靠近后看到约芬·虹眼里的失望之色，被她一个眼神激至癫狂状态。
在约芬·虹滑下柱子的过程中，腰带无眼，切碎了她的一缕头发。
约芬·白这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弗里想：总归是亲姐妹吧。
众人看得惊险，无论对方如何进攻，都没能逼得红发少女出手。
直到那少女看着地上一缕头发突然站着不动了。
观众：“莫不是因为这密集的攻势乱了阵脚？”
……
弗里突然发现事情不太对。
隔着好远，他都能看见约芬·虹的脸冒寒气，她一只手慢悠悠地取出腰间一只红手套，密集的幻影劈向她时，空中有什么东西被她一把抓住了。
这一过程，她不曾抬头看，全凭感觉。
弗里忍不住为约芬·虹摇旗呐喊：“这招好帅啊！”
意控者到这时候才看清了现实。
他早就被彻底看穿了。
约芬·虹手腕一转，那人在空中被翻转了几个360°，等他清醒过来，发现已经被自己的腰带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趴在地上，约芬·虹在他身后打了个死结——一个用意识无法解开的死结。
呐喊声中，众人见她去捡落在擂台边缘的一缕红发，小心翼翼地收在腰间。
随后转头对着被机器人拖走的人，冷冰冰地说道：“你依赖上的东西，最终会束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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