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十日后风泽回了修罗殿，而这期间苏乐把整个修罗殿的秩序理了理，还颁布了不少新的规矩，她就算要当甩手掌柜，那也要对自己的东西有充分的理解和认知。
“恳请主上让我审楚元。”她的梦翳阁阁主看来是缓过来了，然后便想着如何报仇了。
“不是说伤得太重没法开口么？”
花九治疗自己人当然尽心尽力，治疗这种仇人就尤其不走心，更何况她这个主上也没有下什么命令，所以十日过去楚元的伤势没什么好转的迹象。
“主上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好好的一个美人被仇恨折磨得这么扭曲，苏乐看着罗媛这样子着实有些不忍心，让她用梦魇术去折磨折磨那人皇太子似乎也还不错？
“罗媛，你先退下！”苏乐还未开口，风泽倒是出现了，他这是要阻止？说起来他刚刚回来之后就回子午殿查什么东西去了，她还没来得及听他的调查报告呢。
“风泽，你什么意思？”罗媛对风泽向来态度良好，可这次修崖身亡，风泽先是禁锢她阻止她杀人现在又来阻她审问，这火气不可谓不大。
“主上，谁审都可以不能让罗媛审。”
“呵，凭什么，何况论审讯手段谁能比得过我的梦魇术？！”
可惜风泽似乎并不解释，苏乐想了想还是主动开了口：“罗阁主，你先回你的梦翳阁，这人现在对我们来说还有活着的价值，等到时候没了价值随你处置，你得记得，修崖是我们修罗殿的人，那么他的仇总不会不报的。”
罗媛似乎还有不满，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就退下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听她话了？
“主上，夏驰恐怕不在人界了。”
哦？不在人界那便是在鬼界或者神界了？
这可有些麻烦了。
据说是几万年前天道秩序大改，把三界往来的所有通道彻底关闭，非飞升不可上神界，非身死不可下鬼界，而神界和鬼界之人也不能轻易涉及人界，可夏驰既然不可能是飞升那难道是死了？
当然不可能，苏乐也不急着下结论，而风泽也一五一十地说着他的调查报告。
胶州刚经历战乱，偏偏胶州外出现大量诡异魔煞之气，这才引得修崖夏驰等人顺道去查看，结果刚入枯木林夏驰就被抓走，除了白夭、凌燕看到了模糊的身影以外再没有人看到过夏驰或者是抓走他的人的踪迹，风泽自然扩大了寻踪范围，可一无所获。
至于人皇太子为何会出现的问题，风泽特地去往人皇皇宫打探，他们甚至连太子失踪了都不知道就更别提为何会堕魔。
“楚元此人声望极高，修的也是仙法妖法，对上恭谦孝顺，对下温和仁慈……”
总之是一众好评，也真是辛苦风泽了，事无巨细全部调查了遍，听上去就是那种若楚元做了人皇必然是千古一帝的感觉。
可偏偏这些东西苏乐听着兴致缺缺，因为无论说的再好听，那人堕魔了……
走魔道做魔修并不少见，但若是由仙道妖道突然堕入魔道，那往往是经历了惊天巨变，但本质上也是心性问题，魔煞之气在堕入魔道那一瞬间犹如天劫伤人伤己，这种“魔”就算是魔修们都是嫌弃的。
也许某些疯子会喜欢，比如那位魔王。
“主上，这人或许您亲自审问更好。”
“咦？”苏乐发现自己心思飘到其他地方去了，也不知道刚刚风泽说到哪儿了……
“修罗殿内您的魔力最强也最纯，他对您会没有那么排斥，其他人去就怕他彻底疯魔，夏驰的失踪和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但修崖的死才是问题的关键。”
是的，为何偏偏死的是修崖。
“行吧，我会去试试，你一会儿让花九给他治疗一下吧。”
“好。”
“对了，夏驰，如果他真的在鬼界，我们能去鬼界把他救回来吗？”
神界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鬼界了。
“主上，这事暂时急不得。”
“阿泽，你似乎不是很担心夏驰？”
风泽极少在苏乐面前如此迟疑，看来夏驰和风泽之间有秘密呀。
“罢了，夏驰的事我便先不过问。”
“主上，这事并不是不能对您说，但我还需要查证，等确定了再告诉您可好，总得来说如果夏驰真的在鬼界，那么他肯定死不了。如果不在鬼界，我自然有办法把他找出来。”
风泽啊风泽，这人当真可以做到忠贞不二吗？
苏乐确定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肯定和风泽发生过什么，但那个声音并没有把这段记忆给她，她所有的关于风泽的记忆都是来到修罗殿之后，因果因果，她却只瞧见了果却没看到“因”。
她之前是不介意的，甚至很自然地接收着“果”，可如今却起了几分好奇心，只不过时机不对。
说起来她之前为何会突然回忆起阎魔果来着，她又是什么时候吃过阎魔果的？这事经不起推敲，一推敲就会发现记忆缺失。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那个谁，心性不坚的太子……呵……
楚元一直昏昏沉沉，他从未想过只是求死都这么艰难，那些肆虐的魔气旁人看来恐怖至极可对他来说却犹如屏障一般，他曾经费尽心思修的道在魔气面前宛如笑话。
何必治疗呢，他虽无法再杀死自己可身上的伤口反反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觉得有几分生气，死不了那就这样接受折磨也挺好。
可偏偏有人要多管闲事！
苏乐是趁着夜色去到的楚元所在地牢，阴暗潮湿的地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某种意义上她也算运气好，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未曾受过这样的苦难，这人好歹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皇太子，想必之前也是锦衣玉食……
不得不说，当苏乐看到床脚那个蜷缩在一团的东西时她动了恻隐之心。
曾经有人和她说，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如你一般积极向上性格坚韧，那些阴暗的软弱的人难道就不配活下去吗？
难道那些重度心理疾病患者就该去死吗？
可无论如何，恻隐之心只是一瞬，她到底是她，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不认为一个人需要能感同身受所有人，更别说这个人还杀了她的人。
只不过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审问……
本应该等花九给他治疗几天的……
罢了，来都来了，苏乐走近了楚元却发现手里没有之前类似树枝一样的东西，她不太想直接用手，只得翻了翻书找到了一个简单的法术给他“洗”了一下。
蜷缩着的人可算有了反应，他抬起了头，正巧对上了苏乐的眼睛，但让她惊讶的是，这人眼睛变成了金色……
“你的紫眸呢？”难道不是同一个人？毕竟她对他的印象也就是那双紫眸了。
或许是因为苏乐的靠近毫无攻击性还颇有几分暖意，楚元并没有刻意回避她的问题，可惜刚想开口却想起他的嗓子已经废了，没法说话了。
“你伤得很重不用回话，我来只是想和你确定几件事。”
楚元看着她，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修崖是不是你杀的？”
修崖是谁？楚元有些疑惑，堕魔后的记忆并不清晰，他此刻难得的清明，他甚至内心深处知道这份平静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就像被下了蛊一般，却又不会真的像傀儡。
修罗殿的人！
他想起来了，那么这个女子也是修罗殿的人？
这个认知让他突然变得狂躁，他绝不和魔道同流合污！
“咦，你不会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吧，别动怒，别动怒。”苏乐试着顺了顺毛但效果不佳，她便只好给他加了几道禁制，倒不是怕他伤了她，就是怕他自残。
她又翻出了修崖的画像递到他面前，然后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修崖，你告诉我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当然是，魔道的人都该死！要不是魔道的人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这画像，也当真不能忍！画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努力回想了修罗殿那三个人，也实在不能把任何一个人和这个画像上的人对应上。
“既然还有这么多怒气又怎么还会想死呢，还是说只杀了修崖一人你就满意了？所以你没有杀白夭和凌燕？”
苏乐并没继续注视楚元的表情，她接着说道：“让我猜猜，你和修崖是否有什么深仇大恨，白夭和凌燕不过是被你误伤？”
她这番话问句太多，楚元也是不可能做出任何回答的，苏乐也没指望着他真的点头或者摇头，好在他算是承认了修崖确实为他所杀，倒是敢作敢当，还是一心求死呢？
她可有提前做好功课的，风泽的调查报告里也丝毫没说到人皇太子和修崖有什么私仇，她是信任风泽，却又总不会完全信任。
“我是个公道的人，但我也不得不护短，可比起这些我更在意事实的真相，假如你杀错了人却让真正的罪人逍遥法外你不会死不瞑目？”苏乐在试着诱导，她此时又给声音加了几分魅惑。
可惜堕魔带来的魔煞之气对他来说同样具有极大的魅惑力，他虽不排斥苏乐却也并不能被她引导，而与此同时苏乐那短暂的安定作用也开始失效，楚元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痛楚之中。
疗得了外伤也未必治得了心伤，她也不是心理医生……
看来今天只能这样了，苏乐想着还是等花九把他的外伤治疗一下再说吧，不过离开前她又起了一份诡异的小心思，她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送到了地牢。
不能说那就写吧，万一他突然想通了他连述说的方式都没有，毕竟下了禁制，他是没法使用任何和灵力相关的力量的。
当然，苏乐并不会真的对此抱有希望，堕魔后的人心性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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