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隆庆帝无力再看，随意挥了挥手，令侍婢送五公主回宫。
心中却是想着，晚间定得好好跟她母妃说说，得让她好好管教管教这孩子！
“父皇！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是三皇姐，是三皇姐先恶语相向的啊！”
眼瞅着侍婢们围拢过来，想要搀扶着她离开，赵令鸾心下惊慌，却又有满腔怒意愤慨其中，寻不着一个出口。
激动之下，她不免开口高声辩解着，一直到被侍女架着离了殿内，仍是不住扭头控诉着
待到外头再次安静下来，本就是因五公主而来的隆庆帝也不愿再多留。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太子与三公主跟前，背手沉声道。
“今日之事，你们身为兄姊，却不对幼妹的行径加以约束，是为过错！”
“太子也就算了，他并未在场。但是令宁，你这次，的确是太让朕失望了！”
察觉到隆庆帝言语之中的不满，赵令宁也不害怕，反正从小到大，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也曾忍让过，换来的不也是赵令鸾的得寸进尺吗？
在她被赵令鸾一次次构陷，一次次欺辱之时，会在众目之下维护她的人，不过也只有一个当时还梳着双丫髻的秦菀贞罢了
后来她学会了反击，学会了借势。好在舅父在边疆日益得到重用，也让她多了几分与赵令鸾叫板的底气。
但赵令宁心中仍是无比清楚的知晓，按照隆庆帝对赵令鸾的偏爱，这事本就不可能只罚她一人。
她当下也懒得辩驳，只是恭敬顺着隆庆帝的话头，接应道。
“儿臣知错！儿臣愿同五公主一般，禁足誊抄《女诫》百遍。”
“嗯，知错就好！”
隆庆帝满意地应下赵令宁所求，只觉好歹令宁还算懂事，心中怒气便也是散去了一些。这才分神扭头，对站在稍远处的皇后等人嘱咐道。
“梓童自去寻些贵重物件赏给太子妃！还有东宫上下，务必照顾好太子妃的身子。”
“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恭敬目送着隆庆帝远去，皇后这才着人扶起太子等人。
而后安抚地拍了拍赵令宁的手，叹息道。
“好孩子，委屈你了！”
除此之外，也没再与赵令宁多说写什么。而是对着东宫的内侍，侍婢们敲打一番后，很快带着人回了庆元宫去。
只不过这一路上，她每每想到隆庆帝那摆明的偏爱，到底是有些气不过。
竟是连太子妃有孕这样的喜事，也敌不过他火急火燎想去找元香巧那个贱妇的心思了吗？
皇后转动指间手持，脑子内却是止不住地猜想着，沈谦这番行径，到底是如隆庆帝所言的真性情？还是另有所图呢？
想到正值韶华的赵令宁与秦菀贞，还有沈谦背后的鼎州军，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视远方，低声轻语道。
“少年郎，还真是沉不住气”
东宫之内，赵安旭本就心心念念着秦氏，帝后一走也是随意招呼了两句后，立马回了内殿照看秦氏去了。
待到殿内的内侍等人也散了个干净，秦菀贞这才揽着赵令宁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还未开口，那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一旁的秦宣文更是气恼不已，在一边气得是直跳脚。
“太过分了！陛下实在太过分了！明明先挑衅的是赵令鸾那个泼妇，他居然，他居然！”
赵令宁自安抚秦菀贞的间隙里，抬手冲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冷着脸骂道。
“你个傻子！要死自己去死，别连累了我和娇娇儿！”
而后，则是捧起秦菀贞的脸，用指尖温柔为她揩去眼角泪珠，哄道。
“我只想着赵令鸾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来东宫闹事，所以便去请了皇后过来。只是没想到，大公主与沈谦竟是告去了父皇跟前。”
“娇娇儿可有被吓到？是我没能护住你”
秦菀贞抽噎着摇摇头，一头栽进赵令宁的怀中，竟是抱着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令宁，令宁”
在她的安抚下，秦菀贞愈发哭得厉害。只不过，她也是借着机会，想将心口堆积着的那些情绪统统发泄出来而已。
前世，不受宠的令宁嫁去北蚩和亲之后，有没有被人善待？
前世，她的家人到底怀着怎样的绝望心情，于狱中自裁？
前世，她的阿姊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反而是卧病在床。是不是代表着她孤身一人，在这巍峨皇宫之中，失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种种先前被秦菀贞刻意压制，不愿去想的猜测，借着这场与赵令鸾的冲突，统统寻着了一个突破口宣泄而出。
秦菀贞借着这场哭，发泄着心头堆积的压力。而赵令宁和秦宣文二人，在一旁手足无措之际，竟是直接吵了起来。
“说！是不是你又惹娇娇儿生气了？”
“我哪有！我没有！我今儿一直乖乖跟在姐夫后头，我除开招惹了沈将军之外，我没招惹任何人！”
“哟！你个猪脑子，还理直气壮上了？也许就是你招惹了沈谦，娇娇儿才这么生气的！毕竟沈谦救了她！”
“而且你还没想明白吗？今儿虽说不知道沈谦到底在我父皇跟前说了什么，但是若今日没有他这番话，你信不信赵令鸾能把娇娇也一块儿拉下水！”
“这我哪里知道嘛！我是猪不对！赵令宁！你怎么又骂我猪脑子！”
“你可不就是猪嘛你”
眼瞅着这俩人吵起来一个叉腰一个跺脚的，秦菀贞再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她抬袖擦去脸上泪痕，破涕为笑道。
“你俩真是，天生的冤家！”
“谁要跟她当冤家！”
“鬼才跟他当冤家！”
见着阿兄与令宁又是眼红脖子粗的准备继续争吵，秦菀贞笑着摇摇头。
她擦干眼泪，后撤两步后垂眼理了理裙间褶皱。
再猛地呼出一口气，抬手轻抚鬓边碎发，下巴微抬，背脊挺直，嘴角勾起适宜的弧度，秦菀贞轻声说道。
“走吧！阿兄！我们归家！”
“今日之事，不过只是今后的一个开端罢了”
赵令宁将秦氏兄妹送到宫门不远处，站在石阶上目送着他们渐渐走远，耳边却还能听到秦宣文聒噪的声音。
“娇娇儿，我冒犯了沈将军这事儿，你能不告诉阿耶阿娘吗？”
“你说呢？”
“那，那我明日就去登门请罪，你觉得可行吗？”
“你说呢？”
秋风拂过，带起赵令宁臂间的天青色披帛，卷入深宫之中。她收回一直望着宫门之外的视线，抚平披帛，呢喃道。
“娇娇儿，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就在秦氏兄妹打道回府之后不久，那被隆庆帝好好教育了一番，三令五申不许他再将盛京中的女子，与鼎州女子作比的沈谦，也终于被放出了宫。
陈琛溜着一双眼，后怕地连连回头看离开宫门有多远了。
一直等到终是再见不到那巍巍宫墙之后，这才一边拍着心口，一边开口道。
“将军！您今儿个是失心疯了不成吗？当着陛下的面说公主，孔武有力？”
“我不信军师没教过你孔武有力的意思！您这不是摆明了让陛下难堪吗？”
沈谦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一手执着缰绳，一手轻搓指尖。指尖摩挲之间，似乎还能感受到女子身上丝帛的触感
那是与铁甲金戈，与粗棉麻衣，与风沙尘土天壤地别的差距。是他本不该觊觎，也不该触碰的存在。
但偏偏，他就碰了即便是从三丈之外的湖边
陈琛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念个不停，一条条地列举着冒犯圣颜之后可能带来的后果。
沈谦有些不耐地挑了眉，一双深邃鹰眼直勾勾地望着陈琛，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那是女神仙吗？女神仙要受罪了，你不去帮她？”
陈琛被沈谦冷冰冰的眼神吓得将剩下的抱怨咽了回去，半晌后才壮着胆子回道。
“那你也不能因为是女神仙，就冒犯天家公主啊！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说，是咱们不配招惹女神仙的吗？”
沈谦轻踢脚下马镫，使得马儿不适地嘶鸣了两声。而他，则是一脸鄙夷地看向陈琛，故意骂道。
“陈琛，你这家伙真虚伪。”
见陈琛被气得除开伸出手指指指他再指指自己，一张嘴跟那跳上岸的鱼一样，开开合合，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沈谦这才露出进京之后，第一个恣意洒脱，眉眼尽是不羁的笑容来。
他一扬马鞭，朝着城墙之外，夕阳西落的方向奔去，肆意笑道。
“可我与你不同，既是女神仙，那就不能让她随便受欺负不是？”
陈琛策马扬鞭，紧跟上去，冲沈谦不怀好意地笑道：“将军，您不对劲！”
沈谦扬起马鞭，冲着陈琛虚空抽了一记，骂道：“闭上你的臭嘴！我吩咐你去找的东西都找到了吗？”
“哎呀！将军，您不对劲！您居然在这里扯些有的没的！”
“闭嘴！再胡说你就给我滚去先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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