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阎音，怎么一封信就要五十！”
岑明悦刚离开店铺，时祁就脱下了原本温和的笑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阎音。
没想到阎音这经营还没成功，就已经有了黑心商家的潜质。
“但是，船夫大叔也是要分钱的啊！我原先还想着一百元一封信的。”阎音有些委屈地说着。
时祁仗着发了传单要分钱，船夫大叔要追孟婆，想买礼物也要钱，她也想要赚钱！比起原先定价一百元，她已经很有良心了。
这年头，什么都值钱，物价随便涨，就是钱不值钱。毕竟她也懂的，之前某游戏纪念品销售时，先不说抢不抢得到，但是她不少朋友就因为15元的邮费望而却步。包邮这件事，是永远滴神！
阎音补充说：“我都主动提出包邮了，而且这次信纸是最新设计出来的产品，可以凭借执念单向找到彼岸住客的地址。”
见此，时祁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信纸他也知道，原材料都不太好找，而且地府里面也没有多少存货。
而且据说黑白无常大叔们为了研发出新的产品，很是废了一番心力，即将面临秃头的风险。每一封信，背后都承载了他们失去的头发的重量。
毕竟很多生者不知道他们的信究竟该寄向何处。但是彼岸信纸会为他们的执念带路，带他们去到应该去的地方。
“时间差不多啦。别看了，今天没有客人啦，我们回去吃饭吧，阎叔说，他做了大餐等我们回去吃。”看着阎音望眼欲穿的模样，时祁抬手，揉了揉阎音的头。
“你怎么不早说！”阎音大叫，“有麻辣小龙虾吗，我可馋它了，最近零花钱都用得差不多了，我都没敢去吃。”
时祁：“有有有，就知道你想吃，早就告诉阎叔了。”
阎音拉住时祁的手，风风火火地冲出店铺，“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吃饭吧！”
“诶，阎音你这个吃货，还没关门！”
岑明悦有些恍惚地离开了黄泉店铺。在她踏出店铺的那一刻，车辆鸣笛声，店铺宣传声，行人说话声，商业街喧闹的声音一下子朝她涌来。
在繁华的热闹中，岑明悦却感觉整个人都空落落的。思绪无边无际地飘荡，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明悦？明悦？你怎么了？”周织织在岑明悦面前招了招手，疑惑地看着她一副失落的模样。
岑明悦：“啊？我没事，只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她对上周织织和沈嘉意关切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黄泉店铺的传单。过了好一会儿，岑明悦才反应过来，仔细抚平传单上的褶皱，郑重地把它放进背包内侧。
如果，你也还在的话。
说起晚饭的事情，沈嘉意和周织织立刻来了兴致，三言两语争论起来。
沈嘉意提议道：“去吃烧烤吧！”
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
“诶，不行不行，烧烤太油腻了！要是长胖了，穿裙子就不好看了。”周织织看了一眼自己刚好合身的长裙，皱了皱眉头，立马反驳。
“那就去吃烤鱼。”
“干锅好像也不错欸。”
“明悦，你有什么想吃的嘛？”周织织和沈嘉意争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结果，不由得看向岑明悦。
却只听到岑明悦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说说话。
周织织和沈嘉意正想追问，就看见岑明悦用手拨弄了几下额前的刘海，不自觉大口大口喘气，然后眼眶中突然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她猛然蹲下身，用双手捂住脸，无声抽泣。
迎面走来的路人好奇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哭泣的女生。岑明悦突如其来的哭泣让周织织和沈嘉意一时之间着急得手足无措。
周织织：“明悦，你怎么啦？”
沈嘉意：“发生了什么吗？别哭啦。”
“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给我们听。”
“我们先去前面的餐厅坐着休息会儿。来，明悦，还能站起来吗？”
周织织和沈嘉意一时也不清楚情况，慌忙找出纸巾递给岑明悦。
见岑明悦顺从地接过纸巾，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她的手臂，一边温声问着情况，一边扶着她往不远处的餐厅走去。
岑明悦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发麻，没有知觉，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无论她怎么用双手抹干眼泪，泪水像是止不住一样往下掉，就连织织她们给的纸巾，也很快被浸湿。
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就像是，十四岁那年，她满心欢喜前往学校，等待和那个人见面，结果却在文具店复印文件时，听到那个人的死讯，就像是那时候的场景一样。
那个，她最要好的朋友。
所幸餐厅里面的人很少，周织织和沈嘉意扶着岑明悦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安静的位置。
尽管四肢依然还在发麻，岑明悦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
周织织：“难道是，你和林谕分手了，还是吵架了？”
“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放心和我们说，我们嘴很严的！”沈嘉意也连连保证。
“没有，不关他的事情。”岑明悦带着点哭腔说着，“可能是因为要开题了，最近有点焦虑了，没关系，我缓一缓就好了。”
但其实岑明悦平日里对这件事情一直不太着急，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不太相信，沈嘉意和周织织还是配合着她往下说。
“没事没事，我们慢慢来吧，你看，我也才写完呢。织织也还在重新修改内容。”沈嘉意看了看菜单，“不如我请你吃蛋挞吧，难过的时候吃点甜品心情会变好一些的。”
还没等岑明悦拒绝，沈嘉意和周织织就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确定好了甜点。
不一会儿，店员就将打包好的甜点送了过来。突如其来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岑明悦停下抽噎后情绪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像一如既往那样，“没事，我好多啦，有些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着岑明悦确实好了很多的样子，心下虽然还是有点担忧，但是沈嘉意和周织织心里也清楚，除非岑明悦愿意主动说，不然她们也确实无可奈何。
“明悦，要开心哦。”分别的时候，周织织和沈嘉意认真地叮嘱着。
岑明悦低低应着，打算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结果却碰到了宣传单。
她的手指顿了顿，微微发抖，然后避开宣传单，拿出了钥匙。
寝室空无一人，岑明悦随手点开一首歌曲，麻木地脱了鞋，狠狠将自己摔在床上。
她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拽过枕头，将自己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尽量放空自己的思维。
有多少年了，七年，八年，还是九年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久到那个人离去的时间，已经长过她们相处的时间。
万厘，真是可惜，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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