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病
宴秋最终的确是没有跟宋凭回去，最后是宋凭自己回去的。
提前给宋野说了宴秋不会跟着一起回去，他应当是给宋志生和林照晚说了，他们对于宋凭回来这件事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惊喜，倒是宋野对于他回来这件事好像有很大的期待。
宋凭是没有想到宋野会在门口等他的，从路口一转过来就看见他在那里站着，因为外面有些下雪，他也没有打伞，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手上拿着烟，偶尔抽几口。
脚步停顿了一下，宋凭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并不是很想跟他打招呼的样子。宋野在他走过去的那一瞬间，没有拿烟的那个手飞快地把他拉住了，“回来了？不跟我打个招呼？”
宋凭停下来，他最近花费了太多心思在宴秋身上了，不想再花费心思去跟宋野说些拐弯抹角的话。他语气平和，拿出手机，给宋野转了一笔钱：“新年快乐宋野，给你发个红包。”
宋野感觉到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想说什么，可是一看宋凭脸色很不好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宋凭把手机收起来，往别墅里走去。宋志生和林照晚在沙发上坐着，听见他进来的动静头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他也不在意，在这个家他被无视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相反的，如果某一天他突然在宋家受到了重视，他反而会不自在。
他把买的礼品放下，叫了一声爸妈。
宋志生抖了抖手上的报纸，没有分给他一点眼神。林照晚拿着手机在刷视频，头都没有抬一下，好像含糊地应了一声，但是宋凭觉得又不太像。
他不在意，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还是没有得到回复后就上楼了。
他的房间在二楼位置最差的那个位置，之前是保姆房，后来有了宋野后，那里就划分出来给他住了。
房间很小，但是他整理得很干净，房间里有很多关于宴秋的东西。宴秋送他的礼物，宴秋的照片……很多，本来这个房间就不算大，加上这些东西，就显得更小了，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也没有舍得扔。
他坐在房间里，没多久困意就袭来了，他躺到床上，竟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过宋家没有人来叫他，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人上去把他叫起来吃饭，等他醒来都下午了。
他做了个梦，梦到宴秋跟他在办离婚，宴秋签字签得很干脆，可是轮到他的时候他久久下不去笔。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宴秋顿时就变了脸了，强制拉着他的手去签字，才写下一个宋字他就醒来了。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也不热，他却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坐起来喘了好久的气。
本来这个房间就不向阳，再加上本来冬天天就黑得早，房间里看起来很暗。宋凭突然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孤独感和恐惧感，他起床穿衣服，却因为刚才梦境留下来的恐惧手抖得几次都拉不上拉链。
下楼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别墅里空无一人，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宋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们去林家参加聚会了，你要来吗？
在他看完这条，又有一条消息进来，还是宋野发的：饿了就让陈妈给你弄点吃的吧！
宋凭看完了，一条也没有回，他径直出了别墅，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宴秋的别墅。
回来以后他把灯全部打开，突然觉得还不如不回来，虽然宋家也很无趣，他也没有存在感，但是宋家别墅里有人，不像这里，他回来了就只有他自己。
他把手机拿出来，给宴秋发消息：你今晚回来吗？
消息是发不出去的，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他捏着手机看了好久，发疯了一样把那句话重复发了好几遍。
凌晨三点，宋凭还是没有睡，电视开着，别墅里的灯也全部打开着，电视里放着一部很烂的片子，但是他看得很认真，时不时还被演员夸张至极的演技逗笑。
后来的日子他几乎都是这样过的，日夜颠倒，给宴秋发不会收到回复的消息，饿了就随意吃点东西，一次也没有出过门。
假期结束得很快，宴秋一次也没有回来过。宋凭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会突然莫名的烦躁，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跟他一起做实验的师兄有一天跟他吃饭的时候无意提了一句：“宋凭，最近怎么了？每天看着都不高兴？”
师兄应该就是一句平常的关心，可是宋凭拿着筷子出了很久的神，他进来是很奇怪，很多人都这么说，师兄不是第一个。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他情绪低落，每天都没有什么期待。思维迟缓，明明是平常做过千百遍的事，他都会忘记步骤，有时候坐地铁，明明盯着门看了很久，等地铁再次开动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在这里下车的。
他在食堂坐了很久，端着凉下来的饭菜去倒掉，在手机上预订了一个心理医生。
医生跟他谈了很多，最后用不算特别委婉的话告诉他他应该是中度抑郁。
宋凭盯着地板砖看了好久，轻声问自己：“抑郁了吗？”
医生笑着安慰他，“没事的，会好的。”
宋凭没说话，还是盯着地板砖看。
医生最后给他配了一点药，让他定时来进行心理治疗，拍拍他的肩膀，没有一点医生的自觉，口吻里带着点调笑的语气说：“宋凭，加个好友吧，我提醒你什么时候该来进行心理治疗。”
宋凭脑海里混乱得很，根本没在意他的语气，只抓取到他话里说加个好友的关键词。他也没有分辨这应不应该，把手机拿出来，找出二维码，让他扫。
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反正等自己真正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而且电视也被打开了，放的还是那部片子，声音开得很大。
他蜷缩在沙发一角，那是宴秋以前最常坐的一边，他每晚就在这里看电影。
这部电影这两个多月他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了，哪里说什么台词他都能想出来。虽然偶尔也会找别的来看，可是最后觉得都没有这部烂片带给他的笑点多，最终还是会换成这部片子。
宴秋就是在他跟着演员说台词的时候进来的，他开门进来都没有声音，一直走到宋凭面前把电视屏幕挡住了他才回过神。
“宴秋，你怎么回来了？”他站起来，思维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来，还想着电影里的台词。
宴秋皱着眉看他，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毕竟他人现在似乎好好坐在这里的。
他又转过身看了一眼电视，电影没有停，继续在播放，劣质的配音因为开了很大声的音量，震得他耳朵痛。他抓过遥控器把音量调小，数落他：“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没等宋凭回答，他又说：“不要开这么大的声音，会吵到邻居，也会伤耳朵。”
宋凭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反应是真的不行了，宴秋说的话他听得出来很简单，可是连起来让他理解其中的意思他又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宴秋没有等他的回答，也没有向他解释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听见他说：“不会的。”
他突然说一句，宴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不会，缓了一会儿来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他站在楼梯上看了一眼，上楼去了。
他回来是想拿明憬那副画的，他这两天去看明憬的时候明憬提到了这副画，说想看看。他想着干脆还回去好了，反正也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这么晚回来一是怕被宋凭发现了，到时候舍不得不想走，二还有他的私心，他觉得宋凭这么晚肯定睡了，他想偷偷看两眼。结果宋凭还没睡，这么晚了还在看那么烂的电影。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想当场教训他两句的，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下楼的时候宋凭赤脚站在沙发下，虽然屋里有暖气，但是他不喜欢宋凭不穿鞋，总觉得地上还是凉。他忍住了要上去帮他穿鞋的冲动，拿着画，沉声说：“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宋凭就是故意不穿鞋的，他以为宴秋会数落他的，可是宴秋没有，只是问他为什么还不去睡觉。他又坐回沙发上，喉咙里像是什么哽住了一样，立马就委屈起来了：“宴秋，你多陪陪我不可以吗？”
宴秋看他头低着，声音听起来嗡嗡的，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是要哭了。他拿着画，闭上眼，说：“不要说胡话宋凭。”
宋凭就不说话了，抬起头来看他走到门边，等他的手攀上门把手的时候，大声吼道：“宴秋，我好像是生病了。”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他头固执地盯着宴秋的背影，在想宴秋会不会因为这句话回头。
宴秋用力握住门把手，使劲往下按，拉开门，说：“生病了就去看医生，跟我说没什么用。”
宴秋走了，宋凭在沙发上哭了好久，电影播完的时候他还没有睡着，于是他又把电影重新放了一遍，放到一半的时候他把手机打开，看见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有个叫叶行清的人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总结起来就是要他吃药，早点休息。
他想了好久这个人是谁，他什么时候加的，终于在电影再一次放完的时候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心理医生，下午他们刚加上好友。
他在聊天框点了好几次，最后什么也没有回复。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他下午回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但是还是没有忘记把病历和药拿到卧室里去藏起来，后来才下楼到这里来的。
他平躺到沙发上，想，这么晚了，我都没早睡，药也不吃了吧，下次再吃。
这么想完，他又把刚才的电影放了一遍，最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勉强睡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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