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见你（2）
顾小橄是在拍摄期间得知陈舟刚刚来过的。
那个拦住陈舟的工作人员纠结好久，在经过导演等人的同意以后才跑到顾小橄身边小声说：“小橄姐，刚刚来了个人，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好像是找你的。”
“找我？”顾小橄第一反应就是他可能理解错了。她是第一次来到鹤立，根本没可能认识任何鹤立的人。她问道：“是粉丝吗？”
“说不清，就是挺奇怪的，我才跟你说一声。他当时就站在那里，问我你会在这儿待多久。”
顾小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她又向四周看了看，远处有车灯的光芒，一闪而过。
“男的女的？”
“男的。我问了他名字，他说叫陈舟。”
陈舟？
顾小橄懵了。
如果不是重名重姓，那这个陈舟，是她以为她的那个陈舟吗？
她忙问道：“他没说别的？”
“没有。”
陈老师怎么来鹤立了？
顾小橄内心无数个问号，自从那晚过后，她始终跟他保持距离，既然人家已经拒绝了，那她自然没必要纠缠人家，可鹤立距离庚华那样远，他千里迢迢来算怎么回事？
顾小橄立即要来手机，点开陈舟的微信，想直接问本人，刚刚是不是真的是他。
字还没打出来，她反倒失去了勇气。
如果是她自作多情，那多尴尬？
顾小橄关闭聊天窗口。
知道陈舟的消息，不一定需要直接问陈舟。
陈舟在天际泛起鱼肚白时终于到家了。
家里人这时已经出发，有的去了婚宴现场，有的跟去接亲了。
陈舟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也匆忙忙赶去。
本来家里这边计划让他也跟着去接亲，谁知真到关键时刻，他反倒远在千里之外。为此，他到婚宴现场没少被母亲责骂。
母亲将他拉到一旁，问道：“昨晚去哪了？”
陈舟只说有个朋友遇上麻烦了。
“你在鹤立有几个朋友我还不知道？”
“在庚华认识的，你没见过。”
“不说就不说。”陈妈妈装模做样地掐他的后背，调侃道：“是个女孩子吧？”
陈舟没有回话，拉着母亲坐回餐桌旁。
台上主持人正激情澎湃地讲述新娘新郎如何相遇相知，相爱相恋。然后，堂哥就在主持人的过场词中登上舞台，等待他的新娘的到来。
婚礼进行曲逐渐响起，新娘身披白纱在舞台的尽头款步走来，像穿越星河去往人间一般。在那里，她所爱之人正满心欢喜地期盼着她。
陈舟正注视着堂哥和嫂子，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渐行渐短，直至两只手紧紧交握，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他的肩膀忽地被拍了一下，他下意识回头，没见到人，便又向另一侧看去。
顾小橄弯起一双眼睛，坐在他旁边，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集中于此。
顾小橄一点儿都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她说：“你好啊，陈老师。”
陈舟被吓到了，惊讶道：“顾小橄？！”
顾小橄食指置于双唇之上，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指指台上。
“你不是在工作？怎么找来这儿了？”陈舟低声说。
“我听说陈老师昨晚好像来探我的班了，但是我在工作，没时间招待你。为表歉意，我特地问了许伽，他告诉我你来鹤立参加堂哥的婚礼。所以工作一结束我就来了。”
陈妈妈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陈舟身旁的顾小橄吸引了，台上什么样深情的对话都不能使她移开目光，她碰碰陈舟，眼睛还是胶着在顾小橄身上：“小舟，这是你朋友吗？”
顾小橄笑着伸出手：“阿姨您好，我叫顾小橄。”
“你好你好。”陈妈妈握上顾小橄的手，两双交握的手就这样横在陈舟面前。
“这么漂亮的朋友，你怎么没跟妈妈说过啊。姑娘你多大了？”
“我比陈老师小两岁。”
“有男朋友吗？”
“没呢。”
“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是……”
“妈——”顾小橄还没说完，陈舟便打断了她们俩的对话。“我们出去一下。”
陈舟拉着顾小橄出了酒店。
刚到门口，想起顾小橄的身份，又把人拉了回来，带进一间无人的包房。
“陈老师，这样好吗？孤男寡女的，一会儿阿姨该误会了。”顾小橄靠在椅子旁说道。
“少贫。婚礼现场那么多人，你不怕被人拍了发到网上去？”
“陈老师干嘛担心我的事啊？”
看着陈舟语塞的样子，顾小橄感到好笑。
她说：“我试过了，从我工作的地方开车到这里需要两个小时，晚上恐怕花的时间更多。陈老师，大晚上来探班，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顾小橄在逼陈舟说出那句话，这陈舟能听出来。
他盯着顾小橄的眼，说道：“顾小橄，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大晚上去探班？”
陈舟略一沉吟，说：“你非要我说出来吗？”
“也可以不用说。”顾小橄歪头，想了想：“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过来吗？我只是想来确认你昨晚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但不论如何，我顾小橄也不是谁都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你拒绝我。可以。但你拒绝我以后还想让我回来，那……”
她回望陈舟，继续说：“你知道的，陈老师，没那么容易。”
顾小橄就是这样直率的人。
但她这样的直率也是因人而异。
她既然来了，既然能够对陈舟如此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是希望能够挽留这份感情。
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
“我说过，我不会再打扰你了，陈老师。但如果是你率先进入我的世界，那不算是我违规。”
陈舟当然没打算就这样转换两人的关系，昨晚去见她也只是想确定自己的心意是否真是如此，得到了肯定答案以后，接下来就是一堆令他苦恼的事情。
顾小橄说的这些话他早在心里预演了一番，他知道顾小橄在发现自己已经转变了想法以后，一定会有一段时间是沾沾自喜的。
她心里那一点小小的自傲会让她在陈舟面前扬起下巴说话，就像现在一样迫不及待。这瞒不过陈舟。
只是顾小橄得知这一切都太快了。
这完全在陈舟的意料之外。
陈舟看着顾小橄一副乐享其中的样子，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婚宴结束以后，顾小橄敛着衣襟站在门口，埋着头。
见他来了，喊了一声：“喂。”
陈舟指了指自己：“我？”
“要不然我还认识谁？”
好嘛。
他现在连称呼都不配拥有了。
顾小橄说，因为来见他，她工作室的人都走了，所以现在陈舟需要负责送她回庚华。
“反正你也得回庚华不是吗？许伽说你只请了两天假。”许伽倒是把他完全出卖了。
陈舟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她。
他跟父母说清楚原因以后，便提着自己的行李下楼。
顾小橄站在车旁，看到他身后的陈爸爸陈妈妈，极为殷勤地上前抢过他手上的东西：“陈老师，给我就行了。叔叔阿姨，路上我会帮你们照顾好陈老师的。”
陈妈妈连声说着好，身后跟下来的亲戚们调侃着陈舟不愿意相亲原来是因为身边有这么一个大美女。
陈舟笑笑，冲他们挥挥手，坐上了副驾驶。
待后视镜中再也看不见陈舟那一众亲戚的身影后，顾小橄才开口：“前边那个路口我停下，你来开啊。”
陈舟闭目说道：“疲劳驾驶会被警察抓的。”而后，他又轻声加上一句：“我昨晚开了一夜的车，让我休息会儿。好不好？”
那又是谁非让他大晚上开车的？
顾小橄瞄了他一眼，嘟囔一句：“让大明星给你开车，陈先生你可真有福气。”
“我福气都在后面呢。”陈舟开了句玩笑，自己在心里琢磨半天，这话好像说的又有点道理，不自觉笑弯了嘴角。
“你到底睡不睡？”
陈舟偏了偏头，不让顾小橄看到自己的表情。
安静中顾小橄点开了音乐，一曲悠长舒缓的英文歌曲从音响中传来。
陈舟的意识渐渐模糊，他进到一个真实却很遥远的场景里。
他被顾小橄拉着跑到天桥下的一个地下广场。
那里有个小乐队正在演出，顾小橄说，她上学路过时，经常能看到他们。
她总觉得这里是闹市中的灵魂净土。
“陈老师，你小时候家长有让你学乐器吗？”
“没有。”
“那你喜欢音乐吗？”
“喜欢。高中时候我自学过吉他。”
陈舟忘了那乐手的吉他怎么就挂在了他的胸前。
他一回头看到夕阳从入口洒进点点光彩，溅在地上，如油画一般。
不知怎的，他就唱了那首英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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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浪漫和夕阳是最佳伴侣吧。
陈舟醒后，两人便换了位置。
顾小橄现在基本是一个工作接一个工作，张言早都安排好了，这次没见她跟团队一起回来，又不回微信，实在等不及了，便打来电话。
顾小橄说：“我下午就能回去，直接拍摄现场见吧。”
“好。”张言关了门，进到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接着说道：“小橄，我上次跟你提的那个综艺，你确定不参加？现在公司的艺人可是挤破脑袋都想参加的，你要是上了，准能有话题。”
“都说了不可能。”顾小橄皱眉，“有她就不可能有我。”
“你们到底是怎么不对付？她就是一个刚出头的年轻导演，肯定也上不了几期。你没必要因为她一个人，放弃这么好的资源啊。”
“言姐，我跟你说不清。”
挂了电话，顾小橄烦躁地打开车窗。此时已经下了高速，进入庚华省内，她趴在窗口，陈舟放慢了车速。
“陈老师，你还记得李然吗？”
“记得。”不止记得，他们还见过面。
“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就因为毕业那天的事吗？”
“对。”顾小橄关上车窗，“但也不全是。”
李然是顾小橄上高中以后交的第一个朋友，她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聊八卦，每天都好快活。
有一天，李然有了个绯闻男友，班上的同学很多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有下课调侃，有时也会到顾小橄这里偷偷打听。
顾小橄从来都是守口如瓶，替李然严防死守。
可是后来，班级里却盛传起顾小橄撬走了李然的男友。
这事在顾小橄听来，就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她以为李然也会把这事当成无稽之谈，谁知道，正赶上两人吵架分手，李然也不知是将情绪转嫁了还是真的听信了同学们的话，竟然真的跟她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冷战。
顾小橄记得最后李然是哭着蹲在自己面前，说不该质疑她们之间的感情。
男人如衣服，只有姐妹才是永远的。
她就是这样说的。
可最后呢？
顾小橄也许从一开始就应该看出李然的偏执和她对亲密关系的掌控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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