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09
原本三两具小猫似的的丧尸，并不足为惧，但现在情况特殊。
她面前是失控的喻焕，一个有着极强自愈能力多半是精神系异能者的家伙，无暇分身，万一被丧尸背后一下……
韩烟色再度感到了烦躁，只觉自己拖了个大麻烦。
她并不是空闲到没有事情、可以在末世“做慈善”的人。实际上，她为自己来之不易的一辈子规划了很多事情，不仅为了复仇，还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她要去k市，把自己此前没来得及关照和拯救的孤儿院杨妈妈和孩子们照料一二。
她还得到了刘瑶师姐留下的资料，并遵从资料里最后的遗嘱，要去寻找她的妹妹刘灵。
不论是孤儿院的小孩、有恩于她的杨妈妈还是托孤给她的妹妹刘灵，都是末世里的弱者，老弱病残在这个时代是不容易生活的，他们甚至可能等不到被救援去基地的机会。
若像是前世那般，等回过神来才有机会找他们，那多半会再留下遗憾，她现在尚有余力，时间上也需要争分夺秒。
想到这里，韩烟色动作愈发凌厉，出手速度愈快。
喻焕的身体和意识好像分割成了两面，精神上异能力在疯狂暴走，他本人的意识也好像被封锁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但身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无意识下就能够做出许多棘手的反击。
“嘭——”
两个人撞在一起，异能力带来的冲击激荡在房间里，瞬间所有的玻璃炸开，巨大的声响绝对会让那些丧尸更加兴奋地赶来。
韩烟色心里虽然烦躁，但动作不慌不忙，神智清明。
【凶手……】
【你这个研究所的帮凶……】
“你这个研究所的帮凶……”
他呢喃出心声，倒不似之前那般完全封闭，外界对他的伤害对他躲避在精神世界的他亦有冲击。
闻言，韩烟色微眯起了眼睛，趁机死死反扣住他挣扎的四肢，锁住他的行动，勉强对他的口不择言解释。
“我说过的吧……算起来我们也是受害者，对研究所的情况并不知情，在它打着国家的旗号下，谁能想到他们私下做着那种事，你以为在和平的时候真的有那么多枉顾法律和道德的变态？”她冷笑一声。
“另外，再怎么样，我好歹救了你一命，禁区的电路是我破坏的，监控是我捣毁的，你人也是我背出来的……走之前还把研究区的实验数据全都损毁了，我不否认手上还有一备份，但这是记录的他们的罪证，虽然现在是乱世，但我相信这对揭开他们的真面目肯定有作用。”
他挣扎的动作弱了一些，无神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目光没有焦距，她却觉得他是在看的，在审视的，在思量的。
如果他有理智，就该分得清这其中的好歹，韩烟色决定帮他一把。
“希望你拎得清一点，如果你非要发疯，我也一定奉陪。”
说罢，她头微微向后仰，随后狠狠地锤了下去。
一记头槌，她很鬼地故意在额头覆盖了异能冰，保护了自己的头。
哐的一声，受影响更大的肯定是他的脑袋。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头晕目眩里，他的异能渐渐平复下来。
在房间里疯狂乱窜的精神刀刃逐渐消散。
他的嘴巴微张着，神色略有几分迷茫，最后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终于回神。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呢？”
【为什么要救我？】
喻焕执着地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他的神色里有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迷茫、绝望还有自暴自弃，就像是曾经她在研究所里看到的他那般——
韩烟色二探禁区时，曾目睹蓝莹然、小陈等研究员对他进行恐怖的人体实验。
当时他是如此凄厉地嚎叫，像一头挣扎不得的野兽一般，疯狂地撕咬，再被恐怖地伤害，一刀刀划在身上甚至不打麻药。
那些研究员从不把他当人，就是纯粹对待动物、对待实验品的态度，冷酷得让人胆寒。
韩烟色这个从末世回来的人，都会为这种残害屠戮同胞而眼睛不眨的冷酷行为感到震惊。
除了他，其他的实验品几乎都是“一次性”的，再没有一个能够承受与他同一级别的伤害，而那时候甚至还不是末世。
她沉默了一会，亦是在观察着他。
此时他的心声很安静，就像他的呼吸一般，渴求着一个答案。
韩烟色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是最好的。
如果她还是普通人，也许会知道这种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人该如何自若地应对，但她的精神已经在末世里一次次的逃亡中被消磨，尽管她尽力弥补了，有些痕迹还是在她的脑海心里留下痕迹，正如他一般。
她没有富余的精力去去安慰他了，更没有多余的精神和力量去治疗一个饱受伤害的人。
“我曾目睹你被实验的场景，那是如此绝望，可我仍然从你身体挣扎的姿态里看到了对自由的渴望。”
她尽可能用温柔的语句的描述，但从她没有太多起伏的声音里，她知道自己做得并不好，毫无感染力，如同她的异能一般冰冷。
“如果你完全失去了理智，我一定不会这样辛苦去救一个丧尸、一个怪物，但你经历了那么久的折磨，还残存理智。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只是因为——”
“你值得活下去。”
悄然的寂静在两个人之间弥漫。
韩烟色放开桎梏他的动作，喻焕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她清楚地看到方才被她打伤的地方已经逐渐愈合，额头的红痕也在淡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头槌效果虽好，但她觉得有点吃不消。
韩烟色站起来，俯视地看了他一会，最后走向门口。
因为他的折腾，整一层楼已经不像样子，但她不打算换住处了，只是被吸引过来的丧尸要处理一下。
她听见他在背后自嘲般地、撕心裂肺地笑着——
就是那低沉的疯笑像极了在哭。
韩烟色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什么，但这份晃动在她看见走向她的丧尸后便消失了，她冷静了下来。
她排除了脑内其他的杂念，提起匕首冲了上去。
清除了肉眼可见的丧尸，她另外在村子里巡逻了一圈，主要是检查之前被触动的那些机关。
她直觉这些丧尸的出现非常蹊跷，也许和房子里发疯的家伙有关，但她也不想追究了。
她看出了他的离意，他本也有自己的打算。
从晚上的事情看，也许他和裘家有什么恩怨波折，他也早晚会去s市，他应该就是那里的人，而她要先去k市把孤儿院的人和师姐委托的妹妹都安置好。
不出意外的话，蓝莹然和他的男友相关的势力都在华北一块。
她早晚要北上的，考虑到上辈子的情况，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更适合一个人，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很多，也包括复仇。
回到住所，已经过了三点。
没多久太阳就要出来了，考虑到中午过后就要赶路，韩烟色还是打算小睡一会。
喻焕果然已经不在屋里，她扫了一眼，似乎他也没拿什么东西。
估摸着按照他的自愈力，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生存能力，韩烟色便回了房间，一屋狼藉也没空整理。
等她醒来，阳光照进屋子里，她洗漱一番，从已经没了玻璃的窗户口往下一看，她愣了一下。
喻焕可怜兮兮地坐在院门口，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从她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他蜷缩在小角落。
在他的旁边，似乎是装满了的汽油桶和一些日常用品，她陡然想起昨晚随口说了一些缺漏，莫不是他一晚上出去找齐了吧？
她皱了皱眉，对带伤却不进屋、缩成一团头埋在臂弯里的家伙感到了深深的无可奈何。
“别闹了。”韩烟色把干净的薄毛毯扔在他身上，心知他压根没睡不过是在装可怜。
“唔。”他从毛毯里顶出脑袋，视线迷迷蒙蒙地落在她身上，隔了一会才露出一个好似讨好般的笑容。
“我找来了，你要的东西。”
他炫耀地笑笑，少年气十足。
哪怕她知道他是匹危险的狼，也不由恍惚一下。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沾着灰尘的瘦削脸庞却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韩烟色无奈地用毯子把沾满露水的家伙包裹好，然后拉着他起来，另一只手拎起他找到的那些东西。
“粥已经在煮着了，做了八宝粥，会给你多加一点糖的。”从他的小动作里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口味。
“你去洗个澡换身干衣服，吃个早饭再去睡一会，中午会叫你起来吃饭的，其他不用操心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的能力多半对我不起作用，其他有的没的也不要考虑了。”
闻言，喻焕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又很快地恢复成刚才那无害又天真的笑容。
有很多想说的，但话到嘴边好像又没有了，韩烟色顿了一下，结语。
“……总之，我们先和平地去k市吧。”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像是成功捕获了猎物的狐狸。
“不可以抛下我。”他固执地强调，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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